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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恨歌 白居易 解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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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恨歌》是白居易的名篇,作於元和元年(806)。全詩形象地敍述了唐玄宗與楊貴妃的愛情悲劇。詩人借歷史人物和傳説,創造了一個迴旋宛轉的動人故事,並通過塑造的藝術形象,再現了現實生活的真實,感染了千百年來的讀者,以下是小編整理的《長恨歌》原文及解讀,供大家好欣賞。

長恨歌 白居易 解讀

《長恨歌》解讀

題解

這是一首被譽為千古絕唱的長篇敍事詩,作於唐憲宗元和元年(806)十二月。白居易時年三十五歲,任盩厔(今陝西周至)縣尉。一天,他與在當地結識的秀才陳鴻、王質夫同遊仙遊寺,談起五十多年前的天寶往事。唐玄宗與楊貴妃的愛情悲劇及相關遺聞傳説,讓三人不勝感慨。他們惟恐這一希代之事,與時消沒,不聞於世,王質夫遂提議,由擅長抒情的白居易為之作歌,由陳鴻為之寫傳奇小説《長恨歌傳》。於是,詩、傳一體,相得益彰。白居易由此被呼為“《長恨歌》主”。

句解

漢皇重色思傾國,御宇多年求不得

漢皇愛好美色,想得到絕代佳人,做皇帝統治天下多年,卻一直找不到最理想的美人。開篇兩句看似尋常,含量卻極大。作為一國之君,不“重德思賢才”,卻“重色思傾國”,能有什麼好結果呢?只七個字,就揭示了故事的悲劇根源,確定了全詩情節發展方向。“傾國”一詞,本來指能夠使全國人為之傾倒的美色。《漢書·孝武李夫人傳》載,李延年向漢武帝引薦李夫人時,曾歌曰:“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但在這裏,後人讀出了它的另一重意義:“思傾國,果傾國矣!”

“漢皇”,指漢武帝劉徹。唐人文學創作常以漢稱唐,這裏借指唐玄宗李隆基。本詩寫唐明皇和楊貴妃的愛情故事,只開頭一句以漢代唐,其它地名人名大都是實的。

楊家有女初長成,養在深閨人未識

楊家有個女兒,剛剛出落成人,嬌養在深閨裏,無人有幸相識。“楊家”,指蜀州司户楊玄琰家。楊家有女,小名玉環,蒲州永樂(今山西芮城)人,自幼由叔父楊玄珪撫養。開元二十三年(735),楊玉環十七歲,被冊封為玄宗之子壽王李瑁之妃。二十二歲時,玄宗欲納為妃,懾於公媳名分,將其度為女道士,住太真宮,道號太真。二十七歲,玄宗冊封她為貴妃。

白居易將楊玉環寫成以“處子”入後宮,有人以為這是“為尊者諱”。其實不然。白居易並非單純地批判李、楊的愛情,他是要讓他們的愛情建立在純潔真摯的基礎上,從而體會那一份由愛情毀滅愛情的無可奈何的感傷。

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

天然生成的美麗姿色,畢竟不能自甘埋沒;時機到來的那一天,她果然被選到君王身邊。此正白居易《昭君怨》“明妃風貌最娉婷,合在椒房應四星”之意。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

她回眸一笑,就生出百般嫵媚、千般嬌羞;相形之下,六宮中的美人全都黯然失色。這裏,“一”和“百”形成映襯,又和“六宮”形成對比。只“一笑”,就能生“百媚”,見出楊妃的絕頂美豔與萬種風情。從“一”到“百”,再到“六宮”,數位的遞升,展示了楊妃魅力的不可抗拒,為後文寫她受到獨寵作了鋪墊。“粉黛”,本為女性化粧用品,這裏代指六宮中的女性。

