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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村莊的記憶散文

欄目: 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3.22W

我離開村莊已經十五年了,可是每當我遇到人情冷漠的時候,就會想起村莊裏的嬸子,嫂子,姑姑,朋友,還有許多人。他們和我一起走過的歲月,就像烙印一樣,雕刻在我的腦海深處,成為我生命裏的波瀾,隨着歲月的增長,在我的心裏泛起層層漣漪,蕩起心海深處的記憶,在我的眼前一次次的刷新,隨時警告我,不管你面對什麼困難,你的血液裏流淌着村莊人的性格,腳踏實地的做人,就像腳下的土地,淳樸,實誠。--題記

對村莊的記憶散文

我們的村莊,南北兩條小河環繞着,每年夏天,小河跳着歡悦的水花,唱着歌蹦向遠方,小魚跳出水面奏出歡快的曲子,河岸上葳蕤的大楊樹,樹葉綠的發亮,隨風舞動着,發出唰啦唰啦的聲音,唱着鄉村從貧窮走向富強的歌,特別是樹上的蟬,隨着水聲,更加的清脆悦耳,絲毫沒有刮刮的噪音,整體來聽,小河一直像我們的祖父母一樣守護着我們的村莊,唱着優美的鄉村之歌。最美的還是我們的童年,它是歡鬧的。我們光着腳丫,踩在河岸邊的淺水地上,踩下一個個深深淺淺的腳印,不一會,腳印裏就會看到小魚,在裏面玩水,我們高興地拿來小缸子,把小魚抓起來,放進去,我們玩地不亦樂乎,高興地撒歡,泥巴甩在臉上,你追我趕的,腳窩踩亂了,魚也沒有了,我們拿着魚缸子,上了岸上的土坡。尤其是秋天的土坡,雜草都幹了,我們拾起很多草杆,還有一種長滿刺的,橢圓形的小種子,我們叫它“急了狗子”,長在粗粗的植物杆上,我們把草杆點燃,然後圍着火堆取暖,跳舞,唱歌,舞劍(草杆),累了,坐在地上,包“急了狗子”吃,最神奇的是,這種植物結的果實長滿刺,就像刺蝟的身體一樣,它會粘在衣服上,當我們包開果實的時候,我們才明白,原來滿身的刺是為了保護裏面的兩顆象瓜子仁一樣形狀的果仁,因為這層膜一生都不得相見。於此讓我想起那年,因為和小夥伴——霞打架,惹得雙方家長吵架,從此不相往來。我和霞也好久不在一起,日子久了,我就想霞了,因為我們孩子小時候常常打打鬧鬧,從來都是不過三天就好了,這回隔着大人們礙於面子的問題,我們有很長時間,不在一起玩了,真的很難受。想到這裏,我看着霞説 :“我們永遠不做“急了狗子”裏的兩顆果仁,我們長大了也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霞不大喜歡説話,聽我這樣一説,光是笑了。

那個時候我們的村莊裏的人,除了四季侍奉土地,幾乎很少有人出去掙錢,所以靠着樹根呆着,是最平常的事,尤其是家家門口兩顆大槐樹,槐子開花的時候,莊上到處瀰漫着香甜的槐花香,特別是通向村外的一條小路,兩邊都是槐花樹,這一路走來,我們騎着“二八”自行車,笑聲洋溢在槐花開滿的鄉間小路上,這個時候,是我們村上最美的季節。如今,我們都長大了,這一切都烙在我們的心裏,不管歲月如何變幻,那裏都是我們記憶裏最温暖的故鄉,充滿着樸實的鄉情,面對如今冷漠,猜疑多的社會問題,我們的村莊成為我們尋找温情的港灣。

