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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念母親的散文欣賞

欄目: 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1.26W

北方民俗中十月初一的鬼節,一天天迫近了。秋在寒山瘦水的瑟縮中落下了銀杏葉的柔黃,白樺樹粼粼的裹着銀色衣裝,在秋風中抖擻着收緊了身子。

靜夜,月光似水。電話鈴聲突然清脆地響起,是姐姐打來的電話,約定一起去給父母上墳。撂下電話,心中卻油然喚起了對母親的思念。許多陳年往事一幕幕在我眼前回放……

母親離開人世的時候,我剛滿17歲。在那之前,我一直生活在母親營造的保護傘下,感受着濃濃的母愛,自己卻全然不知。我是母親唯一的兒子,上面有三位聰慧的姐姐,下面是個古靈精怪的妹妹。母親時常用平和的口吻和人説起男孩女孩都一樣,母親是這樣説的,也是這麼做的。生活中,我們姐弟幾個待遇也是一樣的,並沒有厚此薄彼之處。但那時我雖小,卻能從母親説這番話的眼神中看出來,母親那温暖目光掃過我,卻徘徊在我身上,那目光裏充滿了慈愛和期待。

孩提時候的我,酷愛讀書,有時為了按時還回借來的書,我就偷偷地躲在被窩裏打着手電筒,藉手電筒發出的微弱光線,孜孜不倦地讀着。那時以為母親沒看見,還暗自得意。現在想想,就我那點智商還想在聰穎的母親面前耍小手腕,只是母親不忍揭穿我的騙局罷了。而父親則很嚴厲,每當父親發現我在昏暗的燈光下讀書,就不由分説搶過我手中書,斷然摔在地上,聲色俱厲地喊道,想弄瞎眼睛呀。有一次居然還把書從窗口扔到了樓下。父親是疼孩子、愛孩子,卻不會愛、不會疼,處處顯露出他性格暴戾的一面。母親卻始終用她那濃烈的愛,讓我們做子女的如沐春風。

年少的時候,母親常給我講起孟母三遷的故事,諄諄教誨溢於言表,盼望兒女出息成人的願望一直揣在母親懷裏。我們姊妹幾個誰要是考試成績出眾,母親就會炫耀地説給鄰居大娘和嬸子聽。母親身體一向不大好,究其原因是年輕的時候在山東老家老解放區留下的病根。母親是婦女幹部。夜裏和兒童團一起在村頭站崗時候,染了風寒。婆家很貧寒,母親生病了,抓了幾服藥。漸漸地好些了。捨不得再花錢了。病卻沒有去根,落下了心疼的毛病。

記憶中的母親是那麼善良,由於心臟不好,一犯病,她常常喘着粗氣。就是這樣她也沒有停下手裏的活。母親有一手好裁縫手藝,做得一手好女紅。鄰居一些嬸嬸就常求母親給她們的家人做針線活。一天做下來,母親經常累得腿有些胖腫。有時候,母親晚上絮絮的與父親説起這些事。父親不高興地説,你就不能不給她們做嗎,你身體又不好。母親則聲音低低地説:都是街里街坊的。能幫一下就拉一把嘛,誰家沒個大事小情呀。

記憶裏最真一件事是小時候那年,家裏養了幾隻雞,其中有一隻黑色烏雞。聽老人説,吃了烏雞肉會滋養身體,能養血活心。聽了這話,我們姊妹幾個對這隻烏雞格外垂青。餵食也多抓一把米給它吃,意在讓它快點長大,好用它滋補母親那瘦弱的身體。可母親想的卻是用它補養撐着我家天的父親。盛夏的一天晚上,天剛朦朦黑,還不到睡覺時間,家裏大門沒關。忽然,一道黑色影子閃過,接着就聽見我家雞驚恐的叫聲。姊妹幾個趕緊隨着那黑影追了出去,那黑影縱身跳過屋外的煤堆不見了。返身我們姊妹回到雞籠一看,獨獨少了那隻烏雞。原來是一隻野貓叼走了這隻烏雞。姊妹幾個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懊喪着臉。本指望這隻烏雞來滋補母親身體,這下希望落了空。妹妹年紀小還為此傷心掉了淚。母親給予我們的愛,時時讓我們做子女的想饋以回報。即便是在那懵懂童年,物質匱乏的年代,我們姊妹也不曾一刻忘記。母親的愛就像涓涓細流,滋潤着我們成長。

我17歲那年的春天,母親由於心臟供血不足住院了。熬過了多少個驚心動魄的日日夜夜,母親那蒼白麪孔逐漸有了血色。瘦削的身體也一天天康復起來。能下地活動了。病稍微好些母親就呆不住了,張羅着出院。就在這時,一個小姑娘住進了母親病室。一個特性的小女孩,嫌病室內來蘇爾氣味太濃,總要把窗户推開。那年的`春天,是倒春寒,春寒料峭,刮過的風都像刀子一樣帶着凜冽。清晨,那女孩早早就打開的窗讓母親染上寒熱。高燒不退,一病不起。夜裏我守候在母親病牀旁,窗外,一棵不知名的樹開着小小白色花朵。我的心也如這棵樹一樣,繁碎而淡白。

母親終於離我撒手而去。我們姊妹幾個伏在母親身上嚎啕大哭,我看見父親這個鋼鐵一樣的漢子,一個從沒有看過他流淚的男人,眼角也掛上了淚花。嗚呼,長歌當哭。從此,那顆樹的白色花朵就遺留在我記憶裏。

前年冬天的一天夜裏,睡夢中突然夢見了母親,母親和我説,她住的房子牆壁滲水,潮氣大。夢裏母親有些畏冷的瑟瑟那種感覺。一下子我從夢中驚醒。我推醒睡在身邊的妻,和她説着夢裏情景,感到困惑。我説難道是父母的墓怎麼了。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驅車來到父母墓地。母親是安葬在一座公墓。下了車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墓地,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母親的墓是用黑色大理石打造的,那墓碑下黑色基石分明被寒冬凍裂了一道口子。那年冬天,雪下的特別大,墓地被雪圍着黑白分明。眼前的情景迴應了夢境。冥冥之中難道真像古語説的那樣:離地三尺有神靈嗎?

來年的清明,細雨濛濛。我來到母親墓地。虔誠獻上失落在我年少夢裏素潔的小花康乃馨。整飾好父母墓室。坐在母親墓旁,看着遠處恬靜河水在流動,彷彿又回到温馨的童年。聽母親講她那一代人的過往。

往事如煙,就在鬼節的前夜不知為何我再次夢到了母親,景象卻像在西方萬聖節。萬人空巷,人人頭戴南瓜做成的傑克帽,眼睛和嘴巴都誇張的用墨色描摹着,沒有了對鬼魂和死亡的恐懼,生命的驚悚在那一刻得到了詮釋,變得温暖可人。人羣中,母親朝我笑着,慈愛地看着我。手中拿着遺落在我記憶中的白色小花,華燈初上,那花兒也顯得愈加寒微。

塵埃落定,人已隔世。陰陽兩界,茫茫人海,母親,你是否在聽我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