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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安郡後池絕句》杜牧

欄目: 杜牧 / 發佈於: / 人氣:2.99W

杜牧的《齊安郡後池絕句》全詩通篇寫景,但並不是一首單純的寫景詩,景中有人有情,意境空靈含蓄,有若即若離之妙。

《齊安郡後池絕句》杜牧

齊安郡後池絕句⑴

菱透浮萍綠錦池⑵,夏鶯千囀弄薔薇⑶。

盡日無人看微雨⑷,鴛鴦相對浴紅衣⑸。

【註釋】

⑴齊安郡:即黃州。唐代在天寶年間曾改州為郡。

⑵菱:一年生水生草本植物,葉子略呈三角形,葉柄有氣囊,夏天開花,白色。浮萍:浮生在水面上的一種草本植物。葉扁平,呈橢圓形或倒卵形,表面綠色,背面紫紅色,葉下生鬚根,花白色。綠:此處作動詞用,使動用法。錦池:即題中的“齊安郡後池”。

⑶囀(zhuàn):指鳥婉轉地鳴叫。薔薇:植物名。落葉灌木,莖細長,蔓生,枝上密生小刺,羽狀複葉,小葉倒卵形或長圓形,花白色或淡紅色,有芳香,可供觀賞。南朝梁江洪《詠薔薇》:“當户種薔薇,枝葉太葳蕤。”

⑷盡日:猶終日,整天。《淮南子·泛論訓》:“盡日極慮而無益於治,勞形竭智而無補於主。”

⑸鴛鴦:鳥名。似野鴨,體形較小,為中國特產珍禽之一。舊傳雌雄偶居不離,古稱“匹鳥”。《詩經·小雅·鴛鴦》:“鴛鴦于飛,畢之羅之。”毛傳:“鴛鴦,匹鳥也。”紅衣:指鴛鴦的彩色羽毛。宋祖可《菩薩蠻》詞:“鴛鴦如解語,對浴紅衣去。”

【白話譯文】

翠菱掩露青萍綠透一池錦水,夏鶯歌喉婉轉嬉弄薔薇花枝。

整日無人來觀賞這細雨景色,只有鴛鴦相對洗浴紅色羽衣。

【創作背景】

此詩作於杜牧受人排擠,被外放為黃州刺史之時,時間在在唐武宗會昌二年(842年)四月至會昌四年(844年)九月之間。

【賞析】

這是一首畫面優美、引人入勝的小詩。它描繪了一幅生動的畫面:一座幽靜無人的園林,在濛濛絲雨的籠罩下,有露出水面的菱葉、鋪滿池中的浮萍,有穿葉弄花的鳴鶯、花枝離披的薔薇,還有雙雙相對的浴水鴛鴦。詩人把這些生機盎然、雜呈眼底的景物,加以剪裁,組合成詩,向讀者展示了一幅清幽而妍麗的畫圖。詩的首句“菱透浮萍綠錦池”和末句“鴛鴦相對浴紅衣”,描畫的都是池面景,點明題中的“後池”。次句“夏鶯千囀弄薔薇”,描畫的是岸邊景。這是池面景的陪襯,而從這幅池塘夏色圖的佈局來看,又是必不可少的。至於第三句“盡日無人看微雨”,雖然淡淡寫來,卻是極為關鍵的一句,它為整幅畫染上一層幽寂、迷朦的色彩。句中的“看”字,則暗暗托出觀景之人。四句詩安排得錯落有致,而又融會為一個整體,具有悦目賞心的美感。

這首詩之使人產生美感,還因為它的設色多彩而又協調。劉勰在《文心雕龍·物色篇》中指出“摛表五色,貴在時見”,並舉“《雅》詠棠華,或黃或白,《騷》述秋蘭,綠葉紫莖”為例。這首絕句在色彩的點染上,交錯使用了明筆與暗筆。“綠錦池”、“浴紅衣”,明點綠、紅兩色:“菱”、“浮萍”、“鶯”、“薔薇”,則通過物體暗示綠、黃兩色。出水的菱葉和水面的浮萍都是翠綠色,夏鶯的羽毛是嫩黃色,而初夏開放的薔薇花也多半是黃色。就整個畫面的配色來看,第一句在池面重疊覆蓋上菱葉和浮萍,好似織成了一片綠錦。第二句則為這片綠錦繡上了黃鳥、黃花。不過,這樣的色彩配合也許素淨有餘而明豔不足,因此,詩的'末句特以鴛鴦的紅衣為畫面增添光澤,從而使畫面更為醒目。

