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站首頁 文學常識 簡歷 公文文書 文學名著 實用文 人生哲理 作文 熱點話題作文
當前位置:文萃咖 > 宋代詩人 > 陶淵明

飲酒陶淵明其五賞析

欄目: 陶淵明 / 發佈於: / 人氣:1.97W

導語:《飲酒·結廬在人境》是晉朝大詩人陶淵明創作的組詩《飲酒二十首》的第五首詩。這首詩主要表現隱居生活的情趣,寫詩人於勞動之餘,飲酒至醉之後,在晚霞的輝映之下,在山嵐的籠罩之中,採菊東籬,遙望南山。下面是小編為你準備的飲酒陶淵明其五賞析,希望對你有幫助!

飲酒陶淵明其五賞析

《飲酒 其五》原文: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飲酒 其五》賞析:

“結廬在人境”是一首膾炙人口的詩篇,廣為後人傳誦,反映了詩人歸田前期的志趣和情懷。這是一首具有詩的鮮明形象和悠遠境界,又藴含着某種宇宙人生之理的哲理詩。詩中用了“真意”、“忘言”等玄學用語,更有一種耐人尋味的理趣。

“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這四句詩,實際上是講人與現實的關係問題,即生活在現實中的人能否超脱於現實之外的問題。當時道教盛行,宣揚生命“無極”論,説什麼只要導養得法,人就可以得道成仙,不但精神不死,肉體也能久視長生。那時,或竦身雲霄,或潛泳江海,茫茫恢廓的宇宙,就可任你逍遙翱遊了。也就是説,神仙的身形和精神都是超生死、超時空的。陶淵明對這種神仙妄説素抱否定、批判的態度,他認識到,“富貴非吾願,帝鄉不可期”(《歸去來兮辭》),即使後來陷入生活的絕境,也決不到神仙世界去尋求精神安慰。因而他棄官而不棄世,歸田而不隱遁山林。其實,他所歸隱的田園,對官場來説是“隱”,於廣大農村現實而言,則不但不是“隱”,倒是步步接近了。這是一方面。然而,他卻相信,人的思想或精神,可以孤立地自我淨化,或者説,能夠超脱於現實之外。這四句詩就是講這個道理。“結廬在人境”是説生活在現實社會中。“車馬喧”指人世間各種煩人的塵雜,也是世人為富貴榮華而奔競的形象寫照。他之所以身居人境而塵雜不染,就因為能做到“心遠”。“心遠”就是思想上絕棄富貴榮華之念。一個人丟掉了物慾,斷絕了塵想,精神就遠遠超出於塵世之外了。他在《戊申歲六月中遇火》一詩中説:“形跡憑化往,靈府長獨閒。”在現實生活中,人的形跡常常身不由己,只好任其自然;但人的內心世界卻可以超現實而恬澹虛靜。這種渴求精神上超現實的幻想,與當時流行的説法:“形居塵俗而棲心天外”(《晉書·隱逸傳》),都是當時人們力求從內心苦悶中解脱出來的一種主觀願望。然而,人生活在現實生活之中,又想屏居於現實矛盾之外,那事實上是辦不到的,説穿了,不過是自我排遣或解脱的另一説法罷了。這就是所謂“心遠”的實質。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詩人採菊東籬,悠然自得,又逢山氣特佳,飛鳥投林的黃昏,大自然的一切都顯得和融淳淨;此時的詩人,超然冥邈,神逸方外,他的心境與大自然融為一體了!這裏,“採菊”二句主要突現詩人樂得其所的“悠然”心境;“山氣”二句則明顯寓有“眾鳥欣有託”的意興。兩者的情趣是相通的。這種主觀心境與客觀環境的渾融妙合,後人概括為“意與境合”,或“意與境渾”。在詩中,這種主、客兩方的交感,主要靠那個“見”字生動地表現出來。蘇東坡説,俗本作“望南山”,“則此一篇神氣都索然矣”;而着一“見”字,“意境全出”。奧妙究竟在哪裏?我以為“見”字之得,主要得之於無心,能使“意”、“境”妙合自然;而“望”字之失,主要失之於有意,有意則不自然,故破壞了全詩的悠然氣象。

然而,從詩的藝術構思上説,“結廬”四句講超脱,“採菊”四句表現“意與境會”,二者之間,究竟有什麼內在聯繫呢?前面説過,陶淵明講超脱,只限於個人的精神或心境,即所謂“心遠”而已。他認為,要使自己的“心”不受世塵的污染,不受“車馬”的喧擾,那就必須痛下決心,放棄功名利祿的追求,返回農村田園,去過躬耕自食的生活。這是掙脱世俗精神枷鎖,獲得心靈自由解脱的必由之路。而人的心境,如能淨化到同大自然一樣的純潔、和融、渾樸,那就達到了最理想的精神境界,也就是“心遠”的極致。“採菊”四句詩講的,正是“心遠”達到極致的一種藝術境界,它向讀者表明:人的主觀心境與大自然的客觀環境真正渾然妙合了,人的精神也就從塵世之累中徹底地解脱了。詩人在東籬下采菊,他的身形固然屬於現實世界,但他當時的心境卻“悠然”到與大自然冥會妙合的勝境。可見,前四句是提出問題,並作了結論性的回答,後四句才用詩的形象具體表達這一詩的主題。

“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此中”,指“採菊”四句所表現的意境。“真意”的“真”,在玄學家的概念中,與“自然”是相通的,“真意”就是自然的意趣,它概括了“採菊”四句所表現的意境的本質特徵,故清人吳淇説它是“一篇之髓”(《六朝選詩定論》卷十一)。從詩人主觀方面説,採菊東籬,悠然自得,這是對宇宙人生之理、造化自然之趣的領悟;從廬山一帶傍晚的.自然環境説,一切都顯得和融渾樸,充滿生機,這正是大自然的本色。詩人的悠然情懷與眼前的自然氣象,都合於自然之道,因而,主、客二方也就冥會妙合了。這其中的妙諦,在詩人看來,只可意會,難以言傳,故曰“欲辨已忘言”。“言意之辨”是魏晉玄學研究的一個基本理論,所謂“得意忘言”,是説“言”、“象”是得“意”的工具或手段,得“意”不能離開“言”、“象”;然而,“言”、“象”只是現象,“意”才是事物的本質,故要真正領悟“意”的真諦,又不可凝滯於“言”、“象”,而應忘言忘象。在這首詩中,詩人從“採菊”四句展示的具體“言”、“象”中所領悟到的“意”,就是一個“真”字。他認為,“意”既已得,其餘辨説都是多餘的了;不然,或如《莊子·齊物論》説的:“辯也者,有不見也。”(“辯”與“辨”通)辨説愈多,“意”反而會被“言”、“象”所淹沒。這兩句結尾,既點破了全詩的意趣在一個“真”字,又留下不盡之意讓讀者去體味,這大概就是王國維説的“言外之味,弦外之響”(《人間詞話》)了。

陶淵明在這首詩中表現的“真意”即自然之趣,既表現為山水田園的具體“自然”,也是詩人主觀精神的抽象“自然”。在這裏,山水田園的描寫不是當作表現詩人心靈“自然”的背景而存在;兩者在詩中是渾融混一,難辨彼此的。這種“意與境渾”的藝術境界,乃是現實與理想的統一,客觀與主觀的統一,有限與無限的統一,一句話,是虛與實在詩歌創作上的辯證統一。它能產生言有盡而意無窮的特殊藝術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