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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見的散文

欄目: 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2.72W

翻過厚厚的記憶,讓一縷夢的清新,抹去也曾褪色的風景,留下的只有一輪金燦燦的朝陽。

遇見的散文

早春二月,一望無際的冀中平原,冰淌雪化,萬木萌芽,乍醒的麥苗抖掉了冬天的睏倦,期待着春天的慰藉。於是,我披着融融的和風,迎着暖暖的麗日,漫步在廣闊的田野上,憶及追昔,思緒萬千,又彷彿歷歷在目

他是我高中時代的同學,名字叫李想,人如其名,高中三年,他的身影一直牽引着我的目光,牽動着我那顆年輕的心上課的時候,只要在教室看不到他,我的心就空空如也,字也寫不好,分數線也畫不直;下課的時候,在操場上只要看不到他的身影,我就感到天不藍,草也不綠,花也不香,一切都沒了色彩,一切都失去了生機,

有人説喜歡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可時至今日,我依然清楚地記得我當初喜歡他的原因。首先是他的名字響亮,別緻而又富於聯想。當時老師經常出“我的理想”這樣的作文題目,其次就是他是個軍人的後代,在七十年代末,大家都崇拜軍人,這就給他那本來英俊瀟灑的外表又套上了一道耀眼的光環;他穿着一身極合體的草綠色軍裝,濃墨的小平頭一甩,帥氣至極,超脱至極,在一羣土裏土氣的山村子弟中真可謂是鶴立雞羣。

他是高一後學期時轉過來的, 據説,他是唐山大地震中生存下來的幸運兒。他的父母在七六年的地震中逝去了,用棉被把李想裹着仍在樓下面,他才得以生存下來。他家住在當時縣城唯一的一座部隊小樓裏,那裏有好多孩子集體用飯,集體居住。他們的家叫“向陽院”,他是那個家裏的`大哥哥,不管是學習還是生活上,為那個新組成的家庭成員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從各方面來照照顧弟弟妹妹們的起居,讓他們感到有家的温暖。他樂觀積極向上,他經常和那些孩子們説:“有生命,就有希望。黑暗過去,就有曙光,風雨過去,就有彩虹,障礙過去,就有平坦,困難過去,就有幸福。”

他的家對我來説是個神祕的世界,有幾次我有意在大院前轉來轉去,希望他能從院裏出來,把我請到他的家裏。可很不幸運的是我每次都沒有碰到他,現在想想,其實就是碰到了也進不去,因為那是部隊,門口有站崗的解放軍,不讓普通人進去。

一個星期六的上午,我聽説他和幾個男同學商定要去登山,然後,那座山就像一個具有強大魔力的磁場,轉瞬間把我吸了進去。行走在山間,山上的奇石怪鬆、流泉飛瀑一點也吸引不了我,因為我時時刻刻都在尋找着他的身影。然而,當他真正到來之時,我卻躲到了一棵松樹的後面,不讓他看見。那一刻,我的心狂跳不已,全身的熱血剎那間全湧到了臉上。等他和幾個同學説笑着走過去,我才悄悄地出來,就像間諜完成了任務一樣,心情激動地凱旋而歸。從山上到公路的大坡子,長度有五十多米,往日,我總是推着自行車慢慢地往下走,雙手還要捏着閘,那天卻信心十足,心花怒放的猛蹬下來。山風呼呼地響,掀動着我的頭髮和衣角,我覺得天在飛,山在飛,我在飛,我的心在飛,這美好的初春景色在飛,我第一次領略了什麼叫心潮激盪,心曠神怡。我的生命裏有了一個不能忘記的初春。

那個年代男女同學是不説話的,誰要和男生説話,大家就拍着手嗷嗷地起鬨。我們同窗兩載只説了一句話。那是一個夏天的中午,教室裏只有我一個人,他挎着書包進來。這時有人叫他,説是要去學校後面的河裏游泳,他答應了,但沒有把書包放到他的位子上,而是對我説:“幫我放下書包好嗎?”我順口説:“行。”可他並不走過來把書包遞給我,而是極漂亮瀟灑、極有風度的把手臂一揚,輕輕地把書包拋過來,我也很有準備地接住了。就是今天這個動作我也經常地想起來,它帶給我數不盡的温馨。

考試前一天下午,李想趁四下無人,快速地塞給我一個小小紙包,然後轉身跑開。我怔怔的望着遠去的背影,又迷惑地看了看那留在手裏的紙包,似乎略有所悟。環顧四周無人,快速把紙包塞進口袋裏。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我裝做若無其事的樣子,貌似悠閒的踱步到操場的一角,看偌大的操場上空無一人,才用因激動而有些微微顫抖的手打開那白色的紙包。一層、兩層、三層,裏面是一塊精緻、潔白的手絹,上面寫着二十個字,夜的寂靜反襯出我砰砰的心跳聲,清爽的晚風告訴我臉上在發燒,那是一個只有我和空中那輪明月知道的難忘的仲夏夜之夢(或許還有李想)。

我不知道自己在月下站了多久,也不知道怎麼回到宿舍的,只記得口袋了的右手緊緊地攥着那個小紙包。

那幾日我食而無味,睡而無眠,更談不上上課聽講了。隱隱約約覺得李想渴望而又羞怯的目光跟隨着我,但我卻沒有勇氣正視他。更糟糕的是口袋裏那個小紙團時時刻刻都在折磨着我,同學發現了怎麼辦? 父母發現了咋辦?到時我怎麼解釋啊!

