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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談古詩詞平仄

欄目: 古詩 / 發佈於: / 人氣:2.8W

古典格律詩詞對文字的平仄有嚴格的要求,稍諳古文者皆知。以七律為例,首聯,頷聯,頸聯,尾聯中,對中間兩聯尤其要求嚴格對仗。這種對仗不緊緊是字數,詞性上的,還包括聲調。從聲調上講,首先是平仄相間,即不能出現連續的平聲或仄聲,當然僅對偶數位字作這一要求,也就是所謂的一三五不論,二四六分明。其次是聯間沾,聯內對,即上聯後句與下聯前句平仄相同,同聯當中平仄相對。詞的詞牌格式更多,平仄之式更為複雜,但平仄相間和固定仍是重要的原則,對詞而言,在固定的位置上只能放入符合平仄的字。

淺談古詩詞平仄

律詩絕句以及詞曲的各種固定形式,(包括句數,字數,對仗,壓韻,平仄幾方面特定要求)自有其鮮明的美學及詩學特徵。律詩絕句以五字和七字為一句,一是讀起來節奏鮮明,另外從記憶心理學上講則是更符合記憶的要求,這種分句法最容易記住;對仗具有典型的軸對稱形式的美感,恰好又與中國文化的美學特徵相協調一致,如古代建築典型特徵就是它的軸對稱性;韻腳一致能使閲讀吟誦和諧流暢;平仄相間使詩句抑揚頓挫;聯間平仄相沾則能起到整詩語氣貫通的作用,類似於漢語修辭手法中的頂針。各種固定形式特徵之重要性和必要性,也由此看出不盡相等。比如壓韻,即使現代漢詩也有這樣要求。由此可見壓韻在詩歌表現形式中的重要性。比較而言,平仄的重要性又如何呢?平仄的實質究竟是什麼呢?

聲調是漢語特有的,它是一個漢字必備的語音特徵,不像英語單詞僅有音節特徵,沒有聲調(英語所謂的聲調完全不是此處所討論的定字要素,故不深究)。聲調的本質是一個字發音時音高,升降長短的變化特徵。音高是什麼呢,就是某個音的振盪頻率。

現在的普通話,陰平是高平調(不升不降),陽平聲是中升調(不高不低謂中),上聲是低升調,去聲是高降調,簡單説為音調的高低升降變化變化就是聲調。但是聲調口口相傳,因而歲歷史變遷變化很大,又有地域之別,更難統一,不象文字有固定的流傳形式而比較穩定。現在將普通話中的陰陽平聲歸入平,上聲去聲歸入仄,而古韻則是平上去入四個聲調,上去入歸入仄聲,與今天的聲調分類不一樣。其具體的發音情況也不能詳細知曉。一個編輯論及拙詩“坐看寒山一片濕”中的濕字,認為屬入聲,歸仄聲類,以古韻而言的確如此。確實直到現在仍有許多地方語言中保留有入聲,象古音一樣,而且不同地域也不盡相同,但是現在推廣的普通話已經刪除入聲,將其原來的入聲字分別劃歸陰陽上去這四聲中,“濕”字按新韻講為陰平,屬平聲類。那麼究竟在現代的古詩創作中,是以普通話為標準呢,還是以古音為標準呢,或者以地方語音為標準?如果要有標準的話,當然該以擁有最多使用者或者説擁有國家指定的普通話作為標準。有唐七絕第一(其實文無第一,這裏僅僅是借用某些評論家的話來説明這首詩的重要地位)的《涼州詞》中“羌笛何須怨楊柳”,“笛”古為入聲,屬仄聲,入格;今普通話為陽平,屬平聲,出格;且“楊”字為平聲,也出格。這也從側面説明關於平仄的要求是不能太嚴格苛求的,因為有時我們連平仄的統一標準都不能完全確定。由次事實可見,平仄在律詩絕句的創作中有很大的靈活性。以古音讀來入格的詩,現在以今天普通話的標準來朗讀,很多竟然出律,可是我們仍然欣賞它,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為甚?因為我們重視的是詩的內容之實之豐,意境之美之巧,而忽略了平仄,由此可見,平仄的重要性實在次之又次之。

