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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磨散文(精選12篇)

欄目: 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2.98W

在我們平凡的日常裏,説到作文,大家肯定都不陌生吧,那麼你有了解過散文嗎?下面是小編為大家收集的石磨散文(精選12篇),僅供參考,希望能夠幫助到大家。

石磨散文(精選12篇)

石磨散文1

去年夏天,我們幾位好友到附近的柴布溪景區遊玩,在那兒見到了許多石磨,大的直徑有近兩米,小的直徑只有幾十釐米,有人動力的,水車動力的,還有牲口動力的,那可不是單純為了打糧食,還有造紙廠用的,打菜油的,等等,讓人開了眼界,見證了先人的智慧。這也勾起了我對老家石磨記憶。

我家的石磨是祖上載下來的,連父親也説不清它有多少年歲。小時候,我經常乖乖地坐在板凳上看母親推磨,石磨就在腦海裏留下了深深的印痕。聽父親説,當年日本鬼子來家鄉大掃蕩,房子也被燒了,僅有石磨倖存。後來又把它搬到新房裏繼續使用。那石磨重,一個人推着費勁,需要幫手。轉磨時能轉得人頭暈,孩子們不願意幹這事。每天早晨我們在屋裏睡覺,朦朧中已經聽到母親早起推磨的磨聲,用它磨出黃豆、穀子和小麥。上扇磨盤中間有磨眼,玉米穀子黃豆從這裏倒進去,出來就是碎的,往復幾次,就成了面。

幾十年過去了,母親推着比她還要重的石磨的情景不時浮現在眼前,她左腳在前,右腳在後,兩手緊握磨手,拉磨時,身子向後一仰,磨手向右一折,再推磨,身子向前傾俯,磨手經右前方朝左前方一拐停下,用纖巧的手抓一把糧食搖晃着送進磨眼,擦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再拉磨,長年累月,兩腳踩的地方踩出了兩個泥坑。

在那困難的年月,只要石磨一響,生活就有了希望,就是它幫我們磨過了饑荒,打發走了一個又一個艱難的日子。母親時常把少量糧食用這石磨磨一磨,將磨出的粉子與野菜一起摻和,做成菜粑粑吃,或者煮成糊糊吃。有時青黃不接時,母親就把田裏才剛抽紅須的玉米弄了下來,將整個玉米棒子切成小塊,打成玉米漿,維持幾天日子。

白天父母要參加集體勞動,推磨的活大都放在晚上。三十多斤糧食,經過石磨吞吐要兩三個多小時,辛苦程度可想而知。我十二、三歲時就開始幫父母推磨。開始時推着磨撒歡地跑,一會兒就累得氣喘吁吁,只好又慢慢地推下去。有時為了圖快,就在磨眼多放些糧食,雖然磨吞吐快了,但出的麪粉粗,又不得不再推一遍。鄰居有我一位同學,不愛做課外作業,有時我幫他做作業,他就幫我推磨。這同學是個不愛動腦筋的人,他認為做作業好像比推磨還痛苦。

每年夏收或秋收前,大都將磨齒加工一下,以利更容易將糧食磨成細粉。對磨齒的加工,稱之為鍛磨。老家鍛磨都是請的鄰村的張石匠,我們都喊他張爺爺。鍛磨時,張爺爺的一招一式十分認真,錘鑿叮噹不斷。張石匠還有一外號叫“狗生”,每到一處幹活兩天後,他就會對主人説,明天我一個狗生要回家兩天。主人聽説師傅的生日,大多會説“那就在這兒過吧”,當然張石匠就不客氣了。重複的多了,這“狗生”的外號也就在當地出了名。他對生活的要求是高了點,但他手藝好,幹活認真,鄉親們還是喜歡請他。

張爺爺的童年很苦,小學沒畢業就在家幫着父母做些事,用自己瘦弱的身體減輕家庭生活的壓力。十四歲左右就跟着鄰村的鄧石匠學藝。那時,石匠是門不錯的職業,既可以賺錢,還可混口百家飯吃。張爺爺説,學藝的第一年,師傅不讓抄鐵錘,只是背箱子和工具。做工的時候,替師傅搬東西、拉風箱、磨錐子。有時從外做工回來,還要完成師傅佈置的“作業”,用鐵錘將大石頭敲碎,説是為了鍛鍊手勁。一年之後,才能試着去打石頭,比如將大石頭的邊角削平等等。

家鄉的藝人有很多規矩,如吃飯時徒弟不能先上桌,師傅大多是坐在方桌的側席,徒弟坐在師傅旁的下席,師傅動了筷子徒弟才能動。在師傅嚴厲的教導下,張爺爺不到三年就出師了。張爺爺為人善良,從來不多收錢,對於貧困人家就會自動減收一些,在外的名聲很好。師傅見徒弟很成器,就把女兒嫁給了他,生活雖然平淡,但生活的很幸福。憑他精湛的手藝,不錯的收入,一家人快樂的生活着。張爺爺帶了不少徒弟,每逢節日,徒弟都會提着大包小包的禮物來看他。張爺爺笑地臉上,樂在心裏。

據當地老人説,張爺爺七十歲的那年夏天,家門口的那小溪漲了大水,過河的小木橋也被沖走了。許多學生只好涉水過河,其中一位娃娃被湍急的河水衝着流了半里路,幸虧人無大礙。張爺爺立即召集他的弟子們做出了他一生中最重要決定,在小河上修一座石橋。老人親自上馬,操起了久已不用的工具,叮叮鐺鐺的響聲又迴盪在村裏。張爺爺修橋的消息在村裏傳開,大家在感歎之餘,紛紛前去幫忙。據説石橋竣工的那天,村裏的人放了鞭炮,還殺了幾隻羊,舉行了小宴會,老小石匠們都喝醉了。如今張爺爺已經遠去,只是那石橋仍在那兒,講着昨日的故事

年復一年,我家磨沒有停歇。磨道上留着母親勤勞的足跡,或畫的一個又一個同心圓。深夜,母親的腳步聲和石磨運轉的呼呼聲,陪伴着寂寥空曠的夜空。我漸漸長大了,母親的青春也消耗一空,腰漸漸彎了,一步一步緩緩走着。

我家的石磨不僅可以磨米磨面,磨黃豆做豆腐,記得我上學時吃的稀辣椒就是用那石磨推的,一直伴隨我高中畢業。在二十世紀六七十年代,不僅農户人家用石磨,有一年我到縣糧食裏買米,發現糧食商店的加工廠也是用的石磨,而且很大,只是讓驢兒拉着轉。

