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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中的鄉土情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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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是我國最早的一部詩歌總集,共收入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大約五百多年的詩歌。《詩經》據音樂的不同分為《風》、《雅》、《頌》三部分。

《詩經》中的鄉土情韻

“風”是帶有地方色彩的音樂,十五“國風”就是十五個地方的土風歌謠。“雅”又有“正”的意思,有《大雅》、《小雅》之分。“頌”是專門用於宗廟祭祀的音樂。

《詩經》的作者成分很複雜,產生的地域也很廣。除了周王朝樂官制作的樂歌,公卿、列士進獻的樂歌,還有許多原來流傳於民間的歌謠。這些各個時代從各個地區蒐集來的民間樂歌,由官方蒐集和整理,並對作品進行過加工整理,製作樂歌。經過修改後,這些現存的《詩經》,語言形式基本上都是四言體,韻部系統和用韻規律大體一致。秦代曾經焚燬包括《詩經》在內的所有儒家典籍。但由於《詩經》易於記誦,所以到漢代又得到流傳。漢初傳授《詩經》學的共有四家,也就是四個學派:齊之轅固生,魯之申培,燕之韓嬰,趙之毛亨、毛萇,簡稱齊詩、魯詩、韓詩、毛詩(前二者取國名,後二者取姓氏)。東漢以後,毛詩日漸興盛,併為官方所承認;前三家則逐漸衰落,到南宋,就完全失傳了。今天我們看到的《詩經》,就是毛詩一派的傳本。《詩經》是我國文學的光輝起點,它的思想性和藝術成就在中國文學、文化史上有着極高的地位。

作為中國第一部詩集,《詩經》以其豐富的生活內容、廣泛的創作題材,向我們展示了殷商社會乃至包含着遠古社會的歷史風貌。從《詩經》的祭祖詩中,我們看到了殷周祖先創業建國的英雄業績;從農事詩中,看到了在農業生產中辛勤地勞作的農奴;從戰爭徭役詩中,看到了僕僕風塵的役夫徵人;從卿士大夫政治美刺詩中,看到那些關心國家時政的優秀人物;從婚姻愛情詩中,看到了周人的婚姻習俗;從其他詩篇中,我們也看到周代社會各種各樣的民俗風情,可以這樣説,《詩經》中的305篇作品,多層次的、多角度的交織成一幅立體的歷史畫卷。接下來主要談談詩經中的鄉土情韻。

中國是一個古老的農業民族。據考古發掘,早在一萬多年前的新石器時代初期便已開始了農業種植活動。在公元前5000年至公元前3000年左右存在的仰韶文化,就是一種較發達的定居農耕文化遺存。從甲骨卜辭記載中可知,農業已經是商代社會的主要生產。從富饒的渭河流域發祥的周民族來看,周更是一個專事農業生產的歷史。農業的發展,促進了定居農耕文化。從而也很早就培養了中國人那種植根於農業生產的安土重遷、勤勞守成的濃重的鄉土情韻。

《詩經》是具有濃重的鄉土之情的藝術。且不説十五《國風》散發着濃郁的各地鄉土的芬芳,即便是在《雅》、《頌》的抒情詩中,也莫不體現着植根於農業文化的深深情韻。這不僅僅表現為周人對農事的關心,對農神的崇拜和農事詩的'創作,而且表現為在《詩經》中大部分作品中所體現的對故土的眷戀。

《詩經》中植根於農業生產的鄉土情韻,首先在周族史詩和祭祀詩這種特別典雅莊重的作品中得到最好的表現。如《周頌·載芟》:

“載芟載柞,其耕澤澤。千耦其耘,徂隰徂畛。侯主侯伯,侯亞侯旅。侯強侯以,有嗿其饁。思媚其婦,有依其士。有略其耜,俶載南畝。播厥百穀,實函斯活。驛驛其達,有厭其傑。厭厭其苗,綿綿其麃。載獲濟濟,有實其積。萬億及秭,為酒為醴。烝畀祖妣,不洽百禮。有飶其香,邦家之光。有椒其馨,胡考之寧。匪且有且,匪今斯今,振古如茲。”

(除草又除雜樹,接着耕田鬆土。千雙農夫鋤草,走向低田小路。家主和他的長男,跟着許多子弟,個個都是好漢。送飯的説説笑笑,婦女人人美好。男子幹勁旺盛,犁鍬鋒利有刃。開始耕種南畝,播下各種禾穀。種子生氣內蓄,苗兒連續出土。傑出的苗兒特美,一般的整整齊齊。薅草頻繁細密。收穫累累眾多,眾多糧食堆積,堆積千億萬億。用來釀造酒醴,奉祭先祖先妣,供應各種祭禮。祭筵酒氣芬芳,邦家光大盛昌。酒香伴着椒香,老人長壽安康。這景象超過希望,有今天何曾料想,自古以來就是這樣。)從開端到“綿綿”句都是寫農伕力田和禾穀成長的情形。他們津津樂道於農業的豐收,在宗教儀式上表演關於農業生產的舞蹈,從春天的墾荒一直寫到秋天的收穫。他們在祭壇上獻上最好的糧食貢品以娛樂祖先和神靈,乞求神靈明年帶給他們更好的收成;他們在故鄉的土地上編織着理想生活的花環,描繪着事業興旺發達的圖畫。

