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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雪片片林清玄原文及賞析

欄目: 林清玄 / 發佈於: / 人氣:2.66W

賞析是欣賞並分析(詩文等),通過鑑賞與分析得出理性的認識,既受到藝術作品的形象、內容的制約,又根據自己的思想感情、生活經驗、藝術觀點和藝術興趣對形象加以補充和完善。以下是小編收集整理的好雪片片林清玄原文及賞析,僅供參考,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好雪片片林清玄原文及賞析

《好雪片片》

林清玄

在盛夏的信義路上,常常會看到一位流浪的老人,即使熱到攝氏三十八度的盛夏,他着一件很厚的中山裝,中山裝裏還有一件毛衣。那麼厚的衣物使他肥胖笨重有如木桶。平常他就蹲坐在街角歪着脖子,看來往的行人,也不説話,只是輕輕地搖動手裏的獎券。

很少的時候,他會站起來走動。當他站起,才發現他的椅子綁在皮帶上,走的時候,椅子搖過來,又搖過去。他腳上穿着一雙老式的牛伯伯打游擊的大皮鞋,搖搖晃晃像陸上的河馬。

如果是中午過後,他就走到賣自助餐攤子的前面一站,想買一些東西來吃,攤販看到他,通常會盛一盒便當送給他。他就把吊在臀部的椅子對準臀部,然後坐下去。吃完飯,他就地睡午覺,仍是歪着脖子,嘴巴微張。

到夜晚,他會找一塊乾淨擋風的走廊睡覺,把椅子解下來當枕頭,和衣,甜甜地睡去了。

我觀察老流浪漢很久了,他全部的家當都帶在身上,幾乎終日不説一句話,可能他整年都不洗澡的。從他的相貌看來,應該是北方人,流落到這南方熱帶的街頭,連最燠熱的夏天都穿着家鄉的厚衣。

對於街頭的這位老人,大部分人都會投以厭惡與疑惑的眼光,小部分人則投以同情。

我每次經過那裏,總會向老人買兩張獎券,雖然我知道即使每天買兩張獎券,對他也不能有什麼幫助,但買獎券使我感到心安,並使同情找到站立的地方。

記得第一次向他買獎券那一幕,他的手、他的獎券、他的衣服同樣的油膩污穢,他緩緩地把獎券撕下,然後在衣袋中摸索着,摸索半天掏出一個小小的紅色塑膠套,這套子竟是嶄新的,美豔的無法和他相配。

老人小心地把獎券裝進紅色塑膠套,由於手的笨拙,使這個簡單動作也十分艱困。

“不用裝套子了。”我説。

“不行的,討個喜氣,祝你中獎!”老人終於笑了,露出缺幾顆牙的嘴,説出充滿鄉音的話。

他終於裝好了,慎重地把紅套子交給我,紅套子上寫着八個字:“一券在手,希望無窮。”

後來我才知道,不管是誰買獎券,他總會努力地把獎券裝進紅套子裏。慢慢我理解到了,小紅套原來是老人對買他獎券的人一種感激的表達。每次,我總是沉默耐心等待,看他把心情裝進紅封套,温暖四處流動着。

和老人逐漸認識後,有一年冬天黃昏,我向他買獎券,他還沒有拿獎券給我,先看見我穿了單衣,最上面的兩個釦子沒有扣。老人説:“你這樣會冷吧!”然後,他把獎券夾在腋下,伸出那雙油污的手,要來幫我扣釦子,我遲疑一下,但沒有退避。

老人花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我的扣子扣好,那時我真正感覺到人明淨的善意,不管外表是怎麼樣的污穢,都會從心的深處湧出,在老人為我扣釦子的那一刻,我想起了自己的父親,鼻子因而酸。

老人依然是街頭的流浪漢,把全部的家當帶在身上,我依然是我,向他買着無關緊要的獎券。但在我們之間,有一些友誼,裝在小紅套,裝在眼睛裏,裝在不可測的心之角落。

我向老人買過很多很多獎券,多未中過獎,但每次接過小紅套時,我覺得那一時刻已經中獎了,真的是“一券在手,希望無窮”。我的希望不是獎券,而是人的好本質,不會被任何境況所淹沒。我想到偉大的禪師龐藴説的:“好雪片片,不落別處!”我們生活中的好雪,明淨之雪也是如此,在某時某地當下即見,美麗的落下,落下的雪花不見了,但灌溉了我們的心田。