到了二十世紀八十年代,我家的石磨還用着,主要弄點小吃方便,有時鄰居也來我們家借用。這時候,大家一起説説笑笑,屋子裏就歡騰起來。後來老家有機動磨,花點錢就可以磨面磨豆腐,就不願意花費力氣轉磨了。石磨就開始閒了,有人想買,父親卻沒賣,因為它是祖輩留下的東西,伴隨我們生活這麼多年,雖然是一個石頭物件,但它早已成了家庭的一部分。生活和歷史已經賦予了它更多的東西,看見它就想起與爺爺奶奶在一起的生活場景。

石磨散文2

魯班發明的石磨,磨扇兩塊,中間立軸鏈接,下扇固定,上扇繞軸轉動。兩塊咬合的磨扇留有一個空膛,叫磨膛,四周是磨齒紋。上扇有磨眼,穀物通過磨眼流入磨膛,通過磨齒磨成粉末,從夾縫中流到磨盤上,過羅篩去麩皮等就得到麪粉。

我家那方磨是鄰屯孫石匠給鑿出來的,祖父用了兩擔苞米粒,一塊三尺長的紅綢布請來的孫石匠。那幾日院子上空,流淌着鐵釺貼在水磨石上發出的美妙音色。孫石匠將鑿石磨的手藝帶進了南河屯。人們像迎接財神爺似的,酒菜伺候,打點不好,鑿的磨表層不光滑,疙疙瘩瘩。父親一再囑咐,不要在孫石匠跟前亂説話。鑿好了石磨,父親喊來七八個身強力壯的勞力,把石磨安頓在房子東邊,砍一根青槓樹幹做磨杆,我家石磨的誕辰日恰好是母親的生日,九月初三。那晌,吃了喜面和兩隻荷包蛋,我與弟爭相推磨。

小孩子第一次推磨覺得稀奇,雙手捧着磨杆,一圈一圈推,母親朝磨眼添苞米粒,石磨在轉動時,轟隆隆,吱嘎嘎響。隨着兩頁石磨中間咬合的部位,落下來的苞米碴子,金燦燦地耀眼。磨了不大功夫,汗珠子滾落,衣衫也緊貼皮膚。新鮮勁一過,坐在一旁大口大口喘氣,母親接過磨杆,“這會知道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滋味了吧?”我照袖子擦了擦汗,沒言語。磨出的苞米碴子,經羅篩一過,大碴子燜乾飯吃,細面可以包菜糰子,熬粥。

讀書後,母親隔三差五吩咐我們推磨。領教了推磨地辛苦,埋怨母親為什麼不用任叔家的叫驢拉磨,不就是拉一次磨三毛錢嗎?!母親是智慧的,鄉村放露天電影那晚,推完磨給幾毛錢的獎勵,讓我們躍躍欲試。因電影和錢的魅力,姐弟多推了幾簸箕苞米粒。我讀中學時,石磨就不怎麼用了。屯子裏有粉碎機,一扳開關,穀物撮在機器的漏斗內,十幾分鍾搞定。既省事省力,加工的也細膩。來用粉碎機的人,花個元八角的就行了。

磨,被冷落。母親依舊喜歡使用石磨,端午的黃米,十月新下來的稻子,紅高粱,均是母親捧着磨杆推的。很多家置辦了粉碎機,父母也不甘落後,那年春從縣城購回了一台粉碎機,磨,徹底離開了鄉野的舞台,成為見證村莊向前發展的一面鏡子。被卸載的磨,蹲在村口大楊樹下,接受着父輩閒談的平台。泊在牆上做了石頭的王,挺在瘦河的中央鏈接山裏山外的橋樑。我家的石磨匍匐在大地,被圈在苞米秸稈下方,做了苞米穗子的糧倉。

那一年,堂叔開着三輪車,挨家挨户以五十元的價格收走了一方方石磨,拉到步雲山温泉組合了一道別致的風景圖,幾百只磨,鋪就得路通往温泉山莊,白鴿羣居,遊人如織,踩在石磨上的腳,是否感受到石磨的深情與疼痛?由石磨衍生的調侃,“卸磨殺驢”“懶驢拉磨—打一鞭子走一步”“驢子趕到磨道里——不轉也得轉”也成了耳熟能詳的段子。如今,石磨要麼寂寞地存在角落,要麼成為擺設,當作水景或者茶盤。退隱,遺忘本是常道。

誰也説不清,多久以後,石磨會淡出這個世界。文字療傷,自我安慰,起碼石磨還留存在我們的生活中,我能指着老家的石磨,告訴孩子,它的故事和這片土地上的一切。

石磨散文3

不久前到超市看豆漿機,導購小姐欣喜地告訴我,店裏進了一種帶磨片的豆漿機。我打開樣機一看,機底果真有一塊金屬凸起物,表面有磨齒。導購小姐反覆説明了這款機的優勢:磨片磨出的豆漿,漿稠豆香味濃,豆味純正,沒有磨片的豆漿機打出的豆漿就不是這樣。一個小小的金屬磨片,竟然成為作用不小的賣點,且成為產品 更新換代的標誌!如果把金屬磨片換成石磨,豈不更地道?我在心裏嘀咕着,想起了老家的石磨。

石磨並不漂亮。你看,它外表坑坑窪窪,黯淡無光,而不是“膚如凝脂” “齒如瓠犀”。一截精瘦的山茶樹棒插在磨耳洞裏。揭開磨蓋看看,磨面上佈滿溝溝坎坎,甚是滄桑。石磨沒有悦耳的嗓音,它在工作時發出“呵咯、呵咯、呵咯”的聲音,低沉、宂長而單調,令人聽後厭煩。石磨的境況其實是淒涼的,主人用它的時候,它會忙得團團轉,夜以繼日,似乎沒完沒了;主人不用它了,就會被隨手放在一個角落,無聲無息,無人會瞟它一眼,任風吹雨打,隨塵封塵飛,蠅爬蚊叮。不像石佛,時常接受信徒的三叩九拜,香煙的日夜縈繞,大師的祝頌唱贊。石磨很受傷,它每磨一次東西,豆子也好,大米也好,辣子也罷,自身都會被磨損,可以説是磨米百石,自損一斤,因此,老家的石磨時常要修齒,磨蓋越磨越薄,體重逐年減輕,減到一定的時候,主人就會嫌它太輕了,把它當作廢石扔棄。

