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地就望見嶺上,那高懸的台地
舊日泥築的茅屋還在,仍崛着不屈的頭顱
蓬荊掃臉,路只合兔竄蛇行
牆體已是鱗傷,窗檐已漸衰朽
坑坑點點藏匿着被風雨霜雪
打碎的舊夢
無燕的穿梭呢喃,無蜂箱的唱歌
傍屋的溪水,依舊有情
閃着清淚,歉歉的怯怯的告訴我
她淘瘦了我的健碩,漂白了我的華髮
卻未能踐行守住家的許諾
蓄水的長堤已廢,堤上桃花不再
石榴哭紅了臉流落到別人的家園
只有梔子依舊開花,依舊結果
開花依舊如雪,香溢山壠
果紅,四鄰的老嫗擷去換油當鹽
烏托邦裏僅存這殘瓣一片
打開鏽重的鎖,屋內黴潮撲面打來
沉寂而空曠
昔日的腳步與喧笑,恍若隔世
門側的`鎬鋤,鏽蝕萎縮如一衰邁的
老院頭,春風不語,秋風不語
暗悼着遠逝的光華
而一隻大蛙瞪眼對着牆角的蛛網
點綴着塵世僅有的一點熱鬧
活之沉重生之無常頓然襲酸了鼻子
屋裏。院外。進去。出來
最後我跌坐在大門的門墩上
驀然,夕陽在山
我捻着灰白的短髭
量着她一點一點下落
也量着自己永遠也趕不完的歸程
我別此而去
又頻頻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