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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齋志異3篇原文及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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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語:《聊齋志異》簡稱《聊齋》,俗名《鬼狐傳》,是中國清朝著名小説家蒲松齡創作的文言短篇小説集。《聊齋志異》的意思是在書房裏記錄奇異的故事,“聊齋”是他的書齋名稱,“志”是指記述的意思,“異”是指奇異的故事。下面是小編整理收集的聊齋志異3篇原文及翻譯。歡迎大家閲讀。

《聊齋志異·張誠》原文及翻譯

豫人張氏者,其先齊人。明末齊大亂,妻為北兵掠去。張常客豫,遂家焉。娶於豫,生子訥。無何,妻卒,又娶繼室牛氏,生子誠。牛氏悍甚,每嫉訥,奴畜之,啖以惡食。且使之樵,日責柴一肩,無則撻楚詬詛,不可堪。隱畜甘脆餌誠,使從塾師讀。

誠漸長,性孝友,不忍兄劬(1),陰勸母;母弗聽。一日,訥入山樵,未終,值大風雨,避身巖下,雨止而日已暮。腹中大餒,遂負薪歸。母驗之少,怒不與食。飢火燒心,入室僵卧。誠自塾中來,見訥嗒然,問:“病乎?”曰:“餓耳。”問其故,以情告。誠愀然便去,移時,懷餅來食兄。兄問其所自來,曰:“餘竊面倩鄰婦為者,但食勿言也。”訥食之,囑曰:“後勿復然,事發累弟。且日一啖,飢當不死。”誠曰:“兄故弱,惡能多樵!”次日食後,竊赴山,至兄樵處。兄見之,驚問:“將何作?”答曰:“將助採樵。”問:“誰之使?”曰:“我自來耳。”兄曰:“無論弟不能樵,縱或能之,且猶不可。”於是速歸之。誠不聽,以手足斷柴助兄。且曰:“明日當以斧來。”兄近止之。見其指已破,履已穿,悲曰:“汝不速歸,我即以斧自剄死!”誠乃歸。兄送之半途,方回覆樵。既歸,詣塾囑其師曰:“吾弟年幼,宜閒之。山中虎狼惡。”師曰:“午前不知何往,業夏(2)楚之。”歸謂誠曰:“不聽吾言,遭師責矣!”誠笑曰:“無之。”明日,懷斧又去。兄駭曰:“我固謂子勿來,何復爾?”誠弗應,刈薪且急,汗交頤不少休。約足一束,不辭而還。師笞之,乃實告焉。師歎其賢,遂不之禁。兄屢止之,終不聽。

一日,與數人樵山中,欻(3)有虎至,眾懼而伏。虎竟銜誠去。虎負人行緩,為訥追及。訥力斧之,中胯。虎痛狂奔,莫可尋逐,痛哭而返。眾慰解之,哭益悲,曰:“吾弟,非猶夫人之弟;況為我死,我何生焉!”遂以斧自刎其項。眾急救之,入肉者已寸許,血溢如湧,眩瞀殞絕。眾駭,裂其衣而束之,羣扶以歸。母哭罵曰:“汝殺吾兒,欲劙(4)頸以塞責耶!”訥呻雲:“母勿煩惱,弟死,我定不生!”置榻上,創痛不能眠,惟晝夜倚壁而哭。父恐其亦死,時就榻少哺之,牛輒詬責。訥遂不食,三日而斃。

(節選自《聊齋志異·張誠》,有改動)

【注】(1)劬(qù):勞苦。(2)夏:亦作“榎”,木名。(3)欻(xū):忽然。(4)劙(lí):割。

譯文:

河南人張某,他的先祖是山東人。明朝末年,山東大亂。張某的妻子被北方兵抓走了。張某本人經常客居河南,就在那裏安了家。張某在河南娶妻。生了個兒子,名字叫張訥。不久,第二個妻子死了,張某又娶牛氏做繼室,生了個兒子張誠。牛氏性情很兇悍,她總是嫉恨張訥,把他當奴僕養活,拿最差的飯菜給他吃,卻給他每天砍一擔柴的任務。張訥完不成任務就要鞭打或責罵,簡直叫人難以忍受。牛氏總是把好吃的東西悄悄地給張誠吃,讓他到私塾讀書