古詩詞是能夠入樂而唱的,詩有吟誦之説,吟不是唱,是拖長了字音,改變了音調的,吟到得意之處還要將音抖幾抖,是這樣一種讀的方式。詞也有倚聲填詞之説,實際詞牌就是一首已經譜好了的曲。古詩詞一旦入樂,或吟誦,其聲調之性質便不復存在,平仄也就失去了意義,僅在以純語言形式存在下,平仄才具有一定的意義。從吟或以詩入樂來看,平仄在詩中,其美學特徵不一定是必須具備的,即古詩詞創作中聲調的作用主要應該是限定一個字是什麼字,僅憑正確閲讀就能判斷出來,而不是非得在這個位置上固定平或仄,這方面的要求顯然不應該像建築為了對稱美而嚴格要求一樣。一個著名聲樂家在教授怎樣唱出“琴手”和“禽獸”的區別時,要求前者發聲以軟起,後者以硬起來區分,軟起是發音時由弱逐漸到強,類似於陽平音或上聲,硬起是指發音時突然將聲均勻發出,類似於去聲的發音,這是用音強去比擬於音高,也説明漢字入樂已經失去了聲調的意義,不得以以另外的聲音形式來加以區別,以便聽者能夠根據聲音判斷出是委婉的“琴手”呢還是罵人的“禽獸”。歌唱時還有一種處理的辦法是在發音前根據字的平仄聲調加一個倚音。

平仄的重要性,由上可以看出,實在並非非此不可,強行的程式化的要求,超過了達到要求後的對應的重要性,往往會限制藝術的發展。以音樂為例,遠在8000年前的賈湖鶴骨笛,就可以吹奏出七個在今人檢測仍然是非常準確的音,我們甚至可以看到鶴腿骨笛上的第七個音孔下有一個小孔,那是骨笛製作好後吹奏時發現此音偏低而糾正鑽的孔,由此可見中國人對音的敏鋭感覺,以及對音律的正確理解。據考證,在明代朱載堉發現十二平均律(即一組八度音平均分成十二個半音,八度音是指一個音和它的二倍頻率音之間的跨度,如現定的鋼琴中央C頻率為261。6Hz的音與523。2Hz的音構成一個八度音,其實,凡是兩個音的音高頻率滿足f1=2*f2的關係的,即是八度音程,八度音程是一個協和音程。其他的如大三度,小三度,大五度,也是協和音程,協和音程給人聽覺以協調優美的感覺)也有分級談及七個音的,在專門音樂人創建十二平均律之後更應該明白其理。既然中國人有如此的音樂敏感性和正確的音律認識,為何古樂卻差強人意呢?古樂音將一個八度音分為宮,商,角,徵,羽,與西方音律相比少了fa和si,它使創作簡化並程式化,但也限制了創作的自由,遏制了創造力,大大降低了音樂的豐富性。真不知為什麼古代音樂家偏偏縮減為五音並依此作樂。雖然五音之外還有變徵變宮之説,一個變字,恰好説明其實還是未當作一個真正的音看待,也未真正進入音樂家的有意識的創作之中。中國古代器樂創作之成就,遠不能和歐洲器樂相比,究其實,程式化的約束和弊端難辭其咎,希望這句話不致招致狹隘民族主義者的口誅筆伐。

古人所制律詩中的“平平仄仄平平仄……”句式和詞牌釵頭鳳中“平平仄,平平仄,仄平平仄平平仄……”的句式,其韻律感強,的確很優美,但是,它僅僅是具有優美韻律感的一種句式,還有其他更多的句式。它相當於是協和音程當中的一種,在具體的創作中,我們當然可以使用更多的協和音程,而不是隻使用一種協和音程。只要我們滿足了韻律美這一音樂的要求,就可以進行古詩詞創作,不用只遵照古人創制的某種已有的固定形式。尊古泥古而不知詩的真正韻律美之本質,是非常幼稚可笑的。當然,這並不是説完全放棄詩詞的韻律美之考慮,恰恰相反,而是從更高角度去看待詩詞的韻律平仄。多讀古人的成就斐然的`詩詞作品,對於今人體會並逐漸掌握詩詞的韻律,是必須走的路程。

其實,除開協調的美感之外,還有不協調之美,只要與詩詞的意境相一致。用協和音程可以創作出偉大的音樂作品,用不協和音程同樣可以創作出偉大的作品。不協和音程如大二度,增減音程等,使人的聽覺受到刺激。這種刺激具有特定的意義,在特定的情緒和條件時經常使用到這種不協和音程的,我們在音樂作品會常常聽到它們。律詩絕句強調平仄相間,平仄相間是美的,但也可以用連續的仄聲表達急促的語氣,或讓語意一氣呵成,(古詞牌釵頭鳳便似此例,結尾末字均為仄聲);也可用連續的平聲表達輕靈活潑或恬和淡雅,中庸正平的意境。從各種形式要求的重要性評價來看,作詩寫詞,第一是意境,結構,第二是用字的生動、準確、形象,以及韻腳和暢,第三才是平仄,而且不能因式傷意,幾者的重要性不能一概而論,平起平坐。苛求平仄的形式要素,太過於片面追求形式對藝術是傷害,在藝術大眾化的今天更會阻礙藝術的發展。