賞析

一、從典故寓意出發彰顯人性美

“好雪片片”引自一個典故。説的是唐代有一個精通禪理的龐居士,有一次到他的老師惟偃大師那裏去求法。求法完畢下山時,龐居士和相送的惟偃大師眾弟子推開大門,但見漫天大雪,紛紛揚揚,乾坤正在一片混沌之中。龐居士指着空中的雪片,不由得發出了感慨:“好雪片片,不落別處。”②這是我國典故中最美妙的故事之一。林清玄將這樣一則典故恰到好處地融入作品之中,恰巧也是與典故中的點與文章中流浪漢的品質很好地契合起來:好雪亦是人的好品質。生活中處處都有美,只要我們善於發現,美好的事物不在別處,就在我們身邊。 文章也正是從這個寓意出發挖掘出讓人感慨萬千的“片片好雪”就是明淨的善意這一主題。

二、素描式的人物描寫勾勒人性美

素描在美術中只單純的用線條表現不加色彩的畫,是一切造型藝術的基礎。在文學上,素描式的人物描寫是文句簡潔、不加渲染的自然而簡樸的描寫。③

文章開篇即先寫流浪漢的衣着特徵:在攝氏三十八度的盛夏,他着一件很厚的中山裝,中山裝裏還有一件毛衣,像木桶,腳上穿着一雙老式的牛伯伯打游擊的大皮鞋,像河馬;再寫其行為:平常的他就蹲在街角歪着脖子,將椅子綁在皮帶上,吃完飯,他就地睡午覺,仍是歪着脖子,嘴巴微張;再寫他的語言:幾乎終日不説一句話……這樣幾筆就突出其落魄、孤獨、笨拙、怪異的形象。

在“我”與流浪老人的交往中,課文依然通過人物動作和語言方面的獨特描寫來展示人物的內心世界。“平常他就蹲坐在街角歪着脖子,看來往的行人,也不説話,只是輕輕地搖動手裏的獎券”,作者向老人買獎券,他“緩緩地把獎券撕下,然後在衣袋中摸索着,摸索半天掏出一個小小的紅色塑膠套,小心地把獎券裝進紅色塑膠套”,當“我”説不用裝的時候,老人這才開口説話:“不行的,討個喜氣,祝你中獎!一券在手,希望無窮”。當“我”和他熟悉之後,他要幫我扣釦子,也只是説了一句:“你這樣會冷吧!”沒有任何的修飾和渲染反倒比過多華麗的辭藻來的更加地切合實際——一個老人污穢外表下的善良內心——這也正是作者所要表現的主旨所在。

三、典型事件典型情節藴含人性美

文中作者選取兩件事來展現交往過程中對老人的進一步認識。

第一件事買獎券。透過老人一系列動作描寫,特別是在我已經拒絕裝袋後老人仍堅持祝福我,透出老人樂觀的充滿善意的內心世界——不管自己處境如何,他都堅持送出自己的温暖,給別人以善意和祝福。這裏嶄新美豔的紅色塑膠套和老人油膩污穢的衣服形成鮮明的對比,老人的舉動和他的外形形成對比,向人們展示出老人那嶄新的美豔的善良美好的心靈。

第二件事是老人給我扣釦子。作者藉此着重描寫自己的感受,表現“明淨的善意”所帶作者的感受!人性美是沁人心脾的。我相信人性是一種高強度的和諧粘合劑。在經濟高度發達的今天,人們的眼光往往盯在了對於物質的需求上,但是,人性也受到了極度的壓抑。當人們在感歎世風日下、天良漸泯時,人們不約而同地關注到社會人性美的一面。人性是可以引導改變的,在本文中作者就是在扣扣子的剎那間,捕捉到了久違了的人性曾經缺失的一面!

四、在心靈的碰撞中感知人性美

莎士比亞相信,外在的相貌其實是內心世界的一面鏡子:善良使人美麗。擁有一顆善良的心,遠勝過任何服飾、珠寶和粧扮。善良所帶來的美麗,不僅發自內心,溢於言表,並且持久高貴。

“對於街頭的這位老人,大部分人都會投以厭惡與疑惑的.眼光,小部分人則投以同情。”這是社會的普遍心理處於社會最底層的流浪漢沒有地位、沒有尊嚴,人們避之不及。但作為一個生命,尤其是作為一個人,如果走進他們的內心世界,其實也會發現他們人性的亮點甚至光輝!作者同情和理解一切有生命東西的痛苦,樂於幫助處於困境的人。正因具備了這樣的好品質,才能感受到一種愛的回饋,才能敏鋭地感受着老人帶來的温暖,才能領悟到“人的好本質,不會被任何境況所淹沒”。

因此,我要説:人與人之間的愛是相互的,在你播撒愛的同時,也定會收穫一份沉甸甸愛的果實!

品讀林清玄,他的思想默默地影響着我們的人生,我們像是在與一位長者進行心靈與心靈的溝通和碰撞。在他看來,人生的美分成三個層次:第一是慾望、物質帶來的美;第二是文化藝術文明帶來的美的滿足。第三是靈性精神的美,這是最高境界的美!④《好雪片片》中的“”和流浪漢老人就是在沒有隔閡、沒有冷漠、沒有利益之爭中贏得了人性美,在他們的身上閃耀着人性美的光輝!這種光輝也正是對人生之美最高境界完美詮釋!