農業生產培養了周人安土重遷的文化品格,反過來,由於戰爭、徭役等造成的遠離故土家園的痛苦的事件,也成了詩人筆下豐富的題材。翻開《詩經》,我們感受最為深刻的內容之一,就是《國風》和《小雅》中那種濃濃的相思懷歸之情。這裏有在外的遊子征夫的思鄉之曲,如《擊鼓》、《式微》、《鴇羽》、《揚之水》、《匪風》、《東山》、《破斧》、《小雅·四牡》、《采薇》、《出車》;也有家鄉的妻子思念在外的徵人,如《卷耳》、《汝墳》、《草蟲》等等。如此眾多的作品,儘管各有其獨特的藝術表達和情感抒發的不同情境,卻又共同指着眷戀故土家園的鄉思之情,這不能不説是農業文明所培養起來的特殊民族情感。又如《唐風·鴇羽》:

“肅肅鴇羽,集於苞栩。王事靡盬,不能蓺稷黍。父母何怙?悠悠蒼天!曷其有所?肅肅鴇翼,集於苞棘。王事靡盬,不能蓺黍稷。父母何食?悠悠蒼天!曷其有極?肅肅鴇行,集於苞桑。王事靡盬,不能蓺稻粱。父母何嘗?悠悠蒼天!曷其有常?”

(膽小謹慎的鴇鳥,會集於那柞樹叢。王爺差事沒停息,使我不能種植糧,我的父母有何依仗?悠悠在上蒼天啊,何時才能有歸所。

膽小謹慎的鴇鳥,會集於那棘樹叢。王爺差事沒停息,使我不能種植糧,我父母有何食物?悠悠在上蒼天啊,何時才能有盡頭。

膽小謹慎的鴇鳥,會集於那桑樹叢。王爺差事沒有停息,使我不能種植糧,我父母有何可嘗?悠悠在上的蒼天啊,何時才能有正常。)

寫遠行在外的徵人久役不歸,首先想到的是家裏田園的荒蕪,然後想到父母無人奉養,併為此而一遍遍地呼喊蒼天,這不是農業民族所培養起來的一種特殊的文化情感嗎?

植根於農業生產的鄉土情韻,並不僅僅表現為一種眷戀故土的思鄉之情,它更培養了周民族安分守己,不事擴張、不尚冒險的品格。即便是抵禦外族入侵一年二年的離鄉光景,似乎也難以讓他們忍受,“曰歸曰歸,歲亦莫止”。在周人看來,如果至歲暮還不見還家已經不符合生活的常情。詩人之怨,早已經充盈於字裏行間,“我心悲傷,莫知我哀”。更有甚者,甚至在他們出征離家的那天,就已經帶着滿腹的哀怨與眷顧,“昔我往矣,楊柳依依”,回鄉時仍然有着不盡的憂愁,“今我來思,雨雪霏霏”。植根於農業文化的安土重遷的鄉土情韻,在這些詩句裏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類似的例子還有,在此就不一一列舉了。

《詩經》是植根於中國農業文明的藝術,農業社會塑造了中國人的農業文化心態。從一定意義上説,《詩經》就是我國一部充分體現了中國農業文化精神的詩集。這不獨表現為在思想情感上有濃厚的鄉土情韻,還表現在創作態度、表現方式、寫作目的、審美觀念等各個方面。農業勞動對象在大自然中豐富活潑的生命形態刺激了“觸景生情,感物而動”的直覺感發式的創作衝動;農業生產對大自然的依賴關係形成了天人合一的文化心態,並決定了情景交融的表現方式;農業社會自給自足的生產目的影響了傳統詩歌、自適自足、重在表現自身價值的寫作目的;農業社會人們效法大自然的和諧的節奏秩序而形成了以“中和”為美的審美觀念;農業的周而復始的簡單再生產方式滋養了尚古意味和靜觀情趣。所有這些得到農業社會集體文化心理的普遍認同,從而成為創作與鑑賞的審美規範,並構成傳統詩歌農業文化形態的基本特徵,在《詩經》中,我們都可以得到或多或少的印證。正是這些,使《詩經》不但在作品題材內容上,更使它在文化精神上成為後世中國詩歌創作的楷模與典範。

《詩經》既是中國上古文化的詩的總結,又是我國詩歌發展的源頭,它生成於中華民族豐厚的文化土壤,具有極為豐厚的文化內容。這使得它在中國歷史上的影響遠遠超出了詩的界域,孔子對《詩經》有很高的評價。對於《詩經》的思想內容,他説“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思無邪”。對於它的特點,則“温柔敦厚,詩教也”(即以為詩經使人讀後有澄清心靈的功效,作為教化的工具實為最佳良策)。孔子甚至説“不學詩,無以言”,他甚至認為,研究詩經可以培養聯想力,提高觀察力,學習諷刺方法,可以運用其中的道理侍奉父母,服侍君主,從而達到“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效果。以上內容,僅是從植根於農業生產的鄉土情韻對《詩經》中的文化精神做了些淺顯的分析。其實,詩經它所包含的文化精神遠不止這些。對其文化意藴的開掘也將是無限的。有待學習與鑑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