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白的月光遺落在了窗前,心經珠簾,前方虛掩的門被晚風輕輕一吹,窗前的憂傷放大在眼前。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留……
由古至今,又有幾人能夠寫出如此婉美文字?
不比李白的瀟灑,他被困在皇宮之中,不能寫出氣吞山河的文字;不比唐太宗的精明果斷,雖同為皇帝卻生性多愁傷感,終於自己的國家在哀傷中逝去,志不在此,他的心在政治中糾結,在生活中破碎。
陳橋兵變,黃袍加身,趙匡胤理所當然的當了皇帝。
李煜淪為階下囚,一代天皇,軟禁於高樓。
無言獨上西樓。越如鈎,寂寞梧桐深院索清秋,剪不斷理還亂,是離愁,別是一般滋味在心頭。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欄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
宋太祖勃然大怒,賜毒酒於囚禁之處。
一代天驕才子,在夜闌時去了他的“夢中西樓’
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亡國之恨,身世之愁,在他的筆墨之下尤顯孤寂,錯位使他的人生悲涼之至,這種悲涼又使他的詞散發出無窮的魅力,他是個失敗的皇帝,卻是個很成功的詞人。他的錯位,是詞的美麗。貴為至尊的身份,悽若流浪的悲苦,巨大的反差,成就了李煜的悽美,不幸遭遇又成全了他作為天才詞人的使命,讓他走向了自己的也是五代詞的藝術高峯。
王鵬運在《半塘老人遺稿》中盛讚李煜詞:“蓮峯居士詞,超逸絕倫,虛靈在骨。芝蘭空谷,未足其芳華;笙鶴瑤天,詎能方茲清怨?後起之秀,格調之間,或月日至,得十一於千首。若小晏、若徽廟,其殆庶幾。斷代南流,嗣音闃然,蓋間氣所鍾,以謂詞中之帝,當之無愧色矣。”
人生怎能無憾事?葉綠後總會有歸根時。每品李煜之詞,總有一道憂傷弧線,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獨自莫評欄,無限江山,別時容易見時難……”
錯位又何嘗不會是一種美麗?
江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