這首詩還運用了以動表靜、以聲響顯示幽寂的手法。它所要表現的本是一個極其靜寂的環境,但詩中不僅有禽鳥浴水、弄花的動景,而且還讓薔薇叢中傳出一片鶯聲。這樣寫,並沒有破壞環境的靜寂,反而顯得更靜寂。這是因為,動與靜、聲與寂,看似相反,其實相成。王籍《入若耶溪》詩“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一句,正道破了這一奧祕。

這首詩通篇寫景,但並不是一首單純的寫景詩,景中自有人在,自有情在。三、四兩句是全篇關目。第三句不僅展示一個“盡日無人”的環境,而且隱然還有一位盡日看雨之人,其百無聊賴的情狀是可以想見的。句中説“看微雨”,其實,絲雨紛紛,無可寓目,可寓目的應是菱葉、浮萍、池水、鳴鶯、薔薇。而其人最後心目所注卻是池面鴛鴦的相對戲水。這對鴛鴦更映襯出看雨人的孤獨必然使他見景生情,生髮許多聯想、遐想。可與這首詩參讀的有焦循《秋江曲》:“早看鴛鴦飛,暮看鴛鴦宿。鴛鴦有時飛,鴛鴦有時宿。”兩詩妙處都在不道破注視鴛鴦的人此時所想何事,所懷何情,而篇外之意卻不言自見。對照兩詩,杜牧的這首詩可能更空靈含蓄,更有若即若離之妙。

拓展閲讀:《題齊安城樓》杜牧

嗚軋江樓角一聲,微陽瀲瀲落寒汀。

不用憑欄苦回首,故鄉七十五長亭。

注:嗚軋wū yà:吹角聲。

【賞析】

唐時每州都有一個郡名(因公元618年唐高祖改隋郡為州,公元742年唐玄宗又改州為郡,唐肅宗時復改為州,所以有這種情況),“齊安”則是黃州的郡名。詩當作於武宗會昌(841-846)初作者出守黃州期間。

這首宦遊思鄉之作,讚許者幾乎異口同聲地稱引其末句。明人楊慎説:“大抵牧之詩,好用數目垛積,如‘南朝四百八十寺’、‘二十四橋明月夜’、‘故鄉七十五長亭’是也。”(《升菴詩話》)清王漁洋更説:“唐詩如‘故鄉七十五長亭’、‘紅闌四百九十橋’,皆妙,雖‘算博士’何妨!……高手驅使自不覺也。”(《帶經堂詩話》)説它數字運用頗妙,確不乏見地;茲再予伸論如下。

此詩首句“嗚軋(一作嗚咽)江樓角一聲”,“一聲”兩字很可玩味。本是暮角聲聲,斷而復連,只寫“一聲”也就是第一聲,是強調它對詩中人影響甚著。他一直高踞城樓,俯臨大江,憑欄回首,遠眺通向鄉關之路。正出神之際,忽然一聲角鳴,使他不由驀然驚醒,這才發現天色已晚,夕陽已沉沒水天之際。這就寫出一種“苦回首”的情態。象聲詞“嗚軋”,用在句首,正造成似晴空一聲雷的感覺。

由於寫“一聲”就產生一個特殊的情節,與“吹角當城片月孤”一類寫景抒情詩句同中有異。嗚咽的角聲又造成一種淒涼氣氛,那“瀲瀲”的江水,黯淡無光的夕陽,水中的汀洲,也都帶有幾分寒意。“微”、“寒”等字均著感情色彩,寫出瞭望鄉人的主觀感受。

暮色蒼茫,最易牽惹鄉思離情。詩人的故家在長安杜陵,長安在黃州西北。“回首夕陽紅盡處,應是長安。”(宋張舜民《賣花聲》)“微陽瀲瀲落寒汀”,正是西望景色。而三句卻作轉語説:“不用憑欄苦回首”,似是自我勸解,因為“故鄉七十五長亭”,即使回首也不能望盡這迢遞關山。這是否定的語勢,實際上形成唱歎,起着強化詩情的作用。

按唐時計量,黃州距長安二千二百五十五里(《通典》卷一八三),驛站恰合“七十五”之數(古時三十里一驛,每驛有亭)。但這裏的數字垛積還別有妙處,它以較大數目寫出“何處是歸程,長亭更短亭”的家山遙遠的情景,修辭別緻;而只見歸程,不見歸人,意味深長。從音節(頓)方面看,由於運用數字,使末句形成“二三二”的特殊節奏(通常應為“二二三”),聲音的拗折傳達出憑欄者情緒的不平靜,又是一層妙用。

唐代有的詩人也喜堆垛數字,如駱賓王,卻不免被譏為“算博士”。考其原因,乃因其數字的運用多是為了屬對方便,過露痕跡,用得又太多太濫,也就容易惹人生厭。而此詩數字之設,則出於表達情感的需要,是藝術上的別出心裁,所以驅使而令人不覺,真可誇口“雖‘算博士’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