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的陽光,温暖如春;那年我們的影子,一如一對完美的組合。
我已不記得你我是怎樣相遇,只是記憶中偶爾浮現出你那純澈的雙眸,和——那盛開着的玫紅色的海棠花。你愛笑,笑起來像個不問世事的孩子;我每每都嘲笑你傻,你卻搖頭説:人既然活着/,為何不快樂一點?——我無言以對,凝視着你幽黑深邃的眸子,你便又笑開了花——雙眸彎彎的,晶亮晶亮的,宛若昨夜的月牙兒……
你説,我們是最完美的組合。那一刻,我訝異的從書堆裏抬起頭,手中的筆幾乎要握不住:我們?為什麼?——我這樣問你。你輕笑,指着地上/斑駁的影子,説:你看,我們的影子這樣相像。也許是因為你的幽默,也許是因為別的什麼,我竟跟着你一同笑了起來。——那一年夏天,我們都在為小升初的考試而拼搏。
直到那次的朗誦比賽,我才幡然領悟到你的話——那不是句玩笑話,而是發自內心的。在比/賽的短短几分鐘裏,我們就這樣配合的天衣無縫,贏得了讓所有人都膛目結舌的成功。然而,只有我們兩個心知肚明:成功,是必然的,因為我們是最完美的組合。捧着獲獎證書的那一刻,我們倆相視一笑,眼神中流露出的是一種叫做“默契”的東西。——那一/年,我們此刻的陽光剛升入初中,在學校藝術節上出盡了風頭。
也許是因為彼此太瞭解,我們倆之間產生了此刻的陽光矛盾。我第一次那麼大聲的朝你吼,也第一次看到了你以前從未有過的冷漠疏離的臉。你説:你就知道整天埋頭啃書,都不理會我。我對你的話不容置否,只/是呆呆的望着地上你和
我的影子,一絲茫然失措湧上心頭,又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我們絕交吧。”——果不其然,這句話終究從你的嘴裏説了出來。輕飄飄的幾個字,好像能被此刻的風吹走一般。我望着你,你依舊是笑着的,——但只有我能看得出來,那笑容,並未/到達眼底;所以,笑得比哭還難看。我凝視着你,良久,終於傾吐出了那個最令我恐懼的音:好。你張着嘴,彷彿想説些什麼,終還是沒有説,最後不着一絲痕跡地拂袖而去,影子也隨之消失。只剩我一人吞吐着喉嚨中的苦澀;殊不知,淚珠早已滾過了我的臉頰/。——那一年,我們剛讀初二,學校的陽台上最完美的組合就此解散。
之後的日子,還是一樣過,只是身邊少了你的影子。有時,我會望着自己的影子想起你説過的那句話:“我們的影子這樣相像”——我想,我那時應該是笑着的吧。
後來,我收到了你的一封信,信裏説你轉學了,回了老家。我還沒來得及消化這一信息,便看到了信裏掉出的一張照片便哭著笑了出來——那是我們參加演講比賽後獲獎的照片,你和我都笑得那樣甜。翻到背面,上面有你的娟秀的字跡:“我們是最完美的組合,永遠都是。”
此刻的陽光,温暖如你;此刻我的影子,一如當年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