石磨似乎只是一種工具,不中看不中聽,但它卻是產品的賣點,石之精靈。它外形園溜但內心有鋼鐵之柱。只要主人需要,它就會不分晝夜千回萬轉,直到主人滿意為止;面對嗆鼻的爆辣、澀口的麻辣,它毫無懼色,磨得它們粉瀉辣散;磨齒損耗了,修鑿一番繼續磨,如此反覆,只有不斷消減的體重,沒有轉不動的磨步,它此生的動作就是轉動,轉動,轉動。石磨看起來任人擺佈,實際上個性顯明,如果你不是順時針轉磨的話,它不會給你磨出合格的粉末來,它甚至還會跳脱軸心,磨蓋與磨盤不咬合,作出罷工的姿態;它在苦辣酸甜面前不挑不撿,但需要主人在一段時間後對磨齒進行鑿修,否則,它就會把主人的米豆磨得粗糙不堪。石磨時常會被冷落一旁,但它毫無怨言,主人稍一着力,它便“呵咯、呵咯、呵咯”地轉動起來,並且還會隨着慣性快樂自轉,這一點遠勝過馮諼彈鋏而歌,林鳥為食而亡,石佛為爭一柱香。石磨守護本心,守護了真實的味道。它終日重複着三百六十度的軌道,始終不脱離軸心,因為那是它的本心;它給圓圓的豆子、尖尖的米粒、有皮有籽是幹辣椒、園鼓鼓的花椒全都磨成粉狀,但不改豆子的香味、米粒兒的稻香味、辣椒的香辣味、花椒的麻辣味,不改它們的原汁,這一點,許多機械製作做不到,所以,老家的石磨總能讓人想起、用上,人們這樣做,不僅為了重温歷史,主要還是為了追求原汁原味,品味真實的味道。我想,守護真實,也是在捍衞真理。石磨是這種守護,其境界甚至高過了石佛。因為,它從來不祈求主人給它供奉焚香,也不期享人們的高歌敬頌,而石佛則不然,人們若要它守護美好願望的話,那是需要焚香進貢,叩拜鳴炮的,否則就會不靈驗。石磨的'守護,也不能理解成保守。因為保守是固守陳舊落後不合時宜實際的東西,拒絕順應變化,而守護是守衞和保護事物本真的因素,或者説是萬變而不離其“宗”。

寫到這裏,我想,也許沒有誰願做不起眼的石磨,但是,我們可以學習石磨的那種精神,永遠守護真實的自己。

石磨散文4

石磨,在這閉塞山區先前很常見。用它做出的豆腐竟格外的醇香。柔嫩。滋潤,豆腐也便成了村民逢年過節的上等佳餚,於是石磨自然很多。後來,有人專門用機器加工豆腐,很多石磨棄置下來多做木房磉礅之用。然而我卻常想起石磨,想起那對老人。

去年農曆臘月二十七,全村突然停電。望着早已泡的發脹的黃豆,我甚是着急。“到徐家用石磨推吧!”家人説。“徐家?”

我又模糊地想起老人們常湊在一起津津樂道地講那對五保户的故事。男的姓徐,女的姓張,文革中遭到無情批判的地主和地主婆。總讓人喟歎人生的浮沉變幻,當年的顯赫與尊貴,門當户對與青梅竹馬,婚禮時長槍短炮陣陣齊鳴的隆重與婚後無子的哀怨痛楚都成了傳奇的煙雲,後來的低眉耷臉遊街示眾唾沫飛濺甚至酷刑加身也成了多年後村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紈絝兒郎與小腳女人的愛情婚姻在動盪的社會中顛簸起伏,也在我的想象中粉墨演繹。膝下無子自食其力黃髮花甲的現實似乎比歷史更簡約更真實的存在。

老人的小屋竹篾夾成,縫隙之間的泥巴已經乾裂。屋前是壩子,除了幾片黃葉外,非常乾淨。屋後是一片濃郁的竹林。我挑着黃豆推門進去,便見姓張的老女人正在用一雙青筋暴滿的手搖晃着佈滿鹼漬的皮蛋。發現我進來,老兩口怔了一下,繼而用衣袖撣了撣本已經乾淨的椅子,招呼我坐下。隨後剝了一個皮蛋遞過來,我為打擾別人卻受到這樣淳厚的待遇感到不安,慌忙起身道出來意。

“這磨子,唉,自從那年後就再也沒有外人用過……東西,要磨才好……”當時,我並未在意這囁嚅般的話語。姓徐的老人一手把我按着。“你,讀書人,不懂這……我們幫你推。”“這怎麼行呢!”“啥不行,我和她推了這麼多年,合手呢!”……姓徐的老人把一根棕繩拋上屋樑,吊下來系在磨拐上,把磨推轉動起來,只見他的老伴對準磨眼兒,舒緩、均勻的將圓潤的黃豆喂進去。隨即,潔白的瓊漿沿磨邊溢出來,落入桶中。

小屋的光線越來越暗,只聽得見石磨“吱吱”反覆的吟唱聲以及急促和諧的呼吸聲,順着望去,兩位老人已滲出許多汗粒,臉上的皺紋如同石磨的鑿痕,同樣古樸滄桑。兩位老人相視一笑,互相拭汗的瞬間,我完全沉浸在老人、石磨定格的古老的畫面中。這平靜的小屋,竟給我莫名的震撼。痴痴的凝視那一推一磨,竟不想替換其中的一位老人。頭腦中時而閃現出“涸轍之鮒,相濡以沫”的詩句

石磨散文5

回憶,時而如一杯美酒,醇香而綿柔;時而如一把泥土,沉甸甸握在手心,厚重而深情,故鄉的回憶,便是。

故鄉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是無法割捨的情懷,不論置身何方,都值的用一生的時光,去回味、回温。

近些年,舊村改造,很多老屋免不了拆遷的遭遇,殘垣斷壁,廢墟中,一片荒蕪的景象,未拆的所剩無幾。偶爾可見的,也許是那笨重的石磨了,矗立其中,格外的醒目,不免增添了許些傷感。忽而想起崔護的《題都城南莊》“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一切事過境遷,物是人非了……許是因為過於沉重,無法挪用,僥倖留存了下來。此時此景,不免想起自家老屋的那座石磨。