被譽為唐七律巔峯之作的崔灝的《黃鶴樓》,頷聯“黃鶴一去不復返,白雲千載空悠悠。”從對仗尤其是平仄上看簡直出格,前句一連的仄聲,但因整詩意氣相貫,描寫生動,情景相融而成千古名句。李白的“我寄愁心與明月”句,“明”字處應為仄聲,也不入格。於此,又產生了所謂“拗救”的方法,好像能將出格變成不出格了,其實出格就是出格,拗救只能是將出格處變得讀起來似乎通暢一些而已,並不能掩飾其出格之本質。這顯示出兩點信息,一是古人允許出格並適當補救,二是仍然將文字意境重要性高於格律之平仄視為創作的原則。創造並將格律詩寫到極至的唐代諸人尚且靈活通便,今人何至於食古不化,貽笑大方。格律詩如此,古詞由於詞牌眾多,形式複雜,而且本身在詞牌的創建中就摻雜了作者個人因素,因其作品較好的表現力才固定下來成為一個詞牌,它的平仄意義則更為次之。

在實際語言表達中,漢語單字的平仄也處於靈活的變化中,如雙聲疊韻等連綿詞中的輕聲(輕聲出現的地方很多);一七八不幾個字的變調,(一條,一在平聲前,讀去聲,為仄聲,一個,一在仄聲前,讀陰平,為平聲);雙上聲(如理想一詞),前面的上聲變為半上,等等。在具體的語境當中,還會有個人創造性的變化。我聽到過足球進球時,解説員激動的“好球”一詞,有時把好念成半上聲,有時則直接念成陽平聲。這些靈活的變化處理,大大豐富了漢語的表達能力,同時,也可以看出,在詩詞中,平仄同樣可以有靈活多樣的應用。硬要把平仄句式“平平仄仄”看作比“平仄仄平”更美更高妙,實在牽強。

既然平仄在格律詩詞中,主要是出於形式的需要,其美學意義並不十分大,而且,優美的平仄句式是很多的,根本不只侷限於現有的,那麼,如果格律詩詞要在現代得到很好的繼承和發展的話,根據其各種形式特徵的重要性,變化斟酌,適當放寬平仄限制,在不傷文意的前提下儘量顧及平仄,甚至摒棄平仄的約束,靈活調整平仄結構和位置,只要符合音韻之美學特徵,讀起來不拗口,能引起美好感覺的共鳴即可,以此為要求,另創造出新體古詩詞,是一個明智之舉。也許,這就是格律體古詩詞在現代的命運之路。

附文:新古文體

格詩:除平仄限制外,所有關於字數,句數,對偶,押韻等要求均與律詩一樣的詩體。可靈活調整平仄結構和位置,符合音韻之美學特徵,讀起來不拗口,能引起美好感覺的共鳴即可。

散詞:分上下兩闋的長短句詩體,各句字數長短不一,兩闋字數,句數基本相當,講究押韻,不受已有詞牌的限制,可自由創作,無平仄限制,可靈活調整平仄結構和位置,符合音韻之美學特徵,讀起來不拗口,能引起美好感覺的共鳴即可。

(歡迎同好者加入研討創作,並給予準確的定義,以下幾首,聊作拋磚引玉。同時歡迎反對者和蔑視者砸磚。)

七格長寧竹海仲夏夜吟

重山深遠寂無色一穹月華霜滿坡

嵐繞青篁豈有意蛙藏墨池暗生波

迴風清泠襲襟被落影頎秀舞桫欏

獨坐幽館人不寐數盡殘星語已多

五格碧浪湖

垂綸渾不動山色湖光中

波泛樹影浮棹遠島陂空

翠鳥佇淺池白鷺落青松

靜宇若無宙何須羨彭翁

散詞登翠屏塔樓有感

憑欄極目瞭滄桑

千古幾多興與亡

白塔近

金沙長

山河留勝蹟

名流如蒼江

自古文章懼權炙

敢笑太白不猖狂

莫言醉

邀朋黨

煮酒論因果

漫説波斯王

注:一古希臘哲學家曾説,我寧願得到一個因果性的解釋,而不願得到一個波斯王位。

散詞往事如煙

往事如煙天盡頭,悠悠,獨倚江欄望行舟。輕颸過,猶疑牽襟袖。伊人何在,相思處處秋。

昨曾相攜金沙畔,休休,一人歡樂一人憂。鷺回南浦,夢斷沙洲。縱使長江都是淚,流不盡,許多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