那個時候,我餓了,只要走進鄰居嫂子家,嫂子就會笑着讓我去吃曬的紅薯幹。嫂子特別的巧,她每年秋天把收起來的紅薯,曬在太陽下,等紅薯把身體裏的澱粉都轉變成糖以後,就洗乾淨,放在大灶裏,點燃劈柴,火苗呼呼的燃起來,一小會鍋裏就冒出白霧茫茫的水蒸氣,整個屋子都是滿了,特別像在天上。我和夥伴劉燕(嫂子的閨女)高興地在屋子裏跳來跳去的,説自己駕雲了。嫂子從來不嫌我們煩,也不説我嘴巴饞,她一直熱情的如我的母親,其實她對誰都那樣,在我們的村莊裏,每一位嬸子,嫂子都非常的淳樸,省吃儉用的過日子,過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雖然不算富有,但是人與人之間充滿了歡聲笑語,彼此關心,幫助,坦誠的相處,那時候的'氛圍,就像互相包容的一家人。對門二嫂子,丈夫死得早,家裏缺少農用的傢俱,幹啥活都要向鄰居借。鄰居們也不富裕,莊上的人流傳着一句話:寧買不值,不買吃食。所以家家把口挪肚讚的錢買幹農活用的傢俱。二嫂子從來不犯愁,只要去借,都會毫不吝嗇的拿出來,借給她。她家的莊稼忙不過來,只要説一聲,都會去幫忙,幹完活,飯不吃,水不喝,拍拍屁股,走了,並且還説下次有困難,還叫我們。

那個時候,我最喜歡我們村莊裏的人,和他們在一起,從來不覺得隔山霧水,説起話來,明朗朗的透徹,不用掖着,藏着,直來直去,所以培養了我直爽的性格。尤其和爺爺,奶奶在一起,更加教會了我對人講誠信,言之必做,否則不説。最讓我開心的是,我有一個老姑,她高中畢業以後,一直在家裏呆到25歲,她比我大一輪,所以我常常和她在一起,她教我學習,手把手的教我騎自行車,她非常的樸素,除了喜歡看書,從來不亂跑,這形成了後來我的性格。老姑在家裏照看爺爺和奶奶,因為我爺爺有八個孩子,老姑25歲的時候,爺爺奶奶已經八十歲了,爺爺最喜歡聽評戲,所以很小的時候,就受爺爺的影響,對唐山地方戲曲有一些瞭解和愛好,所以培養了我愛唱,愛跳的文藝細胞,上學以後,一直到中學時代,我一直都是班上的文藝委員。要不是因為身體的狀況,那年早就是縣評劇團的角了。

我還有一個大姑,性格軟弱,特別善良,就是沒有主心骨,常常不知道遇到事情怎樣處理,總是傻哈哈。今天和那個兄弟好,明天又和那個兄弟好,誰對她好,她就向誰靠近,所以搞得和誰都不親不近的。畢竟是一個媽養的,不多日,就和兄弟們又在一起了,誰也不計較誰,多了少了的,嘴上嘮叨,心裏不記着。她的身體很高,很硬朗,走起路來特別像我奶奶,一路小跑,趕夜路,小孩子跑都跟不上。我和奶奶只要去她家,她就會拿出家裏最好吃的給我們,她總是笑眯眯的説,快吃,快吃,吃夠了,都給你。我們家和她住得近,所以我和她相處的機會也特別多,日子久了,直到我出嫁,她還送我呢,我有一種依在她懷裏,喊她媽媽的感覺,心裏一直都覺得暖暖的。

日子過得可真快啊,轉眼到了不惑之年,經歷過的歲月,在事態滄桑面前,我們的村莊越來越清晰,甚至過濾成一種最澄明的印象,成為我們一生裏最暖的鏡頭。

從童年到成年這個階段,在我的心裏形成了兩個鮮明的對比,所以我的夢裏都是村莊的景,村莊的人。所以我懷着一份古老的鄉情,回到我們的村莊,我們久違了的村莊,可是你們在哪裏?馬路上,一個駝背的老婦人推着一個蒼老的男人,走起路來蹣跚前行,前腳尖幾乎踩到後腳跟了,我定睛一看,心裏泛起絲絲痛意,眼淚順着眼角流了下來,我把車子放下,站在他們的面前,她看着我,然後顫巍巍的哭了出來,叫着我的小名。生命啊,你如此的憔悴,時光啊,你如此的薄情,怎麼改變了我的眼睛,改變了姑姑的容顏。嫁人,過日子,所以很少抽身回家,因為父母已經離開這裏了,住進了高樓。我買了很多吃的,送給他們,看着他們感動的樣子,我挪不動腳步,走不出村子。