老屋,已修建七八十年,格局很小,是古老的土胚房,兒時,它已是老態龍鍾,風風雨雨之後,不堪一擊,斷壁殘垣,亂草叢生。唯有院落裏那座石磨,未曾改變,幾十年的季節更迭,不曾改變它的容顏,每次見它,還是如舊如初,這讓自己倍感欣慰。也許是過於思舊,過於感性,每次去老屋,都難免傷懷一番。

記憶中的石磨,是家中的重要工具,煎餅的原料,需在石磨上完成,玉米粒去除雜質,放入石磨,研磨成玉米粉,浸泡過後,再次經過石磨研磨,研成淺黃的玉米糊,這粘稠的糊糊發酵好了,便可以做煎餅了,薄如紙的一張張煎餅,散發着玉米特有的清香,捲上大葱,那獨特的口味,是北方人情有獨鍾的美食。煎餅固然好吃,其中的辛勞也是有的,每次用石磨研磨玉米,都會累的氣喘吁吁,不亞於跑步機上跑步,堪是冬季的冰雪天,也會汗流浹背。

每逢臨近過年,家家户户都要做豆腐,自然少不了石磨,石磨研出的豆汁天然好吃,乳白的豆汁,掛在石磨周圍,像圍了白白的紗巾,特別的動人。一次次推動石磨,一圈圈旋舞,石磨流淌着喜愛的穀物,豐富着那個年代,靜靜相隨着歲月。圍繞石磨,旋轉木馬般,童年的光陰似箭而過。

十幾歲時,我們搬進了新房,因院落較小,沒有再安放石磨,少了它,好似缺點什麼,而老屋的石磨,就此擱置了起來。

翻閲材料和文獻,石磨至少已有兩千年的歷史,是由兩塊相同的短圓柱石塊和磨盤構成,通過磨的上扇與下扇旋轉擠壓,磨製各種穀物。它凝結着前人的智慧,還有歷史給予一代代人的寄託,一種老手藝,老文化,從古至今,一直傳承現在。歲月寂靜深流,幾十年匆匆而去,進入城裏的自己,很少吃煎餅,因為大都是機器做的,味道相差太遠。老家來人,總會捎些手工煎餅,那一張張煎餅,石磨留下了記憶點滴,有思念的味道,有流逝歲月的情思。品嚐着它,獨自感懷“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一廂又一廂。許是太過懷舊,對舊的事物,尤為珍愛,愛不釋手,石磨也好,石碾也罷,代表着一代人曾經的生活,也留藏了一段記憶,睹物思人,緬懷過去,更好的珍惜現在。

記憶的留聲機,在一程程倒帶中放映,留戀的人,懷念的事,一如石磨般,演變成了過去式。曾經種種,也在以舊換新中,模糊了雙眼。然念舊的自己,正以獨特的方式,存留過去,定格從前,讓隕落的曾經,輕輕墜落,暖暖入懷。希望,往事還不曾走遠!

石磨散文6

我家有一個石磨,聽母親説,在村裏沒有電的那些年月裏,幾乎全村人都來我們家用它磨面。那個時候石磨那特別忙,每天都在不停地轉。

而在我的記憶中,它平時都一直閒置着,就是時光的腳步已踏入年關的時候,它才派上用場。

父親找來幾個壯實的漢子,把那個幾百斤重的石磨從院落的一角移放到院落的中間。此刻起,村裏的人都陸陸續續地來我家磨豆子做過年用的豆腐了。

記得那年大年三十的下午,已經沒人再來磨豆子了,父親便找來幾個人把石磨拆完後放到院落不礙事的地方。正拿着掃帚打掃院中人們磨豆子留下的狼藉時,村西的李奶奶帶着豆子匆匆趕來了,她見當院中的石磨沒有了,正想開口問時,父親倒先開言了:“你來得太晚了,要過年了,石磨放在當院中礙事,已經把它拆掉了。”李奶奶聽後很失望,愣怔了片刻,轉身要走時,在屋內忙碌的母親走了出來,她看到李奶奶不解地問:“大嬸子,往年您來做豆腐是不落後的,早早地都做了,咋今年來得這麼遲啊?”李奶奶一聽問話,哀歎道:“哎!別提了,這段時間,老頭子病倒了,把我忙壞了,我這無兒無女的裏裏外外全靠我一個人,又沒個幫手。這不老頭子剛好些了,牙口又不好,吵鬧着非要吃豆腐,實在沒辦法,我就來了。”李奶奶説着説着,還把淚盈出來了。母親知道李奶奶的情況,李奶奶一生無兒無女,老兩口相依為命。

李奶奶的男人,我應該稱李爺爺吧!在他年輕的時候有回趕馬車出差,也不知怎麼弄的跟迎面走來的一輛馬車相遇後馬驚了,馬車翻進了路溝裏。馬車摔散了,馬摔死了,人沒摔死卻傷到了李爺爺的要害。後來,李爺爺跟李奶奶結婚後,就不能生育。人們都勸李奶奶跟李爺爺離了吧,這樣下去會毀了自己一輩子的,李奶奶就是不同意,她説:“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認命吧!”李奶奶沒跟李爺爺離婚,他們兩個就這樣相親相愛相依為命。鄰居們無不稱讚他們老倆,幾十年來從未吵過架拌過嘴。李奶奶還是個心慈良善的人,誰家有了困難還主動出手相幫。

如今李奶奶來做豆腐了,石磨又拆掉了,母親真是為難。當她瞅着李奶奶凌亂銀髮下那張被歲月割痕的老榆樹皮般的臉時,母親的心便一陣酸楚。忙轉身吩咐打掃庭院的父親,把石磨重新安放在院落中。父親聽到母親的吩咐,便有些不悦,瞪着眼説:“你當是棉花團啊!那麼重的東西,剛找人拆放完,又要安置,這豈不是折騰人嗎?”母親説:“啥也別説了,趕緊弄吧!你們要是弄得吃力我給你們搭把手。”父親聽完母親的話撲哧一下笑了:“就你?就你跟個大螞蚱似的,還幫把手?”母親有些急了:“放屁還不添點兒風?別廢話了,趕緊的吧!”

