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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的老屋經典散文

欄目: 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2.98W

欣賞畫家吳冠中先生的作品《故鄉》,一幅空靈清秀的鄉村景緻。輕描淡寫的房屋,錯落有致,黑瓦屋頂,白牆,黑色的窗櫺;一條彎彎的小河從屋旁蜿蜒而過,岸邊,正在勞作的兩個大人和三個相互嬉戲的孩子,悠然快樂。河岸兩旁是高大挺拔的樹木;虯勁的枝幹,疏落有致的枝丫間散佈着斑斕的綠色細點;自由,熱烈,奔放,展現出勃勃的生機和旺盛的生命力。河中幾隻鴨子閒適地來回遊動,水中清晰地倒映着樹木的影子……一幅古樸寧靜,恬淡祥和的水邊農舍美了眼,醉了心,感歎之餘也想起了家鄉的老屋,與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故鄉的老屋經典散文

我家老屋位於村北,屋頂紅瓦,石頭加黑磚建成,共五間,房屋前有四扇厚重結實的木格窗,窗分為上下兩部分,下面是固定的,上面的部分向外推開後用一根同樣結實的木方頂在下窗的上端,窗户上裱着一層薄薄的白紙;晚上,月光穿透薄薄的紙,為室內的窗台,火炕,以及簡單的傢俱鍍上一層淡淡的銀光,柔和而又恬靜,縹緲而又多情。正屋的東牆上,掛着一個黑色的廣播喇叭,晚飯後,廣播下,聚精會神地收聽劉蘭芳播講的長篇評書《岳飛傳》《楊家將》。民族英雄跌宕起伏的感人故事情節,引人入勝,高亢嘹亮的音質,讓我如醉如痴,每次總是在戛然而止的“且聽下回”分解中意猶未盡地離開,可眼前依然不斷地幻化成鼓角爭鳴、刀光劍影的動感畫面,輾轉難以入眠。

房門同樣是厚重的木門,門的頂端是一長一短的兩根鐵鏈,搭在高高門框上端的鐵鼻樑上,一把鐵將軍牢牢地鎖住大門。門前左邊是菜園,幾畦綠油油的菠菜,油菜,茼蒿,香菜;菜園的圍牆是散石一塊塊摞成的,裏邊扎着籬笆,就像魯迅先生所描述的百草園一樣,每到夏天,各種鳴叫的草蟲,或者是知了、蟬的身影,都是我們最大的樂趣。往往會為了一隻蟋蟀,或者螳螂,拆開散石,全力追捕,也因此毀壞了菜苗,免不了會受到母親一頓批評。院牆外是一顆高大的槐樹,枝繁葉茂,春天,樹枝上開滿了密密麻麻潔白的槐樹花,一串串,一簇簇,擁擠着,懸垂着,樂壞了勤勞的小蜜蜂們,來來往往採花釀蜜,嗡嗡營營,不絕於耳。一樹花開,滿樹清新。傍晚,清涼的晚風習習,淡淡槐花清香的氣息撲面而來,令人心清氣爽,誘惑着村裏的孩子們呼朋引伴,歡聚在大樹下,開始了各種快樂的遊戲。

右邊是雞窩豬窩,養着四隻雞一頭豬,豬窩上面是一張平滑的正方形大青石,每當放學後,我常常會拿着作業本,坐在上面寫作業,寫完作業後找出乒乓球和五個杏核,玩抓子的遊戲,或者玩橡皮筋,變幻各種圖案。等到母親做飯的炊煙裊裊升起時,天色也暗下來了,我便回屋,或者幫忙燒火,尤其的冬天,紅紅的火苗迎着臉頰,感到渾身都是那樣愜意舒坦。

那時候家家户户做飯用的都是一口大鐵鍋,鍋灶內加木柴,一會的功夫飯菜就做好了。母親盛好後端上桌,然後招呼父親和我們姊妹吃飯,一家人坐在熱炕頭上,飯菜雖然簡單,但是我們都吃得飽飽的。尤其是過年過節,母親總是早早準備魚肉,煎炸滷燉,香味隨風飄散,因此小時候總是熱切地盼着過大年,穿新衣,吃好飯,盡情玩。以至於今天,每當想吃什麼飯時,腦海裏第一個想法總是回家,家裏母親的飯永遠是香甜的,菜永遠都是鮮美的。現在,家鄉人都用液化氣灶炒菜,可我總感覺缺少大鍋炒菜那種味道。同事説,高壓鍋無論是燉雞還是排骨,都沒有老家大鐵鍋做的味道好。仔細想想,高壓鍋燉菜大概缺少的是全家圍坐在一起熱熱鬧鬧的濃濃親情的.味道吧。