張誠一天天長大了。他性情孝敬父母友愛兄長,不忍心看着哥哥辛苦,常常私下裏勸母親(不要那樣對待哥哥),母親不聽。有一天,張訥上山砍柴,但一擔柴沒砍夠,遇到風雨大作,他只好跑到巖石下躲雨。等到雨停時,天色已晚,而且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就揹着先砍的那點柴走回家。繼母一看他的柴不夠,很生氣,不給他飯吃。張訥餓得揪心,便進房躺在牀上。張誠從私塾放學回來,見哥哥神色不好,便問他:“生病了麼?”哥哥説:“太餓了。”張誠問哥哥是什麼緣故,張訥便把實際情況説了一遍。張誠聽了以後很難過地走了。過了一會兒,他懷揣着炊餅來給哥哥吃。哥哥問他炊餅是從哪裏來的,他説:“我從家裏偷了些麪粉,請鄰居家的婦女做的。你只管吃,不要説出去。”張訥吃了餅,叮囑弟弟説:“你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事情被發現,會連累你的。何況一天吃一頓飯,不會餓死人的。”弟弟説:“你的身體本來就單薄,怎麼能砍那麼多柴呢?”第二天,吃過早飯後,張誠便偷偷地進了山,來到哥哥打柴的地方。哥哥看見他,大吃一驚。問:“你來幹什麼?”張誠説:“幫哥哥你砍柴。”哥哥又問:“誰讓你來的?”他説:“我自己來的。” 哥哥説:“且不説弟弟不能砍柴,縱使能砍柴,還是不能去做。”於是讓張誠趕快回家。弟弟不聽,並用手和腳折斷樹枝幫助哥哥,他一邊做,一邊説:“明天我要帶把斧子來。”哥哥上前去阻止他,發現他手指已被劃破,鞋子也被扎破。於是悲傷地説:“你不馬上回去,我就用斧子砍死自己。”張誠這才回家。哥哥送他走了一半路程,才返回山上繼續打柴。砍柴回家後,他又跑到私塾對老師説:“我弟弟年紀小,請老師嚴加管教,因為山中老虎豺狼很兇惡。”老師説:“不知道他今天中午前到什麼地方去了,我已責問過他。”張訥回來後對張誠説:“不聽我的話,被老師責罰了吧?”張誠笑着説:“沒有的事。”第二天,張誠帶把斧頭又上山去打柴。哥哥驚訝地説:“我本來對你説過不要來,你怎麼又來了?”張誠默不作聲,只是急急忙忙砍柴,汗水流到臉上也不休息。砍滿一擔柴後,他不跟哥哥打招呼就下山了。老師又要責打他,他才向老師講了實話。老師讚歎他賢明,便不再禁止他幫哥哥打柴。哥哥多次阻止他,他一直不聽。

有一天,張誠和幾個人在山上打柴。突然,來了只老虎。眾人都嚇得趴在地上不敢動,老虎竟然把張誠給叼走了。老虎嘴裏叼着個人,走起路來自然要比平常慢,被張訥追上了。張訥用力用斧頭砍去,砍中了老虎的後腿。老虎感到疼痛狂奔而去,張訥不能追趕上,哭着回來了。眾人安慰他,他哭得越發悲傷,説:“我的弟弟,不同於眾人的弟弟,況且(他)是為我死的,我怎麼還能活着呢!”(張訥)於是用斧子砍自己的脖子。大家趕緊搶救他,斧子已在脖子上砍進一寸深的刀口,鮮血奔湧,眼看着就不行了。眾人驚駭,撕掉他的衣服把他的傷口包紮起來,一起扶他回了家。他繼母哭着罵他説:“你殺死我的兒子,想砍自己的頸子來搪塞嗎?”張訥呻吟着説:“母親您不必煩惱。弟弟死了,我一定不會活下去的。”他躺在牀上,疼痛難忍,夜裏也睡不着,只是整日整夜靠着牆哭泣。他父親擔心他也會死,經常到他的牀前略微喂點東西給他吃,牛氏就又罵個不休。張訥就不吃飯,三天就病死了。