按照母親的吩咐,父親找來幾個人又把石磨重新安放在院落中。

為了早一些磨完李奶奶的豆子,讓他們吃上豆腐,我們一家人齊上陣,有推磨的,有往磨眼裏添加豆子的,還有在石磨下用盆子接豆漿的……忙到天擦黑時,我們一家人總算結束了這場前所未有的“幫扶”工作,天雖寒冷,可我們個個卻揮汗如雨。

送走李奶奶後,有迎春的煙花在高空綻放了,五彩繽紛的,鮮花一樣豔麗。

後來,再後來歲月裏,村裏人再也不用石磨自己做豆腐了,要是想吃的時候,到豆腐坊用豆子換或用錢買就是了。

我家那個石磨就一直閒置下來了,它在我家那院落的牆根處睡漢一樣久久不肯醒來。

那年的臘月,我想把院子拾掇一下,鋪上一層花磚,家裏人提醒我:“石磨不用了,瞅它那礙事的樣子,丟掉或賣掉算了。”

我沒應允,到現在一直保留着它,平時也從不驚擾它,讓它靜靜地去睡,因為在那些過往的歲月裏,它已經忙累了,是到該歇歇的時候了。

石磨散文7

一圈又一圈,一年又一年。旋轉輪迴的生命之後,你漸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或屈居牆角,或堆砌荒野,你的季節裏再沒有輪迴,再沒有吱吱呀呀的吟唱……

有風自鄉野吹來,掠過樹梢,掀起一段塵封的往事。

那年,那月,那石磨吱吱喲喲,打磨出有滋有味的日子。小的時候,最流行的主食是煎餅。所以,家家户户,都會有一盤石磨。每個清晨,總有呼兒喚女的聲音在寂靜的村莊冉冉升起,親切地飄過東家的籬笆,西家的牆頭。小三,小四,胖丫,這些僅僅區別於數字符號的名字,從不同的嘴裏喊出來,就有了不同的韻味。慈愛的,商討的,急切的,催促的,嚴厲的,各不相同。最後卻都淹沒在石磨周而復始的吟唱裏。

我是在爹的肩頭,體會到推磨的樂趣的。

清晨,娘準備浸泡好的糧食,叫醒沉睡中的哥姐,然後開始我們家的石磨交響曲。我從屋裏出來,揉着惺忪的睡眼,看他們抱着一杆磨棍,一圈一圈地轉動。便嚷嚷着,也要加入其中。於是爹大手一拍,熟練地將瘦弱的我舉過頭頂,讓我坐在他的肩上,我的磨道生涯從此開始了。西院的大娘,邊看我邊呵呵地笑着。從那以後,好長一段時間,我騎在爹的肩上,看磨頂上面盆裏的糧食一點點消失,漸漸變成磨膛裏的油汪汪的糊子。然後眉飛色舞地向哥姐介紹自己看到的景色。

後來我漸漸長高,終於可以扛起一根磨棍,屁顛屁顛地跟在哥姐的身後,一圈一圈地數自己的足跡,額頭的汗珠,大滴大滴地滾落。我常常踮了腳,巴巴地看着盆裏的糧食,盼望它們早點消失。再後來,家裏就買了一頭小毛驢。儘管這頭小毛驢很是調皮,偷吃了人家曬在門外的豆腐,還把我辛辛苦苦寫了一個暑假的作業都吃進肚裏。可我一點都不恨它。還有什麼能比把我們從單調無味的圓周運動中解放出來,更重要呢?再再後來,我們就長大了。那盤笨重的石磨,也完成了它的歷史使命,在我們的記憶中漸漸模糊。一首歌卻漸漸清晰起來。

“那是我小時候,常坐在父親肩頭,父親是兒那登天的梯,父親是兒那拉車的牛……”

一聲長歎,半壺老酒,在裊裊升騰的煙霧裏,我們成了爹視野裏最亮的星斗。一遍一遍地播放這首歌,直到紛飛的淚雨淹沒了自己……

石磨散文8

七十年代之前,農村人用於磨面的石磨幾乎家家都有。如今想起村裏的那些石磨,在我的年輪裏仍然轉動着……

——題記

小時候依偎在奶奶的懷裏,睡在熱熱的炕上總是不願起來。一旦聽到那聲,“隆隆隆”加上“吱吱吱”不斷的石磨聲和蘿面聲,總是興奮得睡不安穩,知道奶奶和媽媽早早已經在磨房裏開始磨面了,也知道快要吃到好吃的了,趕快穿衣跑到磨坊裏看磨面。那個時候,農家磨面的次數較少,因為糧食很少。當時,誰家傳出的石磨聲多,證明那家的生活狀況好,因為有糧食來磨面。一旦讓隊長記住,那麼分救濟糧時就會分不到了,農家為了不讓隊長或幹部們發現,一般到半夜才開始磨面。那石磨磨出來的麪粉不管做飯,蒸饅頭吃起來一股子純純麥子面香味兒,至今難忘!

磨面前會根據自家糧食的多少,或吃用的時間來決定淘多少。我們這個家庭有十多口人,一般一次也就淘三四鬥麥子。淘糧食時將麥子用簸箕簸後,撿取裏面的小石子或雜物,然後倒入一個盛滿水的大大地盆子裏。用漏勺子在盆子裏左右轉幾圈,將水上面漂浮麥子殼撈出,然後用漏勺子挖出麥子倒於一個方形的簾子上,等太陽曬乾後裝在袋子裏放一天,第二日就開始磨面。

石磨是有兩塊圓形的石塊組成,直徑約為1。2米左右,相互摩擦的面上是石匠用鋼釺子鑿刻的石稜條紋,用得久了還要請石匠來鍛磨。我的姑父趙國福,是方圓有名的“鍛磨”匠人。石磨的安裝,首先用石頭或是土塊磊成高約一米的墩子上,鋪有石板鑿製成的大圓盤,石磨的下層固定在這個石圓盤上。上層比下層厚,約為15公分左右,從下面的石磨中間穿一根鋼筋棒,用於調整石磨間相互的摩擦力大小。石磨中間處有一個直徑約3公分的小洞,是用來填麥子用的。上層邊緣相距20公分處鑿有兩個小洞,穿上繩子將一根碗口粗的木棒固定於石磨上層的邊上,木棒的一頭拴上兩根長長的麻繩,麻繩連着兩根約15公分的小木棒。一般磨面時,都用驢來拉磨,因為驢比較乖,將一個用牛皮製作的圍脖子套在驢的脖根處,然後加板子放置於圍脖子鏈接好,矇住驢的雙眼並在驢的嘴上帶上一個套子,用一根小棍將驢的頭和石磨之間的距離保持不變。磨面等到第一次麥子全部磨碎後,磨出的面叫大麩面,第二、三遍開始磨出的面是最好的麪粉,到第四次以後就是黑麪,磨出的粗麪挖到一個用尼龍製作的篩子裏,放到一個大大的蘿箱裏,蘿箱裏面有兩根細細的木棒擱置於中間,將蘿面的篩子放到木棒上來回拉動,細細的面風就會落在箱內,此時磨坊裏總是傳出“嘚秋嘚秋”的嚇驢聲。