所以,我們可以將自己化入這樣的意境中:下雪的時候,你站在一片淨地,仰望天空,不要説話,慢慢地你會感覺到雪兒輕輕地撫過你的臉龐,落在你的發間,悄悄地劃過你的指縫,輕拽着你的衣衫,在你的身邊盤旋飄舞。伸出你的手,雪兒落在你的指尖,漸漸融化,慢慢消失??好雪片片,不落別處。每個人的生命中都會有幾片屬於自己的雪——也許你就是他生命中的某一片,亦或是他就是你生命中的另一片!

林清玄

林清玄(Lin Qingxuan,1953年2月26日—2019年1月23日),中國台灣當代作家、散文家,筆名秦情、林漓、林大悲、林晚啼、俠安、晴軒、遠亭。

1953年2月26日,出生於台灣省高雄縣旗山鎮。1967年起,住在台南,並在瀛海中學就讀。1970年,在報紙上發表《行遊札記十帖》。1972年,考入世界新聞專科學校。1981年,出版散文集《温一壺月光下酒》。1986年,散文集《紫色菩提》在中國大陸出版。1990年,散文集《紅塵菩提》在中國大陸出版。2008年,散文集《平常茶非常道》在中國大陸出版。2014年,散文集《清歡玄想》在中國大陸出版。2016年,散文集《心有歡喜過生活》在中國大陸出版。2019年1月23日,因心肌梗死,在台灣去世。

主題思想

佛教思想

林清玄以佛家的眼光審視世俗社會,思考現實人生,因而他的作品充滿了濃郁的佛學智慧。他的佛學智慧不完全等同於佛教哲學,它是林清玄對佛教哲學的通俗化闡釋,是自己對佛教哲學的獨特理解與感悟。他往往從現實生活出發,通過自己切身的生命體驗去感悟佛法,從人情練達中體會佛教義理,從人格完善中體驗佛學意藴,將佛學智慧與人文理想巧妙結合,從而表現出強烈的入世情懷和豐富的人文內涵。把學佛與認識人生相聯繫,這明顯融進了儒家的“心性”理論。

人文思想

林清玄借對“佛性”的探討針進而對現實生活中的“人性”進行探討,具有鮮明的人文色彩。這種人文色彩主要體現為儒家的人格修養理論,林清玄是從“人格”的角度探討“人性”,他希望藉助“佛性”來重建理想“人格”,恢復傳統文化中久違了的“人性”,以此達到淨化人間、建設“人間淨土”的理想。在創作中,林清玄的佛理散文以佛學作底藴,融合了儒家的人格修養理論,將佛學智慧與人文精妙結合,達到了佛學理念與人文理想的和諧統一。

生命哲學

林清玄是一位有着強烈生命意識的作家,他的生命意識主要體現在“護生”觀念中。“護生”不僅僅是保護生命,它更是對生命的珍惜、對大自然的敬畏。林清玄還由此進一步發展到關注生命的意義,思考人生的價值。他以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關注世間所有眾生,衞護他們的生命,救拔他們的苦難。林清玄的這種生命體驗不是純理論性的,而是有着切身感受的,在他的作品中,從他滿帶勸諭性的人生體驗中能深切地感受到林清玄的生命意識,支配着這種情感的就是他對生命價值的思考。

人生哲學

林清玄反對那種關於前世、來世的消極悲觀的人生哲學,強調今生的意義,強調現世的價值。這就是禪宗“活在當下”的人生哲學,這種人生哲學實際上是以超然的心態對待世俗生活,努力從當下的日常生活中進行體悟,明心見性。林清玄充分把握住了禪宗“活在當下”的人生哲學,並對它進行了創造性發揮。實際上,林清玄從這種人生哲學中更看到了一種直面現實的勇氣,這對那些遭遇挫折的人具有極大的鼓舞力。林清玄總是以此來鼓勵那些處在人生低潮中的人們,希望他們從過去的陰影中走出來,放眼未來,走好眼前的每一步。

反思都市文明

林清玄總是以“鄉下人”的眼光來審視都市文明,從“人性”的角度對都市文明展開反思。從都市文明中,他看到的是人性的墮落和人情的淡薄,批判的是都市人的追名逐利和驕奢淫慾,思考的是都市人的生存方式和價值追求。都市文明讓他失望,他於是將目光投向故鄉,通過對童年往事的回憶來寄託自己的理想追求。這樣,他的文學世界就和沈從文一樣,形成了都市文明與農業文明的二元對立。他的作品經常在這種二元架構中對人生和社會進行反思,從而顯示出他的價值取向和理想追求。林清玄站在民族的高度來審視都市文明,對民族的發展表現出深深的憂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