屋後是兩顆高大的白楊樹,粗壯圓潤筆直的樹幹箭一般直指藍天。父親説那是當年伯父小時候栽的,旁邊還有五六棵健壯的槐樹,香椿樹,幾棵翠竹。那倆棵高高大大的楊樹早被一種大鳥相中,在高高的樹頂枝丫間建立了兩個穩穩的巢穴。冬天,西北風肆意橫行,那巢穴會不會有危險?很長時間,我一直糾結也不斷地觀察,可最終發現自己不過是杞人憂天,那兩個温暖的巢穴伴着大鳥度過了一年又一年。每天清晨,兩隻鳥總是在高高的枝頭一問一答似的準時高歌。後來村裏派人鋸掉了那兩棵大楊樹,鳥兒也從此搬走。

村東的那條小河,永遠清澈見底。“游魚細石,俱視無礙。”年輕的小媳婦,嬸子大媽都喜歡在河水裏洗衣服,邊洗邊拉家常,嘩嘩的水聲陣陣歡笑聲,驚動了河畔岸邊樹上的小鳥,展開翅膀撲稜稜地飛走了。小河的上游,有一個水質甘甜的天然小井灣,井灣整體為完整的巨石,井水從中間隙縫中汩汩而出,小灣只有洗臉盆那麼大,精巧無比,泉水永遠都是滿滿的。像高腳杯中盛滿的瓊漿玉液,澄清光亮,令人心醉。泉水注滿後從容地向外溢出,山泉水清冽爽口,周圍的百姓農田幹活口渴了,都會來到這裏,直接趴下身來痛痛快快地大口大口喝,酣暢淋漓,喝完水後向下走幾步,撩起一把水洗臉洗手,頓時感覺全身清爽無比。小井灣滋潤着莊户人的心田。後來村裏一户養牛的人家為了飲牛方便,將小灣擴大。灣底由原來的石質變為泥土,再後來村裏拓寬道路,那條溝被填平成了道路,於是,那條清涼的山泉變成了永恆的美好回憶。

老屋讓我感觸更多的是那扇與屋外只有一紙之隔的木窗。

人在屋內,隔着一層薄薄的窗户紙,可以清晰的聽見風起時泥沙塵土落地的聲音,春花悄悄開放的聲音,雨水輕叩泥土的聲音,秋蟲此起彼伏詩意地演唱,冬天的時候可以細聽屋檐下長長的冰凌融化的滴水聲,紛紛揚揚的雪花從天而降飄落的簌簌聲,細小的樹枝被積雪壓斷的清脆聲……那聲音近耳畔,清晰明朗,感覺自己彷彿置身於廣袤的雪野中,與靈動輕盈的雪花融為一體,傾聽雪花悄悄地對話,體會雪花飛舞時曼妙旋轉的翩翩舞姿。

記得《四時幽賞錄》中雲:“飛雪有聲,惟在竹間最雅。山窗寒夜,時聽雪灑竹林,淅瀝蕭蕭,連翩瑟瑟,聲韻悠然,逸我清聽,忽而回風交急折竹一聲,使我寒氈增冷。”於是,老屋,帶給我的不僅是家的温馨和快樂,更有四時變幻的奇妙風韻,其樂無窮。後來,由於木格窗年久窗櫺斷裂,又改成木框鑲玻璃的,現在又換成了鋁合金,院牆也砌成結實光滑的混凝土,可我再也不能那麼清晰地傾聽大自然裏各種奇妙的聲音……

如今,隨着人們生活水平的逐步提高,家鄉的房屋越蓋越寬敞明亮,現代時尚,行走在平整的水泥路上,房屋一排排一幢幢,整齊劃一。可是我還是無比懷念小時候的石牆,山泉,木窗,懷念童年歡樂的時光,更懷念原汁原味的鄉村生活。

我的故鄉,我的老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