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是我對你的深思,車啟動的那一剎那,我向你招招手,您揮動着乾枯的那滿是老繭的大手。“走吧!”那低落細細的聲音似有似無的在我耳邊盤轉。這樣的場景不知要回播多少遍,您卻感覺不到厭倦。然而,那一位揮動着絲帶的姑娘在我心頭旋舞着。
“奶奶,我回來啦!”我儘量地提高我的音量。年老的她(外婆,但我總是叫她奶奶)總是提醒着自己,又好像在告訴我:“人老了,耳朵不中用了,希望孩子們不要嫌棄我。”我放下水果。
再買了。”其實外婆也喜歡吃這種水果,她總是很省,母親給她的錢總是用在建築廟宇上,不為自己打算。每次跟她辯論,她都説:“好,好的!下次不會了。”然而,她的下次總沒有底。
向外婆使了眼色,外婆提起水果進了內屋。我隨其後,把母親匯來的錢交給外婆——我知道,過不久母親就會打電話給她的。外婆顫抖的接過,觸過的手像是枯敗得松樹皮,很是扎人,睜着雲白的眼睛數着,她總是小心翼翼的。
“唉!總是讓你媽操心。”乾乾的聲音像是在訴説着古老的故事。
“這是媽的責任,您就收下吧。我可告訴您哦,不要再把錢用在那些無關緊要的地方,其它的該花的就花。”我叮囑着。
上次外婆把母親給她的錢用在了廟宇建設上,千叮萬囑着我:“不要告訴你媽,要不然,她又要説我了。”
“就只有老媽能管得了您。”我回應着。但我還是擔心她虐待自己。
“不要送了,就那麼點路,再説外面風大,您先回家吧!”擔心她的風寒愈演愈烈。
“人老了多走動走動。”外婆很快的反駁我的話,加快了她那沉重又蹣跚的腳步。
看着外婆的`眼眶,佈滿了鴻溝,那鬆弛的眼翳凸起着黑色肉塊。那被雲兒遮蔽的眼球倒映着模糊的影子。那是刻落歲月的眼睛,不知道有多少我所不知的故事。是哀傷,是迷惘,是渴望……
“奶奶,眼睛外邊的黑色肉塊是什麼?”我好奇的問她
“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啊,人老了,上次的感冒還沒好,就這樣走了也好,不用你媽費心。”
“怎麼説這話,您如果走了,老媽她們要傷心,辦葬禮的錢也要很多,您這不是要老媽更傷心麼?”
“好啦,好啦,不説了。”她默默地注視着前方——似乎在思索着什麼!
車上,是我對您的沉思,車啟動的拿一剎那,我向您招手,您揮動着乾枯的那滿是老繭的手。
這樣的場景不知回播了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