春寒賜浴華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寒冷的初春,皇帝賜她到華清池沐浴,柔滑的温泉水浸潤着她美玉似的肌膚。 “滑”,是華清宮水的特徵,也是楊妃肌膚的特徵,同時形象地呈現出晶瑩水珠與光潔皮膚互映的情狀。“凝脂”,出自《詩經·衞風·碩人》“膚如凝脂”。它傳達給人的感覺,一是白淨細嫩,二是光滑滋潤,三是清涼可人。楊妃“豐肉微骨”,“肌理細膩”,賜浴華清之時正值年輕,故以“凝脂”形容十分恰當。“華清池”,在今陝西省臨潼縣南的驪山下。唐貞觀十八年(644)建湯泉宮,咸亨二年(671)改名温泉宮,天寶六載(747)擴建後改名華清宮。玄宗每年冬季和春初都要到此遊樂。

侍兒扶起嬌無力,始是新承恩澤時

侍奉的宮女將貴妃扶起,她顯得嬌滴滴的,身軟無力;這正是她剛剛得到皇帝寵愛的時候。“恩澤”有兩意:一指皇帝寵幸,二指雲雨歡會。寫雲雨歡會,不帶色情,而以含蓄麗辭狀之,是高明處。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她有云一般的鬢髮,花一樣的容貌,頭上裝飾着輕輕擺動的金步搖。在温暖的芙蓉帳裏,她和皇帝歡度春宵。“雲鬢”,形容女子鬢髮輕盈飄逸。“金步搖”,古代貴族婦女的一種首飾。以金做成“山題”(山形的底座),用金銀絲屈曲製成花枝形狀,上面有金、銀、翡翠做的花、鳥、獸等裝飾,綴以珠玉,插在頭上,隨步而搖曳生姿,故曰“步搖”。“芙蓉帳”,繡着蓮花的華貴帳子。“芙蓉”即荷花。參以下文“芙蓉如面柳如眉”、白居易《上陽白髮人》“臉似芙蓉胸似玉”、《感鏡》“自從花顏去,秋水無芙蓉”、《簡簡吟》“色似芙蓉聲似玉”等詩,則知此處不單單寫帳,而有以帳上“芙蓉”與帳裏“芙蓉”相比映之意。“暖”,非僅指“芙蓉帳暖”,也有暗喻李、楊愛歡愛纏綿之意。“度春宵”之“春”,一方面照應了前文中的“春寒”句,另一方面極言良宵之可貴。

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春宵是那樣的美好,只是苦於太短,乾脆睡到太陽老高。從此以後,君王再也不上早朝聽政了。“春宵”承上,屬修辭上之頂真格,同時又開啟下文。“春宵”之可貴,正在其短,而李、楊魚水和諧,愛意正濃,尤覺“春宵”之短。這兩句不但寫李、楊歡情濃烈,亦含有貪愛怠政之意。因為聖明君主親躬政事,日夜操勞猶恐有失,決不會貪睡而“不早朝”。而沉溺於個人情慾之中的君主,無論其情慾是否合理,都終非“聖明天子事”。

承歡侍宴無閒暇,春從春遊夜專夜

她享受着君王的恩寵,侍奉君王歡宴,沒有一絲空閒。春日之時,隨從君王遊賞,夜晚之時,陪伴君王共枕。“承歡侍宴”,據《新唐書·楊貴妃傳》:“……太真得幸,善歌舞,邃曉音律。且智算警穎,迎意輒悟。帝大悦,遂專房宴。”“夜專夜”指夜夜由楊妃一人獨佔侍寢之機。這兩句和上面其他幾句一起,概括李、楊纏綿情狀,將濃烈歡情與荒廢朝政融在一起。今日之沉緬美色,正是他日“長恨”的內因。

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

後宮中的美女有三千多人,但三千人的寵愛都集於她一身。一句之中,用大小迥異的.兩個數字,形成對立之勢,給詩句增添了表現力。前面“回眸”一聯,採用的是遞升的誇張,此處用的則是遞減,充分寫出楊妃得寵之專、受寵之深。

