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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道難》之真實寫照

欄目: 蜀道難 / 發佈於: / 人氣:1.71W

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蜀道難》之真實寫照

每當讀到李白的詩句,忍不住對劍閣充滿神往。去年的“五•一”,一個好機會,終於如願以償。

客車經過綿陽地段時,還是嬌小玲瓏的丘陵,讓人並不在意。駛入綿廣高速公路上,便令人驚訝不已了。高速公路很是特別,來道和去道好些是不連在一起的,靠山的則是砍山腰做了出川之道,懸崖峭壁已是艱難至極;而入川之路則是一條長蛇的高架橋,有的架得上百米高,林林立立的橋墩多如阿房宮中的柱子。

漸近劍閣,便見高山聳立。車行谷中,太陽也不得不甘拜下風,斂起鋒芒,用夕陽打扮着一座座奇異的山峯,列隊歡迎着我們的到來。

從山腳到關口,小車在一條現代化的公路上行駛。雖然科技發達,但礙於地理條件,路還是很窄,且如羊腸,所以不得不小心行駛。溝谷中所見盡是萬噸巨石,都是從李白詩“兵崖轉石萬壑雷”中滾來的。石縫中流淌着潺潺的歷史小溪,輕盈而明亮。上了山麓,一個窄窄的V形山口容我們駛過。眼前又一片坦蕩,一個繁榮的小鎮——劍門關鎮安閒地躺在平野上。

傍晚,我們就棲息在鎮裏,享受了一頓頗為新鮮的三國豆腐宴。什麼豆花飯、豆腐腦、豆腐包、豆腐丸、豆腐肘……真是五花八門,也許人們是從天宮御宴中學得的吧。一塊小小的豆腐,在他們那裏就變得那樣魔術般神奇,聞所未聞,見所未見,花樣百出,味道鮮美,大可以創入吉尼斯紀錄了。而外地人怎麼也學不會,只好不遠千里萬里、不辭舟車勞頓來品此稀世珍餚了。

晚飯後,我們沿着公路想先一睹雄關的英姿,然而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且又一片死寂,偶有山鳥發出蟈蟈聲音,更見陰森恐怖。有村民説,這劍門,千百年來打了不知多少戰,死了不知多少漢,那殺氣是極重的,陰氣是要奪人魂魄的,所以晚上都沒有人在關口停留,以至於黑燈瞎火。聽了這話,不由得讓人抽了一口冷氣,都趕忙收了步子。

一晚上我翻來覆去睡不着,劍門是個什麼樣子呢?人們早説,劍門天下險,險到什麼程度呢?是不是李白説的那樣“蜀道難,難於上青天”?我真擔心明天讓我失望。雖然黯淡了刀光劍影,但那鄧艾翻關入蜀的身影又浮現在我的腦海。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到了劍門,果真讓人大開眼界。山的南面川內是一個温暖的搖籃,山的北面川外所有地方居然都被天神一斧劈下去,斬斷了其它入川之道,只在這裏留下一個小口,一座崗樓。你不由得不相信“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了吧,你不由得不相信有成千上萬的將士拼命要守住或奪取這個要塞吧,你就不難理解諸葛失街亭為什麼要捶胸頓足了吧。

崗樓上,透過望遠鏡,看到了山崖的石縫中一把神奇的木劍。生意人説這劍相傳是諸葛亮放在這裏的鎮關之寶,幾千年來居然沒被發現,據説是不久前的一位外國遊客偶然發現的。也難怪它是個偉大的發現,當我們用肉眼看得眼冒金星也沒找着它的身影。