這天的晚飯,總能吃到一頓白麪做的麪條。當母親及姑姑們擀麪時,我總是等到將面切成麪條後,連忙拿幾根放在火上燒熟吃。這頓連湯帶面的飯,總覺得比現在吃了一頓酒席還香。當時的麪粉主要用於家裏來了貴客,過年過節或是隊裏派來上面的工作隊員才能做一頓麪條,平常就是救濟糧糊糊、洋芋蛋或是洋芋拌湯……

村子裏轉悠的人,也能聞到麪條的香味兒。那些常尋吃的人,這時會來到家裏,奶奶及家裏人總是熱情地讓他們吃,而他們總説:“剛吃過,不吃不吃……”其實家裏人都知道他沒吃,便舀飯給他。“那,吃就吃一碗吧……”便接過飯碗吃了起來,等吃完後如果不謙虛地話,他們總説:“哎吆,這飯真香啊!那就再盛一碗吧……”家人最後即使自己不夠吃,也會省下給來人盛上飯。

這種來來往往的謙讓和言辭,是莊户人家的傳統,也是那個年代造就的最高級文明的“尋飯語”。其技巧在於不明着表達自己的慾望,且能奉承對方達到自己能夠吃上飯的目的。不像現在的人想着讓你請吃,會直白地表出自己的目的。我從來就想不通這種語言的表達方式,究竟是進步了還是倒退了?

石磨散文9

“推磨搖磨,推磨,搖磨,推磨磨,趕響午。推一升,餵鴨青,推一籮,餵鴨婆,鴨婆生個崩崩蛋,包到鍋頭團團轉。”每次想起這首樸實的故鄉童謠,關於石磨的記憶便如潮水般湧來。

石磨是用來加工糧食的,可以把玉米、小麥、豆子、米、磨成粉或漿。石磨的打造很簡單,由兩扇扁圓柱形的石塊做成。下扇中間有一個短的軸,上扇有個大小適中的磨眼,糧食通過磨眼進入磨堂,均勻分佈到磨堂四周,被磨成粉末、顆粒或漿糊,從夾縫慢慢流到磨盤上。

可別小看了石磨,磨糧食是很有講究的。小麥磨成麪粉,要磨好幾次才磨得細。給豬吃的玉米磨成顆粒,粗粗磨一次就行了。糧食磨粗,磨細,也是有講究的。想磨粗點,就在推磨時添多添勤,想磨細點,就在推磨時添少添慢。磨濕豆子,要加點泡漲了的米,磨出來點的豆腐才嫩滑綿軟。

我們雙朝門村分十個隊,我們是八隊,八隊雖然不大,又窮困又偏僻,但是幾乎每家人房前屋後都有個石磨。這些石磨是小型的手磨,只有麻篩大小,女人端根板凳坐在石磨邊,用兩隻手就能推動石磨。如果用磨擔鈎推磨,就更輕巧了。只要抓緊推杆,順着它一推一拉,連七八歲的小孩也能來回輕鬆推動。

手磨雖然輕巧,但是不如腰磨磨得多磨得細,隊裏的人都喜歡用腰磨推糧食。八隊除了清田、大土埡口、作家房子三個地方人多,就是劉石匠家磨房的人多了。磨房裏有個青石腰磨,非常大,有曬澱粉的簸箕那麼大,容得下三四個小孩子坐在上面拍煙盒。

腰磨大,自然就沉,女人和小孩是推不動的,只有身強力壯的男人才推得動。推腰磨是一件挺辛苦的事情,先用一根粗繩子系在大大的磨架子上,然後用一根扁擔架在繩子上,最後將扁擔靠在腰間或背上來回推動。

大腰磨是劉石匠的爺爺打的,算起來有些年代了。劉石匠七十多歲,力氣大,精神好,推磨快。一挑滿滿的幹苞谷,他推完了臉不紅筋不漲,他家的劉奶奶笑罵他是牛變的,一輩子不生病不吃藥,不怕苦不怕累。劉石匠家裏每次吃回鍋肉,都要端到大腰磨邊來吃。有時候吃高興了,他會將別人家的小孩放到磨子上,慢慢飛旋。小孩坐在大腰磨上,感覺像坐飛機,飄飄悠悠的,頭都旋暈了,還捨不得下來。

劉石匠這人,是個老古董,讓小孩喜歡也讓小孩討厭。他家那兩頭大母豬,年年都要生許多小豬,小豬跟小孩一樣好吃,要吃炒熟了的玉米碗豆顆粒。因此,劉石匠每隔幾天就要到磨房來推炒熟了的玉米和碗豆。劉石匠閉着眼睛推磨,一邊推一邊往磨眼裏添加玉米碗豆。一羣小孩假裝在一旁玩耍,時不時跳起來偷磨盤裏的玉米和碗豆顆粒吃。劉石匠突然睜開眼睛,小孩嚇得驚惶失措作鳥獸散,他不罵不追,也不説話,繼續推他的磨。這是小孩喜歡他的原因。

劉石匠愛放屁,放得是驚天動地。推磨時放屁放得更是別開生面。推一轉磨,放一個屁,一個比一個響,一個比一個怪,有時一個屁要連續放一圈。小孩忍不住鬨笑,劉石匠會不以為然地説,笑啥子笑,打個屁,出口氣,人吃五穀雜糧,哪個不打屁喲?直笑得小孩們在地上打滾。劉石匠重男輕女,老説男孩是給自已養的,女孩是給別人養的。這兩點,是小孩討厭他的原因。

冬天是農閒,學生又放假,磨房裏的人特別多。男人推磨抽煙,女人縫毛衣繡鞋子,擺龍門陣,有時也無傷大雅地説説東家長西家短。小孩在一邊躲貓貓嬉戲瘋鬧。後來,村邊的大路口有了柴油加工機,也有了電動加工機,加工糧食又快捷又方便。只是加工出的糧食不如石磨磨的自然醇香,而且加工費挺貴,大家還是習慣把糧食挑到到磨房,用大腰磨推。

