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知道這個世界，對老年人不太友好，但一直沒有什麼直觀的概念。
昨天吃早飯的時候，碰到蚯蚓程宇的大伯與他的老朋友，都與父親認識，遂一起坐下來聊了一會。
他倆大約70出頭吧，精神尚好，在我們這小縣城，算是知識分子，較早的讀書人，也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了。
問起最近在做什麼，大伯説他在寫一本書。他已經寫了好幾本本地風土人情的書，都是政府宣傳部門指定寫的，他説這是最後一本，寫完想出去走走。
他的老朋友接過話茬和我們倒起苦水。
他知道老朋友的計劃後，早早就在聯繫旅行社。可惜，他的年齡還好，大伯的年齡卻很是尷尬。聯繫了好些項目，有的他嫌累，多是人家不願意收。
他説，人家説了，就是拿健康體檢單來也沒有用，這個年紀了，誰説得清路上會怎樣？若實在要去，必須要有兒子陪同，女兒還不行！
父親很驚訝：“女兒不是也是直系親屬嗎？”
他看看我，笑着説：“真有什麼事，女兒有幾個能撐得起我們這樣大塊頭老身板？”
我看看自己細瘦的手臂，再看看他倆雖年老但相當於兩個我的身形，默默地喝湯。
就是各個旅遊景點，也是根據年齡來收取門票費用的。超過多少歲以後，年紀越大，費用越高。
我很是詫異，這點我還真沒注意到，我以為年紀大是相對便宜的。
他倆對此，雖有些抱怨，倒也頗為豁達，説怪不得別人，人老了，耳朵眼睛首先不中用了，聽聲音確實容易漏了一句半句，對於導遊來説，要辛苦很多。人都是趨利避害的，無可厚非。
對於如何老去，我與蚯蚓程宇自然也有過設想。
根據新的退休規定，給他退休，已經是65歲。辛苦的地方自然是去不了了，兩人相攜自由行也不太靠譜，大約就是加入一些老人旅行團，也不拘去什麼地方，無非就是跟着吃吃玩玩。現在看來，並不可行啊。難道到老了，整日裏空閒了，反而沒法出去走走了？
看了一組報道，都是老人孤獨着孤獨着就死了。
身處小縣城，我並不想孩子們回來。現在總催着他們學習就是希望他們長的翅膀越來越強勁有力，能飛向嚮往的任何地方，不懼風雨路途。
所以，肯定的，我只能與蚯蚓程宇在這小地方相攜老去。
那麼，當我的眼睛不再能看清書本，當我顫巍巍的再走不遠，我該何以消磨餘生？
看一篇文字，一個老人，在臨去養老院時，對積攢了一屋的書與衣服等心頭之好不得不一一隔舍時，我默默地將去養老院這個選項劃去。我無法忍受自己的生活只限定在一屋一牀一桌一椅的窄域裏。可是，那個時候的我，有什麼別的選擇嗎？
文萃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