金屋粧成嬌侍夜,玉樓宴罷醉和春

她在華美的房屋中梳好晚粧,更顯嬌豔,準備着侍奉君王過夜;玉樓歡宴完畢,醉意中更洋溢着春情。《長恨歌》前半部分用了許多“春”字,這當然並不意味着李、楊一系列的活動只發生在春天,詩人只是利用了“春”這一原型意象而已。春天是萬物萌動的季節,是人的情慾勃發的季節。細細品味《長恨歌》前半部分,我們就會發現,有“春”這一背景作襯托,李、楊的愛情就更加熱烈,更顯浪漫。“金屋”,指專為女性所修之華美房室。據《漢武故事》載,漢武帝年幼時曾説,如果能娶表妹阿嬌作妻子,就給她造一座金房子住。這裏是指楊貴妃的住所。“玉樓”,華貴的樓閣,《十洲記》:“崑崙有玉樓十二。”此指華貴的宮室。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户

憑藉貴妃,楊氏一門兄弟姐妹個個拜爵封官,領了封地。真是令人羨慕呀,一家門户盡生光彩。天寶四載,唐玄宗冊封楊玉環為貴妃後,追贈其父楊玄琰為太尉、齊國公;叔楊玄珪擢升光祿卿;宗兄楊銛為鴻臚卿;楊錡為侍御史;楊釗為右丞相,賜名國忠;母封涼國夫人;大姐、三姐、八姐封為韓、虢、秦三國夫人。可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楊氏一門,出入宮廷,執掌朝政,勢焰熏天。“列土”,即裂土,封有爵位和食邑(分封土地)。“可憐”,可愛,值得羨慕。

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於是,使得天下的父母們都改變了心願,不重視生男孩只想生個千金。楊妃的得寵,居然改變了根深蒂固的重男輕女的觀念。白居易如此寫,目的很明確,仍是為了顯示李隆基對楊妃的寵愛之至,以及由此產生的社會影響。陳鴻《長恨歌傳》通行本雲,當時民謠有“生女勿悲酸,生男勿喜歡”,“男不封侯女作妃,看女卻為門上楣。”“楣”,門户上的橫木,古時顯貴之家門户高大,因以門楣稱門第。此句指楊家因生女而一門顯赫。

驪宮高處入青雲,仙樂風飄處處聞

驪山的華清宮,高高地聳入雲霄;美妙動聽的音樂,隨風飄蕩,處處都能聽到。此處是寫音樂,更是寫李隆基與楊貴妃。因為他們都懂音樂、愛音樂,音樂的美妙與持續隱寓着李、楊愛情的濃烈與纏綿。而在這快活似神仙的背後,君王已忘了“人間”。“驪宮”,驪山上的宮殿,即華清宮。

緩歌慢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

配合着管絃之樂,她輕歌曼舞。皇帝如醉如痴,整日整夜,看個不夠。據《舊唐書·楊貴妃傳》載:“太真姿質豐豔,善歌舞,通音律。”“絲”,指絃樂器,“竹”,指管樂器。

歌舞絲竹在緩慢舒長的節拍下,漸趨於平穩,李楊長相廝守的愛情生活,也要就此在塵世間告終。

漁陽鼙鼓動地來,驚破霓裳羽衣曲

突然間,漁陽叛亂的戰鼓驚天動地而來,驚斷了宮中演奏的《霓裳羽衣曲》。至此,全詩的節奏和筆調,頓時由纏綿婉轉,變為勁健快捷。“漁陽鼙鼓”句,指天寶十四載(755)十一月,安祿山起兵叛亂。“漁陽”,郡名,轄今北京平谷區和河北薊縣等地,當時屬於平盧、范陽、河東三鎮節度使安祿山的轄區。“鼙鼓”,古代騎兵用的小鼓,這裏泛指戰場上的鼓聲。“破”,古樂舞曲中有“入破”,這裏指破壞。“霓裳羽衣曲”,唐代大型舞曲。《新唐書·禮樂志》載,開元年間,“河西節度使楊敬忠獻《霓裳羽衣曲》十二遍”,經唐玄宗潤色並作歌辭。樂曲着意表現虛無縹緲的仙境和仙女形象,天寶後曲調失傳。