雖然我心裏十分地喜歡欣賞他,但理智終於告訴我,應該立即從這纏綿而又懵懂的感情漩渦中解脱出來,好好地學習,因為高考迫在眉睫。

也在一個萬籟寂靜的夜晚 ,我也以同樣若無其事的姿態,同樣悠閒漫步踱到大操場的院牆邊,在口袋裏掏出那已有些皺皺巴巴的小紙包,審視良久,猶豫良久,最終還是把它拋向了牆外的玉米地裏。我長長地吸了一口氣,背靠着那高高的院牆,仰頭望着茫茫的夜空,心裏有一些失落、一些惆悵。

? 畢業合影的時候,攝影師的一句話讓我激動了好幾天。當時老師在前面坐着,全班同學分別站成四排,前面兩排是女生,後兩排是男生。我當時在第二排中間,李想站在最後一排的左側,依然是綠軍粧,小平頭。姿勢擺好,攝影師眯起一隻眼睛,正要按快門的時候,忽然又説:“後面那位穿綠軍裝的男同學到前面來,對,往中間站。”我即刻感覺到有人站到了我的身後。“穿綠軍裝的同學”一定是李想,我笑了。沒拿到相片的幾天裏,我常常想象相片上他的模樣,他是微笑呢?還是一本正經很嚴肅的呢?無論怎樣都是一張珍貴的照片,我一定好好地珍藏它。

相片寄到我家的時候一看卻傻了眼,那種感覺就像眼睜睜的被誰騙了一樣,好失望。原來站在我身後的“穿綠軍裝”的是 一個外號叫“黑鬼”的同學,李想依然站在左排那個位置,雙眼眯着,他不是笑,是太陽光刺眼。現在這張照片不知弄到哪裏去了,但我仍然記憶猶新。 ? ?

現在想來想去,那時候我們都互相喜歡,我當時為什麼沒有膽量呢?是因為那個年代思想太保守,怕別人嘲笑,畢竟沒有父母媒妁之言的婚姻是不被人看好的。年輕人本質上還是渴望傳統的情感與生活方式,對待感情的態度更為理性和客觀。那時候,我只是默默地享受着這種唯我獨有的純潔而美好的快樂。

有一天,在一個新浪博客的空間裏,我看到一首憶江南:黃昏後,獨自掩柴扉。手把詩書思往事,如今不解問於誰,無語對牆隅。這首詞書寫的是離別後的相思之情,我頓時感到親切,便和了一首同樣的詞牌:秋去也,冬冷又來臨,日日思友情切切,月明之夜愈頻頻,寄語亦云雲。以此來表達我這些年來對李想的思念之情。

後來那個博客加了我,我們在網上有緣相逢了。我們透過銀屏對視,他依然穿着一身綠軍裝,他的樣子還是那麼地帥氣十足,只不過比以前稍微胖了些。我們海闊天空,談天説地,談論詩詞,談論我們高中時代的那些趣事,我把他在手絹上寫的那首不成文的詩大聲的背誦了一遍:“高山的青松,綠水的長虹,革命的友誼,萬古的長青。”我老公推了我一把,説:“做夢還背詩呢?”

長相思、頻入夢,自有纏綿悱惻的甜蜜,也會有空如夢、不相逢的無奈和傷身之苦。我不知道何以做這樣的一個夢,他的形象像一輪奇麗的朝陽一直懸掛在在我的腦海裏,當我孤獨無助、性格軟弱、意志消沉、心中空虛的時候,總要想起他,他讓我勾勒着信念,陶冶情愫,他讓我給我空白的心靈增添了無限的色彩。

歲月匆匆,時光荏苒,歷經了三十幾個春秋,小縣城裏己經沒有了零五部隊的番號,那座軍隊大院已經變成了一所中醫院。回到家鄉,走在大街上,每次看到穿綠軍裝的人我就會想起他,每聽到帶有唐山口音的人我都不免轉頭尋找,每當我坐車路過那座小樓的時,心中就感到親切、温馨和美好。其實我們之間只説過一句話,他給予我的只不過是一個優美的動作,一塊被我扔掉的白手絹,而我卻從他的身上得到了很多很多,他使我那憂鬱、孤寂、幾近流於空白的少年時代有了斑駁的色彩,使我的生命有了一段美好的記憶。

我想,他應該是幸福的,無論他在哪裏,是何職業。因為這麼多年來,一位不知他下落的異性同學一直在思念他,懷念他;而我也是幸福的,假如永遠見不到他,這思念就不會結束,這回憶就會永遠美好迷人。

人的一生中,有幾次遇見,能砰然心動,有多少情誼,能長留心中。時間是一個過濾器,一些往事像雲煙一樣慢慢飄散,一些記憶,卻始終在心底珍藏。遇見,不問劫還是緣,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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