過年時,磨吊漿湯圓,是最讓人興奮的了。隊裏有糯米的人家,把泡好的糯米端到磨房,依次排好隊,磨扇和磨盤之間白花花的泡沫,像串串晶麗的花朵在綻放。沒有糯米的人家,也會分到一小袋糯米漿糊,拿回家吊在廚房裏,等着初一天吃湯圓。這個時候,我們八隊的人,不論本姓還是外姓,都親熱得像一家。

劉石匠死後,磨房和大石磨被他的兒子們拆掉,修成了漂亮的樓房。

故鄉的石磨,將長久地在我的文字裏轉動。

石磨散文10

回鄉下探望岳父母,在他們家的院門口發現了一對石磨。

石磨很大,紅褐色的花崗巖製成。它們各自躺在大門兩側的柿樹下,被一些碎木棍半掩着。石磨上的溝槽清晰可辨,雨水把它朝上的一面沖刷得乾乾淨淨。每逢夏秋季節,三三兩兩的村民來此納涼,喜歡坐在石磨上談天説地。據岳母講,這對石磨是當地駐軍的一位團長從漯河買來,作為禮物送給村民的。

有人建議把石磨砌進路溝的護坡,省得礙眼礙事。岳母不同意。我知道,她對石磨懷着深深的感情。凡是從那個年代走過來的人,都不會忘記石磨的功勞——石磨方便了農民的生活,咿咿呀呀的轉動的石磨成了歷史的剪影,定格在一代兩代人的心中。

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在廣大農村,每個村莊都有一兩盤石磨。靠了這石磨,金黃的麥子才變成了白花花的麪粉,做成了令人眼饞的饅頭。我們村只有一個磨房,兩盤磨輪流“上崗”。那時磨面得提前“掛號”,輪到了就使勁磨上一套,不管是白天還是夜晚。在我的記憶裏,母親經常是起五更磨面,天明正好懈磨,既磨了面,又不耽誤白天下地幹活。輪到磨面的前幾天,母親淘了糧食,在葦蓆上攤開,曬到輕輕一咬“嘎嘣”一聲就收起來。既不能曬得太乾,也不能曬不幹。太乾了磨出來的面黑,不幹出面率低。磨面的時候,要給驢子套上夾板,戴上矇眼,這樣驢子就只知道圍着石磨轉圈,不會偷嘴吃。羅面是在一個大木箱裏進行的,箱子裏架兩根圓木杆,手抓着羅圈在上面來回滑動,雪白的麪粉就會從羅底漏下,堆在面箱裏。麥子經過幾遍研磨,最後剩下的是麩子,可以餵豬養雞。懈磨後,不能急於趕驢走,要抓幾把草木灰撒在地上,待驢翻來覆去的打幾個滾後,才能牽出去餵養。

為了多掙些工分,我家在大集體時養着一頭驢,放驢便成了我的差事。然而,養驢也有好處。每逢給驢磨料,趁母親不注意,我都要抓一把炒熟的黃豆,一顆一顆的丟進嘴裏,慢慢的嚼着。那股香味簡直是當年最美的享受。其時,大多情況下,我的鬼把戲是逃不過母親的眼睛的,她只不過裝着看不見罷了——一個做母親的,理解那個年代的孩子。

如今,石磨早已退役,我們吃的麪粉都是麪粉廠加工的,甚至許多農民把小麥存到麪粉廠裏,需要麪粉時直接去取,少了存儲的麻煩。現在,在農村很少見到石磨了,退到幕後的它們自甘寂寞,任憑人們冷落和處置。也許,它們明白,完成了應盡的歷史使命,適時的謝幕就是最大的幸福。

那些曾經裝點了我們的生活的石磨啊,雖然走出了歷史的舞台,卻走不出我記憶的長河,它永遠是其中的一朵耀眼的浪花。

石磨散文11

老屋,荒蕪,頹敗,蒼涼。

許久沒有履跡的天井,青草自由自在地蔓生,間雜着一些不知名的野菜,遍地葱綠,給這落寞的老屋小院帶來了一絲生氣。緊挨灶房的那條小水溝早已乾涸,周遭爬滿了厚厚的青苔。不經意間,我瞧見一副石磨孤伶伶地斜置於溝邊,冷冷的,默默的,佈滿了蜘蛛網,不知道它被遺棄在這兒捱過了多少時光。搬離老家快二十年了,我還是第一次發現石磨還在。

這副歷經歲月滄桑的石磨,雖然久未親近,見它還是如遇老友,感到格外的熟悉而親切,凝視之刻,那塵封於心底有關石磨的記憶碎片,瞬間被激活,被複合。

石磨系祖輩家傳舊物,究竟走過多少春花秋月,還無從考證。它由兩扇圓石組成,材質為淡青色的青石,打製得輪廓圓潤,光滑細膩。磨的上扇有杯口大的磨眼,要磨的東西就是從這兒流入磨膛;下扇的直徑比上扇要大,除了與上扇重合部分外,邊上還鑿有寬寬的石槽,以便聚集從磨膛裏磨出來的粉或漿。

石磨上下兩扇相對的一面稱磨膛,各被鏨出頗有規則的紋理——磨齒,從磨眼裏下來的顆粒,就是沿着這些磨齒紋理,經重壓旋轉而碾成粉末,最後落到邊槽裏。磨齒鏨得好的石磨,磨粉能既細又快,猶如我家的石磨,頗為街坊四鄰所喜愛。所以説,鏨磨是很有講究的技術活,必須由專業的鏨磨師傅操刀。

石磨平時並不常用,但逢年過節就會十分忙碌,如元宵、清明、七夕、重陽、冬至、臘月,家家户户都要磨粉磨漿,或做餅或炊糕或搓湯圓。街坊上備有石磨的人家並不多,這時要使用石磨,就要事先到有石磨的主家預約或排隊輪用。

自己家中的這麼一副石磨,孩提時對磨粉就不陌生了。磨粉是一項體力活,個子還夠不着磨把時,我只會在邊上好奇地做看客;能夠着磨把、還缺少力氣獨自轉動磨盤時,有時也會自告奮勇地和奶奶一起合力推磨。在奶奶的指導下,我懂得了磨粉的竅門:不能用死勁,在用力推磨時也要借力拉磨,這一推一拉,平均使力,才能使石磨勻速旋轉。

