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馱桶散文

欄目: 高中第三冊作文 / 發佈於: / 人氣:5.13K

西北人愛吼秦腔,喜歡哼道情(皮影的曲子),不管是有詞無詞、有調沒調,亦或是有曲沒曲,都會喊上幾嗓子。這聲音喊得再響,卻也衝不出山大溝深的黃土高原,卻喊得震動了溝裏的神仙,神仙跟着也喊開了,聲音在戳不穿的山峁間徘徊着,徘徊着,慢慢就停頓了。而我印象中。那午後晴天下的綠蔭溝路上。馱水的一道風景依然尤新,這溝路上伴隨着流行歌聲、秦腔、皮影,連同那一路的風塵,啊,壯觀極了!

馱桶散文

面對黃土,背靠黃土,土裏生,土裏長,這片黃土讓我以後的生命變得更加厚重,也讓我揹負着更多更強烈的個人感情,因為這裏是我紮根的地方,牽動着我遊走的靈魂。這裏綿柔的黃土窯,梯形的黃土地,黃土泥的鍋台,柴燒的黃土炕,就連你哪裏劃破了,揉上點黃土沫都是止血藥。站在黃土地上,走在黃土路上,喝着黃土溝裏泛出來的地下水,是的,卻怎麼也忘不掉馱水的桶和馱水的驢,還有那馱水的人。

現代社會,腳步日益加快,就像很多人沒見過煤油燈一樣沒見過馱桶,但是,在貧困缺水的西北山區黃土高原上,這是裝水用的還是必備品,很早以前,這桶是用木頭做的,能工巧匠能把流動的水裝在木頭裏,可見這手藝是不一般的,也是黃土高原上重大的發明,而現在能看到的`馱桶都是鐵製的了,木製的早已退出了歷史的舞台,塵封起來了,堆放在雜物堆裏,落滿了黃土。也總是在無意間尋找某樣東西的時候能看到,卻發覺它早已變了模樣。不是抱怨也不是怨恨,而是僅有的平常。

靠天吃飯,天不應,則自己求食;靠天喝水,天不下,則自己求水。修龍王廟,過廟會,唱秦腔,吼皮影,在西北是常見的祈雨方式,可是山大溝深,植被荒蕪,哪個神仙會在這裏修行呀?雨,怎奈何得了你?溝裏的泉水,就是解救這裏人們的及時雨。可怎麼能缺少馱桶呢?

冬天馱水很艱辛,寒風呼嘯,黃土滿地,整個黃土高原,被一陣一陣的黃風襲過,像是一道黃色的帶子系在山的腰間,突兀的大山平穩地站着,任憑北風捲地,哪管秋與冬,吹起的土沙打在門上、鍬上、桶上、樹上,嗚嗚的呼嘯着,彷彿這風要吞併整個黃土高原似的。給驢備好裼子和鞍子,拉好前、中、後裘繩,再給戴上籠頭,抬得架好馱桶,拿着馬勺或者臉盆,拉着韁繩,聽着馱桶和鞍子碰撞發出有節奏的聲響下溝了。臉被寒風刺得像刀割,北風吹得人直列身子。到了溝底,泉子凍得結了一層厚厚的冰,用石頭砸開冰,用手把冰碴子扔到邊上,先舀上一盆放在邊上,鬆開驢的前裘讓驢喝,等驢喝飽了,綁上前裘,一盆一盆地往馱桶裏灌。一個“灌”字真是形象,好似渴久了的禾苗,或者人大口大口地喝水,是呀,水是生命之源,水也是維繫生命的主要因子。

灌滿水,伴隨着滴答滴答的水掉在溝路上,驢子出着粗氣,從溝底向上爬,滿滿的兩桶水,在驢的身上搖曳着,驢身上冒着熱氣,尾巴搖擺不停,簡直像是撅起的樣子,兩隻耳朵豎的老高,脖子拼命地往前直,兩個鼻孔不停地一張一合出着氣,屁股不時冒出一股草腥氣,它的眼睛裏和他的神情,表現出來的幽怨和無奈似乎無法表達,只是迅速地擺動着它的四條腿爬行在溝路上,這條溝路已被踩成了一道溝壑,鋪滿了黃土,似乎瀰漫着一股驢的味道。夾道里隔幾步便是驢糞,被凍得硬硬的,溝路被大水吹得滿是溝壑,向下望去便是懸崖,讓人不由得顫慄。小時候夢中經常夢見灌水往回走的時候往下掉,夜半驚起一身冷汗,忽地一蹬被子,才知道是一場虛驚。

冬日取水不僅要面臨冬的寒冷,還有那泉水被冬凍得出水也不流暢而缺水的窘境,排隊取水便是經常的事。一眼泉水供養着溝兩邊的村民,冬日裏更是供不應求,人們不得不換個溝去取水,有時候十里八里拉着驢去馱水,早上出發回來已經下午了,驢身上的冰碴子,人臉上的汗水,一路上點點滴滴的水珠子,擺着搖着回來,已經剩下兩半桶了。人,在大自然面前那麼微弱,卻又生生不息,繁衍着一代又一代,這條溝路踏着一輩又一輩的足跡,驢子換了一頭又一頭,而這黃土高原上的生命,卻被山溝裏僅有的泉水供養着。

夏日來臨,草木皆綠,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藍天白雲,青山綠草,到處都瀰漫着一陣陣花香,溝裏的泉子也氾濫了,稀泥流的到處都是,撈泉子便是每個村民的義務,他們灌水的時候,就要帶上一把鍬,到了溝底,先把驢拴在樹上,等撈好了泉子,水澄清了才飲驢灌水。夏日裏的蒼蠅、青蛙、水蛇、喜鵲、烏鴉、野雞、山雞、放羊的老漢吆着羊拎着孫子,也都來了,溪水邊更是熱鬧了,泉水時間久了,不淘就長出青苔,綠綠的,上面佈滿了青蛙的卵,點點滴滴連成一條線,連泉底都看不清楚,誰也不知道是不是下面藏着一條大青蛇,恐懼越發恐懼。

放羊人飲完羊,讓羊在旁邊的水草地上自由地吃草,他便用放羊用的小鍬,一鍬一鍬地把泉子裏的淤泥掏出來,渾濁的水過了不久就會澄清。而水蒼蠅卻趴在水面上,四肢伸直,像是矯健的划水健兒在比賽場上。夏日的毒蛇——太陽越發的帶勁,忽而被烏雲遮住,下起了傾盆大雨,黃土高原像是被洗了個澡一樣,越發的青春靚麗,山變得青翠了,樹木草兒變得生機勃勃,溝裏的泉子,卻被這大雨衝得沒有了模樣,人們又拿着鐵鍬開始撈新泉子。

馱桶承載着黃土高原上的生命,泉水哺育着我的父老鄉親,又是一年夏來到,黃土高原上初露青綠,山外藍色碧空,雲裏雲外茫茫薄霧,是不是神仙漂游黃土地?還是高原又起沙塵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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