穿過崗樓,就上山了,但見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修得一條坎坷不平的棧道曲曲折折的在山腰環繞,綿延幾公里不見盡頭,蜿蜒一條長蛇,天梯石棧相鈎連的鎖住山身。路的右面是千丈絕壁,陡得讓人心寒,望不見山巔,儼然是蜀國的天然壁壘。猿猱縱是善於攀援,也望崖興歎;黃鶴縱是善飛,要飛過需要多麼大的勇氣!路的左邊鐵鏈外就是萬丈深谷,堆滿了亙古以來從山上滾落的大石,歷經滄桑而巋然不動。走在棧道上,心發跳,臉發紅,額出汗,緊緊的抓住鐵鏈,緊緊的拉着同伴,小心的前行, “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如臨深淵”,生怕一個大意,那便粉身碎骨了。有時山路是穿過子石與母石的縫的',人長胖了還不得過,讓人屏氣凝神,真擔心石頭萬一發了神經往下稍稍一落,我們便會不明不白的從世上蒸發了。

慢慢前行,又看見一根碩大的石柱,高達百米,像比薩斜塔,人在它的腳下簡直連螞蟻也不如。又想它這剛強的漢子有一天站疲勞了,遲早要卧下來,那該是天搖地動了吧。於是我們連連祈求它一定要堅強,再怎麼説也不能今天就哪樣。然而它頂上茂盛坦蕩的樹木,搔首弄姿,望穿秋水,讓你豔羨不已,你倒真想像令狐大俠一個輕功上去,悠悠然地吹一曲《笑傲江湖》呢。

途中有個山洞,名為小音洞。穿過這個洞,一個陽台,用鐵鏈圍住,懸在壁上,僅容三兩人,讓你領略頭髮昏、眼發黑、腿發軟的感覺,讓你感到想捨身需要多麼大的勇氣。我們一看就草草收兵,而同伴中居然有個膽比牛大的年輕人,偏偏看上了那距鐵鏈一米外的一朵蘭花,死活要我拉住他的手讓他去攀折,説死説活我都不肯。但當我出洞不久,年輕人居然興高采烈的捧着那束蘭花回來了,嚇得我臉發白:天哪,李白的猴子都做不到!

沿着“之”字形山路,我們終於到了山頂。遙望羣山,山如斧削,爭高直指,直奔雲霄,頗有“連峯去天不盈尺”的實景。它們裸露着肌膚,讓你欣賞到健美的塊塊剛勁有力的肌肉;它們又像是天神精心雕塑而成的座座石像,付風雲於一壺濁酒;更像是穿戴剛盔鐵甲的武將,“陳利兵而誰何”忠心地守着蜀國的錦繡河山。總之,你在這裏是完全看不到一點陰柔性格,陽剛是它們角逐的榮耀。

山頂地勢平緩,但山路長達數十里,山上滿是茂盛的松樹。人在樹中行,不見了正午的驕陽,橫柯上蔽,在晝猶昏,寒氣逼人,山雨欲來。而荒山野嶺,渺無人煙,子規悲號,枯鬆橫卧。恐有狼熊虎豹出入,恐有魏兵暗暗而來。

一路上,有個十四五歲少年,揹着一背兜雜七雜八的零食,陪着我們,他的用意自然是要我們買他的東西。但少年很純樸,並不像現代商人那樣吆五喝六,也並不提出什麼要求,毫不張揚,反而很靦腆。他只是跟着我們走,及至我們都喘了粗氣,他還神氣自若,而且還忠實的免費的當着導遊,介紹一路的風景,講述三國的逸事。乃至於原始的風情,不便的交通,貧瘠的土地,菲薄的收入。少年的而今,是艱辛的求學歷程;少年的理想,是山的那一邊的世界。

下午,天灰濛濛的,下起了小雨。我們卻餘味無窮、戀戀不捨的踏上了回鄉之路。迎面一幅標語“細雨騎驢入劍門”讓人思古幽情倍增。陸游從抗金前線漢中調回繁榮都市成都,任他好友范成大的參議官,這應是避危就安、去勞就逸的事,是非常高興的事。剛好相反,他途經劍閣,想起千古英雄將士曾在這要塞鏖戰,想起祖國正山河破碎風飄絮,他的熱血就不能停頓,他的生命應屬於“鐵馬秋風大散關”,而不屬於個人安逸、都市繁華。“遠遊無處不消魂”,入關反倒使他又一次黯然銷魂。而我們現今倒沒了這些愁思,有的只是“好山好水看不足,馬蹄催趁月明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