《聊齋志異·狼》原文及翻譯

一屠晚歸,擔中肉盡,止有剩骨。途中兩狼,綴行甚遠。屠懼,投以骨。一狼得骨止,一狼仍從。復投之,後狼止而前狼又至。骨已盡矣。而兩狼之並驅 如故。屠大窘,恐前後受其敵。顧野有麥場,場主積薪其中,苫蔽成丘。屠乃奔倚其下,弛擔持刀。狼不敢前,眈眈相向。少時,一狼徑,其一犬坐於前。久之,目 似瞑,意暇甚。屠暴起,以刀劈狼首,又數刀斃之。方欲行,轉視積薪後,一狼洞其中,意將隧入以攻其後也。身已半入,止露尻尾。屠自後斷其股,亦斃之。乃悟 前狼假寐,蓋以誘敵。

狼亦黠矣,而頃刻兩斃,禽獸之變詐幾何哉?止增笑耳。

翻譯

一個屠夫傍晚回家,擔子裏面的肉已經賣完,只有剩下的骨頭。路上遇見兩隻狼,緊跟着走了很遠。 屠夫害怕了,把骨頭扔給狼。一隻狼得到骨頭停下了。另一隻狼仍然跟着他。屠夫又把骨頭扔給狼,後面得到骨頭的狼停下了,可是前面得到骨頭的狼又趕到了。骨 頭已經扔完了。但是兩隻狼像原來一樣一起追趕屠夫。

屠夫非常困窘急迫,恐怕前後一起受到狼的攻擊。屠夫看見田野裏有一個打麥場,打麥場的主人把柴草堆積在打麥場裏,覆蓋成小山(似的)。屠夫於是跑過去靠在柴草堆的下面,放下擔子拿起屠刀。兩隻狼不敢上前,瞪着眼睛朝着屠夫。

一會兒,一隻狼徑直走開了,另一隻狼像狗似的蹲坐在屠夫的前面。時間長了,那隻狼的眼睛好像閉上了,神情悠閒得很。屠夫突然跳起,用刀砍狼的腦袋,又連 砍幾刀把狼殺死。屠夫剛想要走,轉身看見柴草堆的後面,另一隻狼正在柴草堆裏打洞,打算要鑽洞進去,來攻擊屠夫的後面。身子已經鑽進去了一半,只露出屁股 和尾巴。屠夫從狼的後面砍斷了狼的大腿,也把狼殺死了。屠夫這才明白前面的那隻狼假裝睡覺,原來是用這種方式來誘惑敵方。

狼也太狡猾了,可是一會兒兩隻狼都被殺死了,禽獸的欺騙手段能有多少呢?只給人們增加笑料罷了。

字詞

1.詞性活用現象:

洞:名詞用為動詞,打洞。 一狼洞其中。

隧:名詞用作狀語,從隧道。 意將隧入以攻其後也。

犬:名詞用作狀語,像狗一樣。 其一犬坐於前。

2.通假字

“止”同“只”,只有。 止有剩骨。

3.一詞多義:

止 同“只”, 止有剩骨。 停止,一狼得骨止。

意 神情, 意暇甚。 想, 意將隧人以攻其後也。

敵 攻擊, 恐前後受其敵。 敵方, 蓋以誘敵。

前 前面, 恐前後受其敵。 向前, 狼不敢前。

4.虛詞的用法:

(1)之

代詞,它,指狼又數刀斃之。 助詞,的, 禽獸之變詐幾何哉。

助詞,調整音節,不譯,久之。 助詞,位於主謂之間,不譯而兩狼之並驅如故。

(2)以

介詞,把投以骨。 介詞,用以刀劈狼首。

連詞,來意將遂人以攻其後也。 連詞,用來蓋以誘敵。

( 3)“其”的含義

①恐前後受其敵。(指狼)。 ②場主積薪其中。(指打麥場)。

③屠乃奔倚其下。(指柴草堆)。 ④一狼洞其中。(拾柴草堆)。

⑤意將隧人以攻其後也。(指屠户)。 ③屠自後斷其股。(指狼)。

5.常用字詞:

