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時代,我讀過徐志摩的《泰山觀日出》,
中學時代,我讀過德富蘆花的《海上日出》,
從大師們優美的文字描述中,
我感受到了耀眼萬道霞光,
從萬頃碧波間噴薄而出的壯觀,
也領略了萬仞之巔托出一輪紅日的震撼。
然而,在山水相銜的北國極地觀日出,
所體會到的美輪美奐是大師們引以為憾的。
看日出,我的美好期盼,
在鬧鐘的催促下,我披星戴月走出家門。
這時天地間還是一片灰濛濛,
一鈎彎月高掛在灰暗的蒼穹上,
發出皎潔的銀白的清輝。
白日裏波光粼粼的龍江躲在厚厚的雲氣中,
形成了一條寬寬的蜿蜒曲折的玉帶,
向遠方悠然地飄逸舒展,
只是從玉帶下發出的有規律的“啪啪”拍岸聲,
我感覺到大江東去,波濤洶湧。
我焦急的在龍江岸邊踱來踱去,
任江風拂面,任玉露濕衣,
不停的調試照相機的焦距,
目不轉睛的注視旭日即將升起的地方,
生怕稍有疏忽與日出的一剎那失之交臂。
正當我腿腳發麻、眼睛發澀的時候,
對岸黑黝黝羣山之巔的那方夜幕被悄悄揭開,
天際由混沌漸漸轉為清明,
熹微的晨光將厚厚的雲層,
撕開了一道道狹長的裂口,
一縷縷彩霞便從那裂口裏擠了出來。
黑暗似乎不甘心自己被撕破,
簇擁着雲層再度奮力閉合那被撕開的裂口,
將彩霞慢慢第鎖進雲霧中,
於是那方天際被鎖在雲中的陽光悶得發紅。
太陽要出,雲層緊鎖,
黑暗和光明就這樣在天宇間,
反反覆覆搏殺、撕拼。
終於,光明的炙焰衝破了雲層的桎梏,
慢慢的從對岸的山頭上露出了她紅紅的.臉,
先是一抹紅霞瀉地,
再是半輪旭日掛山,
再其後便是一個火球跳出山巔,
迅即掛到天際,東方欲曉。
那原本緊裹着它的雲層,
也隨着太陽光焰的增強而變化,
由灰暗轉為黛藍,再由黛藍變為粉紅,
最後呈現在天際的是一朵朵、
一片片晶瑩剔透,狀若羊脂玉般的瑰麗。
眺望遠處,一團團霧氣,
從山巒間慢慢蒸發開來,
化成一片片、一絲絲,
最後飄散的無影無蹤,
日出前一片朦朧的羣山,
便顯出它的崢嶸和險峻。
朝陽驅散了龍江上的濃霧,
將萬道霞光映到江中,
那江水隨着波濤的起伏變幻出五顏六色,
粼粼的江面恢復了它固有的奔騰。
北岸,早起的漁民悠閒的划着小船,
在晨曦中起網收魚,
從望遠鏡中映出的笑臉就知道他們在收穫富足。
南岸,邊陲小鎮出奇的寧靜,
沒有狗吠,沒有雞鳴,
連鳥兒也在屏聲靜氣,
唯恐驚擾人們的晨夢。
只有那輪紅日高掛蒼穹,
將其熾熱的光輝均勻灑向兩岸的山山水水,
沐浴兩岸芸芸眾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