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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評《大自然的語言》的語言

欄目: 教育隨筆 / 發佈於: / 人氣:1.73W

沙沱中學  李長春

點評《大自然的語言》的語言

《大自然的語言》作為一篇生動、有趣、頗具散文色彩的説明文,並以生動形象,清麗典雅的用詞介紹物候學知識,被編進中學語文教材已有多年。師生們與教材編寫者一樣對她鍾愛有加,特別是展現在我們心中那幾幅四季風光的美麗畫卷,不由得把它與《春》、《濟南的冬天》一併當作優美的審美閲讀範本。與此同時,豐富學生的科學知識,激發探索未知世界的興趣,培養追求真理的科學精神。較之嚴肅,古板着面孔的説明文確有其難捨的情結。

老教材註明作者竺可楨,新教材則未作署名,只在註釋中説明是“根據《科學大眾》1963年第1期竺可楨的《一門豐產的科學--物候學》一文改寫”的。(人教版教材初中第二冊57頁)説明編寫者的認真與實事求是的科學態度。在比較原文與改文後,發現改文更簡潔、生動,許多地方提法科學多了。但仍覺得美中不足。如果用“科學性”、“準確性”來要求本文語言(本該如此),會生出許多疑慮。

本文擬從語言理解、美學、修辭學、邏輯學角度對幾處語言略作粗淺點評。淺愚之見,不足為文,但欲求教同仁,並搪塞自己的吹毛求疵與不恭失敬。

 

不久,布穀鳥也來了。於是轉入炎熱的夏季,這是植物孕育果實的時期。(第1段)(按:下劃線為筆者所加,以下同)    

首先説“孕育”一詞。註釋中釋義為“懷胎生育,用來比喻醖釀着新事物。”這個釋義是準確的,但細加推敲,“夏季是植物孕育果實的時期”似乎不妥,也不符合自然科學規律:“孕”和“育”包括植物果實生長髮育的兩個階段。雄花花蕊的花粉傳到雌花花蕊的柱頭上謂之“孕”,在春季完成。而後授粉的雌花花蕊開始了“育”的過程,直到成熟。即是説,從授粉到果熟蒂落都是植物孕育(醖釀)新事物(果實)的時期。不過因天氣、季節原因,夏季是孕育果實的關鍵時期而已。如果在“時期”前加上“重要”或“關鍵”的限制詞,就消除了疑義,更加準確,其外延指向就明確了,體現説明文語言的科學性要求。

另外,“布穀鳥也來了”在朗讀效果上易與上句“燕子翩然歸來”照應,因為上句説“歸來”,下句緊接着“也來了”,就自然關聯,學生往往將“布穀鳥也來了”歸入春景,造成後句“於是轉入夏季”孤立無援,且不成為完整的主謂句。問題就出在“布穀鳥也來了”後面的句號上。若此改作逗號,使“布穀鳥”與“夏季”自然密合,兩個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到了秋天,果實成熟,植物的葉子漸漸變黃,在秋風中簌簌地落下來。北雁南飛,活躍在田間草際的昆蟲也都銷聲匿跡。到處呈現一片哀草連天的景象,準備迎接風雪載途的寒冬。(第1段)

在《教師用書》“課文分析集錦”裏關於這幾句話的解讀就出現了兩種矛盾的説法:一、到了秋季,主要選取“果實成熟”、“樹葉黃落”、“北雁南飛”,昆蟲“銷聲匿跡”等特徵來寫。而寫冬天,則是從深秋“到處呈現一片衰草連天的景象”,過渡到“準備迎接風雪載途的寒冬”,一句話就成了。(劉鎮江《〈大自然的語言〉講解》)二、秋天,“果實成熟”、“葉子漸漸變黃”、“簌簌落下”;冬天,昆蟲“銷聲匿跡”,到處“衰草連天”、“風雪載途”。(王祚慶《〈大自然的語言〉教學漫談》)

何以“昆蟲銷聲匿跡”、“衰草連天”一説為秋景,一説為冬景呢?問題就出在課文語言上。劉老師抓住了“準備迎接”,將要來臨而未來臨需“準備迎接”,“風雪載途的寒冬”既然還未來臨,那麼昆蟲的銷聲匿跡,大地的白草枯折自然是深秋之景了;而王老師的.理解則側重標點,(對“銷聲匿跡”後的句號比較看重)也在意一個“寒”字,“寒冬”即隆冬--冬天最冷的時候,與初冬區別開來,那麼“銷聲匿跡”、“衰草連天”則是初冬景象無疑了。這兩種理解彷彿都無大礙,設若就此段四季之景設一考題考查學生,可就無所適從了。