懼:恐懼。 從:跟隨。 故:原來(一樣)。驅;追趕。 窘:困窘。 恐:恐怕。 顧:看到。 瞑:閉眼。 暴:突然。 斃:殺死。股:大腿。 寐:睡覺。 黠:狡猾。

《聊齋志異·東郡某人》原文及翻譯

【原文】

東郡某人,以弄蛇為業。嘗蓄馴蛇二,皆青色,其大者呼之大青,小曰二青。二青額有赤點,尤靈馴,盤旋無不如意。期年大青死,思補其缺,未暇遑也。一夜寄宿山寺。既明啟笥,二青亦渺,蛇人悵恨欲死。冥搜亟呼,迄無影兆。然每至豐林茂草,輒縱之去,俾得自適,尋復返:以此故冀其自至。坐伺之,日既高,亦已絕望。出門不遠,聞叢薪雜草中寒率作響,停趾愕顧,則二青來也。大喜,如獲拱璧。息肩路隅,蛇亦頓止。視其後,小蛇從焉。撫之曰:“我以汝為逝矣。小侶而所薦耶?”出餌飼之,兼飼小蛇。小蛇雖不去,然瑟縮不敢食。二青含哺之,宛似主人之讓客者。食已,隨二青俱入笥中。荷去教之旋折,輒中規矩,與二青無少異,因名之小青。

大抵蛇人之弄蛇也,止以二尺為率,大則過重,輒更易。緣二青馴,故未遽棄。又二三年,長三尺餘。卧則笥為之滿,遂決去之。一日至淄邑東山間,飼以美餌,祝而縱之。既去,頃之復來,蜿蜒笥外,以首觸笥,小青在中亦震震而動。蛇人悟曰:“得毋欲別小青也?”乃發笥,小青徑出,因與交首吐舌,似相告語。已而委蛇並去。方意小青不還,俄而踽踽獨來,徑入笥卧。由此隨在物色,迄無佳者,而小青亦漸大不可弄。

二青在山中數年,漸出逐人,因而行旅相戒,罔敢出其途。一日蛇人經其處,蛇暴出如風,蛇人大怖而奔。蛇逐益急,回顧已將及矣。而視其首。朱點儼然,始悟為二青。呼曰:“二青!”蛇頓止。昂首久之,縱身繞蛇人如昔日狀。又以首觸笥,蛇人悟其意,開笥出小青。二蛇相見,交纏如飴糖狀,久之始開。蛇人乃屬小青曰:“我久欲與汝別,今有伴矣。”謂二青曰:“原君引之來,可還引之去。更囑一言‘深山不乏食飲,勿擾行人,以犯天譴’。”二蛇垂頭,似相領受。遽起,過處林木為之中分。蛇人佇立望之,不見乃去。此後行人如常,不知二蛇何往也。

異史氏曰:蛇蠢然一物耳乃戀戀有故人之意且其從諫也如轉圓獨怪儼然而人也者以十年把臂之交數世蒙恩之主轉恩之主轉思下井復投石焉又不然則藥石相投悍然不顧且怒而仇焉者不且出斯蛇下哉。

(選自《聊齋志異》,有刪改)