車子穿行在鄉間小路上,我們的村莊變了,走在路上的人,彷彿見過,卻不是當年的模樣,就像那首詩説的:“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小路也鋪成了水泥路,沒了以往的車行塵飛十里揚的場面了,家家户户蓋起了大瓦房,地震以前的危簡老屋都漸漸隱退,留着的都成了後人們瞻仰的古董。聽説,村裏這幾年,也都學着外地民工,出去打工,做買賣,掙了很多錢,然後有的開了工廠,把我們的村子也綠化了,建起了老年健身所,人們雖然老了,可是在臉上的笑多了。

這一路走來,村莊裏的犄角旮旯都會跳出我們童真的笑聲,眼睛裏都會跑出當年的小夥伴。那情景惹人亦幻亦真,惹的我情緒高漲,想念你們啊,我的小夥伴們,你們不知道都在哪裏?偶爾看到一個熟人,他卻變得大肚翩翩,面容臃腫,似乎相識,又不敢相認。所以回來以後,我找了幾個小時候最好的朋友,叫上她們去遊玩。可是一個意外,讓我心裏的那種暖,冷了。當我們遊至大崇山頂的時候,過來一對父子,騎着登山車,從我們身邊穿過。可是其中的一個夥伴的6歲孩子,玩扔石子,差點衝到他們,還沒等孩子説話,就破口大罵孩子,罵的特別磕磣,我們還在孩子很遠的地方,那個人一直罵,罵的孩子大哭,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就説了一句端公的話,語氣客氣,只是讓他別和小孩子一般見識,沒想到,那個騎山地車的竟然朝着我們扔起了大石頭,一塊一塊的,嚇得他們誰也不敢説話,石頭就落在我的腳下,他看我們不再説話,騎上車子還是破口大罵,髒話連篇的走了。他走了以後,就聽孩子的媽媽小聲的在身後罵。其中的一個就説了,你當着他怎麼不罵?他罵的那樣狠,況且孩子也沒把石子扔到他身上,你就會馬後炮。孩子媽媽氣呼呼的問,你怎麼不管啊?就聽其中的朋友説:“和我沒關係,我不多管閒事。”我一聽,心裏非常的難過,你們和我都是從小長大的朋友,怎麼會這樣啊?還記得我們小時候,只要那個夥伴受欺負,我們都會出手,毫不畏懼,今天的你們是怎麼了?難道是生活改變了你們嗎?還是世道讓你們隨波逐流啊?我心裏對他們產生了陌生感,我們再也找不回曾經純真的情感了,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從此以後,我想起那個讓我愛的老姑,她為了父親兄弟之間的事情,竟然連我的婚禮都不參加了,直到現在,我們都成了陌路人,難道這也是因為歲月嗎?還是因為世故?

如今我所想念的,都變了,我所尋找的,都遠了,甚至最親的人,因為錢財也變得薄情寡意。有時候,為了追尋內心的平衡,我倔強的做我自己,用我們村莊人的性格為人處事,懷揣着村莊人的品格走路,做人,有時候會遭到傷害,可是我無怨無悔,因為問心無愧,就是因為我喝了我們村莊的水長大的,我學着村莊上的人説話,辦事的,我是我們村莊的孩子,我永遠不改村莊的味道,我更愛,更珍惜村莊滲透在我骨子裏的東西,讓我的人生見過真善美,懂得善行於世,懂得感恩社會。

我們的村莊,隨着父親母親的離去,隨着社會的發展,也會慢慢的不復存在,人們住進新樓區,尤其是村莊裏的那些樹,有的比我的父親都大,就像我的爺爺直骨紮根於地下,守護村莊一輩子,有的甚至幾輩子,見證了村莊的發展歷史,他們也會隨着倒下去;倒下去。還有母親蓋在樹下的雞窩,從此,雞打着鳴叫太陽升起來的聲音,在我們的村莊裏也漸漸地弱下去,弱下去。有一種戰士打仗和平以後,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依依不捨的感覺,可是我們的村莊永遠種在我們的心裏,像一顆大樹長在祖祖輩輩人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