背地裏揣測改寫者本意可能與王老師不謀而合。但為了避免歧解,將此片段作一小小的改動:“到了秋天,果實成熟,植物的葉子漸漸變黃,在秋風中簌簌地落下來。北雁南飛,活躍在田間草際的昆蟲也都銷聲匿跡,到處呈現一片衰草連天,風雪載途的寒冬景象。”竊以為比較合理。

 

幾千年來,勞動人民注意了草木榮枯,候鳥去來等自然現象同氣候的關係,據以安排農事。(第2段)

該句在文中承上啟下,教材選編者也相當器重此句。“預習提示”首句就引用了“草木榮枯”、“候鳥去來”兩個短語。《教師用書》“課文説明”也兩次引用它證實課文語言“典雅而富有概括性”、“雅緻、文氣撲面”。(第78-79頁)類似工整而上口的短語組合還不少,如:“冰雪融化--草木萌發”“衰草連天--風雪載途”“花香鳥語--草長鶯飛”“桃花開--燕子來”……

詩化的語言之所以美,音韻、節奏使然。以上成對的短語讀來韻味十足,確實“文氣撲面”。中國特有的文化現象對聯(對仗)堪稱人類語言的一枝奇葩。漢代劉向有言:“辭不可不修,説不可不善。”《語法與修辭》規範修辭與藝術修辭中也都有相關規定。近年來,中(高)考都多次碰觸此類考題。

為省去宂繁的闡釋,我們將原句中“草木榮枯”、“候鳥去來”摳去,而擬出幾個待選項並討論標準答案的定位就會猛然發現該句有一紕漏。且看待選項:

A、 草木榮枯    候鳥去來

B、 候鳥來去    草木枯榮  

C、 草木榮枯    候鳥來去

D、 草木枯榮    候鳥去來

通過比較、篩選,我們發現,C項最佳:“草木”對“候鳥”,“榮”對“來”,“枯”對“去”,符合自然規律。那麼D項,先“枯”後“榮”,先“去”後“來”與上段由春到冬的四季更替就有所齟齬了。A項中“榮”對“去”,“枯”對“來”則顯然失妥。

 

杏花開了,就好象大自然在傳語要趕快耕地;桃花開了,又好象在暗示要趕快種穀子。布穀鳥開始唱歌,勞動人民懂得它在唱什麼:“阿公阿婆,割麥插禾。”(第2段)

這一句羣中,擬人手法的運用(“傳語”、“暗示”、“唱歌”)“把大自然中無比豐富的物候寫活了……大大加強了説明的生動性,增強了文章的可讀性。”(引自“課文説明”)但多遍品讀,仍覺得差強人意:

(1)、“杏花開了”、“桃花開了”略顯單調重複,給人信息量少。你讀吧:“開了”、“開了”,“開”得寡淡無味,司空見慣,沒有質感,缺乏鮮活的色彩。再則,學生對杏桃的瞭解恐難保準深透,不是説他們“四體不勤,菽麥不分”,對農事百無一知,恐怕“兩耳未聽窗外雨,一心只攻中考題”的現象不在少數。如果將兩個“開”字換為“白”、“紅”,既不累贅,又增加信息量,頓感躍動起鮮豔的花朵,並加深對事物的認識,我們何樂而不改呢?

(2)、“杏花開了”、“桃花開了”、“布穀鳥開始唱歌”是作者所列舉的三種自然現象,藉以説明大自然的語言與農事的關係。本應形成排比句,它們意義相關,但語氣卻不一致,讀不出句式勻稱,節奏感強,熱烈奔放的感受來,如若對它們動以小小的“手術”:將“開始”去掉,在“唱歌”後着一“了”字,“布穀鳥”前的句號換作分號試試看!這樣一來,“白了”、“紅了”、“唱歌了”音韻和諧呼應,有一氣呵成之妙。

説到將“布穀鳥”前的句號換作分號,《教師用書》第80頁“關於練習”有一段説明:“不能。因為杏花、桃花兩者是植物,而布穀鳥是動物,兩種不同類型的物候現象不宜合在一個句子裏説。再則,前一句説的是春季的物候,後一句説的是夏季的物候。第三,前後兩句句型也不相同。”看來還得多説幾句,照此説,我們常將人物、動物、植物並説一句的説法也不對,因為動物、植物屬通常意義上的生物類。實際上,在《語法與修辭》中是找不到此種規定的。吳伯簫《歌聲》中的句子“延安的歌聲,是革命的歌聲,戰鬥的歌聲,極為廣泛的羣眾的歌聲。”還被當作排比範句(見楊月蓉著《實用現代漢語語法與修辭》第295頁),雖然杏花白,桃花紅,布穀鳥唱歌前兩種屬春季物候,後一種屬夏季物候,但它們都是一年中隨時間的推移而出現的物候更替,為什麼一定要用季節去衡量呢?至於句型,上段已作闡釋。