【譯文】

東郡某人,靠耍蛇賣藝為生。這位耍蛇人曾養過兩條很馴服的蛇,它們的皮膚都是青色的。耍蛇人管那條大蛇叫大青,小蛇叫二青。二青的額頭上長有紅點,尤其機靈馴服,盤旋起來,沒有不如人意的地方。一年之後大青死掉了,耍蛇人想找一條蛇來替補,但一直沒遇到合適的對象。有天晚上,耍蛇人寄宿在一座山寺中。天亮後,他打開箱籠一看,發現二青也不見了,蛇人後悔得要死。他到處尋找,大聲呼叫,一直不見二青的蹤影。但是以前每次遇到林深草茂的地方,耍蛇人常常要放二青出去,讓它自由自在地活動一下,總是一會兒就自動回來。因為這個緣故,希望它自動回來。他坐在寺中苦苦等待,太陽已爬得老高了,蛇人也已經絕望了,可出寺門沒幾步路,聽到錯雜堆集的.柴草中窸窸窣窣的聲音,停住腳步驚訝地看,原來是自家的二青爬過來了。耍蛇人非常高興,好似得到了極為珍貴的大玉器一般。他趕忙放下擔子歇在路邊,這時二青也立刻停下來了,看它的後面有一條小蛇跟着。耍蛇人輕輕地撫摸着二青説:"我還以為你跑掉了哩。這個小傢伙是你介紹來的嗎 "他拿出食物喂二青,連小蛇一起喂。小蛇雖未離開,但瑟瑟地蜷縮着身子,不敢吃食物。二青銜着食物餵它,這情形就像主人禮讓客人一樣。吃完食後,它便隨二青進入箱籠。耍蛇人扛着箱籠回去,並開始馴教它屈折盤旋,很快合乎要求,跟二青已無多大差別。耍蛇人於是叫它小青。

一般耍蛇人耍蛇,蛇的身長一般以二尺長為標準,太大就太重,因為二青特別馴服,所以耍蛇人沒有立刻丟棄。這樣又過去兩三年光景,二青長到三尺多長,一睡下就把籠子擠滿了,耍蛇人於是決意放它迴歸大自然。有一天,他來到淄邑東山間,用好東西喂二青吃,祝福完後便放二青出籠。二青已經離去,一會又爬回來了,彎彎曲曲地盤在籠外,用頭觸籠子;籠中的小青也把籠子震得直動。耍蛇人突然醒悟説:"莫非你是要與小青告別嗎 "於是,他打開籠門,小青徑直爬出來,於是二青和小青便親暱地交首吐舌,好像互相在説告別的話。不一會兒,兩條蛇曲曲彎彎一起走了。耍蛇人以為小青也不會回來了,但一會兒小青很快就獨自爬回來了,徑直爬進籠裏躺下。此後,耍蛇人時時處處物色好蛇,但一直沒有覓到。但小青漸漸長大,已不再適宜纏在身上獻藝。

起先,二青在山中活動,過了幾年後,它慢慢地發展到追逐過路人,因此,過往旅客互相告誡,不敢走二青所在的那條路。有一天,耍蛇人正好經過這裏。突然一條大蛇猛地爬出來,耍蛇人非常害怕而沒命地奔跑,那大蛇在後面更加緊追不放,往後一看,已經將要追上了。但他觀察它的頭,發現上面有個非常明顯的紅點時,他才醒悟過來,原來它是二青。耍蛇人放下擔子,喊它:"二青!"大蛇頓時停住了。它抬頭看了耍蛇人很久,接着跣起身來繞在耍蛇人身上,就像以前盤旋賣藝一樣。它轉而用頭觸箱籠。耍蛇人懂得它的意思,便打開籠子放出小青。二青小青相見後,馬上像飴糖一樣地交纏在一起,很久才慢慢鬆開。耍蛇人於是叮囑小青説:"我早就想和你告別,今天你總算找到伴侶了。"又對二青説:"它本來就是你引薦來的,還是託你把它領走吧。我再囑咐你一句話:深山大谷裏並不缺少食物,你以後不要再驚擾行人,(怕)以致遭到天神的譴責。"兩條蛇聽了以後都低着頭,好像是接受了他的勸告。突然,它們揚起頭,往山中爬去。它們所經過的地方,林木都為它們從中分開。耍蛇人站在那裏目送它們,直到看不見才離去。從此以後,行人又能照常安全地從這條山路經過,二青和小青不知爬到什麼地方去了。

異史氏曰:"蛇,蠢蠢的一個動物罷了,但有眷戀故人的心意,況且它聽從意見如同轉動圓物那樣簡單。惟獨奇怪衣冠整齊的人,憑藉多年挽着手臂的交情,幾代蒙受主人的恩惠,可是一旦換了主人,一轉念就想落井下石了;再不然就投以藥石而悍然不顧,並且怒視而仇恨他們的人,不又在這蛇之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