九重城闕煙塵生,千乘萬騎西南行

京城裏到處升起了煙塵,成千上萬的車輛馬匹護衞着皇帝逃往西南。“九重城闕”,九重門的京城,此指長安。“煙塵生”,指發生戰事。“西南行”,指逃亡四川。天寶十五載(756)六月,安祿山破潼關,逼近長安。玄宗帶領楊貴妃等,凌晨自延秋門出,隨從僅宰相楊國忠、韋見素、陳玄禮、內侍高力士及太子等人;親王、妃主、皇孫以下,大都從之不及。可知這次逃亡極為倉促。“六軍扈從者,千人而已”,情況本來十分狼狽,可是寫到詩裏,就和歷史不一樣了。詩中用“千乘萬騎”,有“為尊者諱”之意。《傅雷家書》評價説:“寫帝王逃難自有帝王氣概。”

翠華搖搖行復止,西出都門百餘里

皇帝的儀仗車駕飄飄搖搖,行進中走走停停。從京城西門逃出,兩天才走了不過一百餘里,來到馬嵬坡。安史叛軍眼看就要殺來,逃難入蜀的隊伍應該是沒命地奔跑,為何行進如此遲緩呢?這是因為“千乘萬騎”本不想追隨李、楊落荒而逃。這兩句反映出軍心不穩、人心渙散,含蓄地烘托出兵變即將發生時的氣氛,預示着悲劇的高潮即將出現。“翠華”,皇帝儀仗隊上樹立的華蓋,以翠鳥之羽毛為飾,故名。“百餘里”,指馬嵬距長安一百多裏。

六軍不發無奈何,宛轉蛾眉馬前死

護駕的六軍不肯前行,又有什麼辦法呢?在悽楚纏綿之中,絕代美人楊貴妃就這樣被悽慘地勒死於馬前。“六軍”,周代制度,天子六軍,每軍一萬二千五百人,後泛稱皇帝的警衞部隊。“宛轉”,猶展轉,形容美人臨死前哀怨悽楚纏綿的樣子。“蛾眉”,本指美女的眉毛,後借指美女,此處指楊貴妃。《資治通鑑》載,到馬嵬驛後,將士飢疲,多已憤怒。陳玄禮以禍由楊國忠起,要殺掉他。正巧吐蕃使者二十餘人攔住了楊國忠,訴説飢餓無食。楊國忠還沒來得及答覆,軍士就大呼:“楊國忠與胡虜謀反!”在逃跑中,楊國忠被軍士殺死。唐玄宗聽到喧譁之聲,出門察看情由,並慰勞軍士,命令軍士收隊,但軍士不肯響應。唐玄宗派高力士問是怎麼回事,陳玄禮回答説:“國忠謀反,貴妃不宜供奉,願陛下割恩正法。”唐玄宗説:“貴妃深居,安知國忠反謀?”高力士回道:“貴妃誠無罪,然將士已殺國忠,而貴妃在陛下左右豈敢自安?願陛下審思之,將士安則陛下安矣。”玄宗只好命高力士把貴妃帶到佛堂,將她勒殺。

“六軍不發”,要求處死楊貴妃,是憤於唐玄宗迷戀酒色,禍國殃民。詩句以替罪羊之死,委婉含蓄地抨擊了唐玄宗。

花鈿委地無人收,翠翹金雀玉搔頭

頭上的花鈿一件一件掉落地上,無人拾取;其中有珍貴的翠翅、金雀,還有玉搔頭。“花鈿”,用金翠珠寶等製成的花朵形首飾。“翠翹”,一種鍍成翠色的、像鳥兒翹着長尾樣的頭飾。“金雀”,指雀形的金釵。“玉搔頭”,指用玉製成的簪子。這些都是“花鈿”的具體種類。詩人一一細數,寫香消玉殞之悽情慘狀,宛然如在目前。上文的“雲鬢”句,雖然也是羅列靜態性名詞,但尾字“搖”卻多少使句子具有了一點動感,這動感與李楊熱烈的愛戀是映襯着的。而“翠翹”句同樣羅列靜態性名詞,全句無半分活力,這正與楊妃之慘死相宜,與“無人收”相呼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