(3)、對句中的“它”也頗有微詞。中國文字,源遠流長,在幾千年的運用賞讀中已賦予它豐富的感情色彩。諸如古漢語裏的“爾”、“汝”、“子”、“君”、“卿”,見字已見情。現代漢語裏的“她”、“他”、“它”,視覺感受上的效果早已深入人心:擬人的“她”給我們的印象通常是聖潔美麗的少女或温柔善良的母親,給人温馨、輕柔的美學感受;擬人的“他”則顯得堅毅剛強,常與雄偉的長城、壯闊的高原、莽原的奔馬,甚至矛盾筆下的柏楊聯繫起來,總之是力量型男子漢氣魄的化身;而坐實使用的“它”則透出客觀、冷漠的淡而無味的心理觀照。

《大自然的語言》本身採用了散文化的抒情筆調,擬人手法屢見不鮮,“布穀鳥開始唱歌”已引導讀者向一位能歌善舞、輕盈婉轉的歌手形象思想,而緊跟一個“它”字,語意上顯得不夠連貫,整句色彩也極不協調--自然是“她”比“它”好。

 

這些自然現象,我國古代勞動人民稱它為物候。(第3段)

閲讀此句,自然而然引出的話題是:“我國近(現)代勞動人民稱它為什麼呢?”下文中找不到迴應,且此句有“言未盡”之嫌。事實上是自古以來都稱它為物候。改為“這些自然現象,我國勞動人民自古稱它為物候。”不但完整獨立,而且後文有所依託,因為“自古”則會有“至今”之意作貂續。

 

古代流傳下來的許多農諺就包含了豐富的物候知識。(第3段)

中國有“牽一髮而動全身”這個成語。“農諺”一詞對於學生來説是比較生疏的,特別是遠離農事的學子。從文中對“農諺”的註釋也反映教材編寫者深知這一點。若我們在此句中融進一兩句熟知的諺語,“牽一髮”而不是“指一發”,非但達到“動全身”(調動學生農諺積累)的效果,還可省去看似必要而實則無益的註釋。我們不是正在盡力減少課文註釋嗎?恐怕這也是行之有效的辦法之一。比如改作:“古代流傳下來的許多農諺,如‘雨中聞蟬叫,預告晴天到’‘窮人莫聽富人哄,桐子開花要下種’就包含了豐富的物候知識。”就不用將大量鮮活上口的諺語孤零零地列在“有關資料”裏,僅供老師閲讀,而成為學生認識物候,瞭解物候學的感性資料呈現了。

 

首先是緯度。越往北桃花開得越遲,候鳥也來得越晚。(第7段)

前面已提到過,説明文語言當以科學、準確為己任,或引用“放之四海而皆準”要求它也不為過。緯度確實是影響物候的重要因素,但稍有地理學常識的人就會明白,“越往北桃花開得越遲,候鳥也來得越晚。”只能“放之北半球”,這句話實質是犯了“以相對為絕對”的邏輯錯誤。把一定條件下相對真實的判斷當作無條件的絕對真實的判斷作為結論使用了。文中無任何一個地方限定本文説明的是北半球或中國物候,相反,竺可楨原文第1段最末一句“年年如是,周而復始。”在改文中被改為“在地球上温帶和亞熱帶區域裏,年年如是,周而復始。”我們感佩於改文者嚴謹的態度,並有意讓讀者“放眼世界”,而在此出現如此疏忽確有誤導學生之實。

這個錯誤,自竺可楨到改文者到教材編輯通過教師的傳道授業灌輸到學生心中,其負面效應可謂嚴重。可以推測要麼以訛傳訛,誤人子弟,要麼被學生嗤之以鼻。有損教材威望啊!

其實改動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我在教學中就蒼白地為作者身居北緯20°--50°之間作辯護後,讓學生改為“首先是緯度,緯度越高桃花開得越遲,候鳥也來得越晚。”

 

經度的差異是影響物候的第二個因素。(第8段)

照此判斷,經度的遞變會導致物候呈線性變化。(不管是拋物線或斜線)然而翻遍所有的地理學資料也不會找到與此不謀而合的判斷。從來就只有經度影響時差之説,而無經度影響物候之説。利用普通邏輯中尋求因果聯繫之求同求異法就很容易推翻這句話。

雖然中心句錯了,但支撐句中對“近海”、“遠海”影響物候闡述並無錯誤,將海陸分佈的差異對物候的影響説得極明白。

 

點評至此,彷彿《大自然的語言》千瘡百孔。本意並不如是,只是覺得瑕不掩玉未如白璧無瑕好。有道是:“如果你愛她,你就嚴格要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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