真正會推磨大概在我讀高小時,那時春遊、秋遊要自備乾糧作中餐,為此學校會提前放學,讓同學們回家磨粉做米餅,這磨粉的事就必須親力親為了。當然,那時那刻的推磨會特別樂意,,心情也會特別的興奮舒暢,踏春郊遊,這有吃有玩的美事,每次都是期盼已久的。

磨粉最怕在臘月,年糕粉、箬糕粉、炊糕粉都需要磨,而且量又大,一磨就需大半天,常常被累得腰痠臂痛。記得一次磨炊糕粉,奶奶有事離開了,我正磨得心煩,便故意加快了磨眼的流米速度,磨膛裏米粒增多後,感覺石磨一下子輕了許多,只聽磨聲隆隆,米粉紛紛散落,待奶奶外出回來,我已大功告成可玩耍了。本以為會聽到讚許,卻沒想到捱了奶奶的教訓:“米粉磨成這麼粗,只會糟蹋了糧食。無論幹什麼事,都要認真勤快,懶墮的人,終將一事無成。”

我玩得正在興頭,頓時怏怏不樂,跑到一邊直生悶氣。稍後回頭看到年邁的奶奶,臉頰通紅,額頭滲汗,依然在默默推着磨,我慚愧了,趕緊走過去從奶奶手裏搶過磨把,一鼓作氣把粗米粉重新磨過一次。這是我唯一的一次磨粉返工,因為我從中感悟了一些道理。

時光荏苒,歲月最終淘汰了陳舊的生產工具,電動磨粉機風靡縣城後,推磨成了漸行漸遠的往事,家中的石磨也極少有人借用,被閒置一隅。後來連鏨磨的師傅都無處可找,那“吱嘎吱嘎”的磨粉聲也自然嘎然而止。在二十一世紀的當下,後生晚輩不知道石磨為何物,也就不足為怪了。

石磨作為傳統的糧食加工必備工具,經歷了漫長的歷史時期,據説乃戰國時期的魯班所發明,最初叫磑(wei),漢代始稱磨。宋人劉子翠曾寫過《石磨》詩:“盤石輪囷隱澗幽,煙籠月照幾經秋。可憐琢作團團磨,終日隨人轉不休。”

隨着時代的變遷及社會的發展,石磨如今已完成了歷史的使命,退出了歷史的舞台。然而,這些年代久遠的石磨,因為沉積了許多歷史和文化的內涵,成了收藏家心目中的古董、新寵。為了不埋汰祖傳的舊物,讓其有更好的歸宿,我把石磨贈給母校,希冀它長留人間,讓更多年輕學子知道它,瞭解它,珍惜它。

石磨有幸,見證着歲月的逝去與社會的進步;我也有幸,年少時與石磨有緣,留下這段的温馨記憶,一直珍藏心底!

石磨散文12

我童年的記憶就是從那盤石磨開始的,因為只要石磨唱起“嘎吱嘎吱”的有節奏的古老的歌謠就預示着要吃好的了——油炸糕!

不知從何時起,孃家村東頭學校外面那盤石磨就盤踞於我心頭,每次去孃家,老要看看那盤石磨。不知何時,那盤石磨消失了,每次回孃家,心頭空落落的,總覺得遺失了點什麼。這次去喬家大院看到偏院一隅保存完好的石磨,孃家石磨的輪廓也漸漸清晰起來,有關石磨的記憶在我心頭點點滴滴復活了。

每次有客人來,媽媽就會用笸籮、簸箕細心篩簸她精心保存的黃米,用水淘洗過,稍稍晾乾些。就把幾塊清洗乾淨的抹布、一把專用的高粱秸做的笤帚塞給我:“文英,和媽推碾子去,中午有有糕吃!”,童年的肚子總是餓得慌,童年的肚子總是盼望着有好吃的。聽到有好吃的,我歡呼雀躍,早一溜風跑到石磨邊,先用笤帚把石磨上的灰塵掃掉,然後用抹布分幾次把石碾、石面擦得纖塵不沾,再跑到不遠處的小河裏把抹布了,晾曬在石頭上。等我做完這些,媽媽也就端着那些米來了,媽媽把米倒入石碾底下,我就開始推着磨杆轉圈。不記得最初推磨的我幾歲,只記得我比磨盤高不了多少,石碾欺負我人小力薄,哼哼呀呀不願意動彈,可是那幾個哥哥早玩得無影無蹤,年幼的弟弟妹妹在院子裏捉迷藏,除了我誰還能幫媽媽?媽媽説:“到磨杆最邊上就推動了!”那時的我沒學過杆杆原理,怎麼能相信呢?心裏很不服氣,説:“我離它這麼近,它都不動,離遠了它還動?”媽媽説:“不信!你試試!”儘管半信半疑,但聽慣媽媽話的我還是照着做了,嘿!果真那沉重的石碾動起來了!媽媽到另一邊去推一邊整理着石面上的米粒,把它們掃到石碾底下。米粒就在我一圈圈的走動下,就在石碾吱嘎吱嘎的響聲中壓碎了,推一會兒碾子,媽媽就把米麪弄簸箕、面籮裏顛簸一頓,三四個回合下來,本來就不多的那點糕面就磨好了。

過節時,家家户户都要碾米吃糕,石磨周圍就熱鬧起來了。只要是好天氣,幾乎連續四五天,石磨旁都熱鬧的像趕集:大姑娘小媳婦乾脆拿着針線活來這裏湊熱鬧聊天,小夥子們也追來説説笑笑,小孩子們在一邊追打叫鬧。大男人推起石碾就像風車轉 ,不一會兒幾家的糕面就完成了,一天要過十來家。

那幾天,滿村飄着油炸糕的香味兒。村婦們本就勤快,一樣的油炸糕也要吃出不一樣的味兒,還要把自己家的拿出去送給鄰居相互品嚐。這不,東家的糕裏包着菜豆餡,西鄰的糕裏包着土豆泥。我媽媽則是把豌豆煮熟,用擀麪棒砸碎成泥樣包糕裏,當然很受歡迎。偶爾有幾户人家糕裏包了紅糖,那就要被鄉鄰們羨慕幾天的。那時人們經常半飢不飽,能吃到到美味的油糕,那真是祖上燒了高香啊!而不同滋味的油糕互相交換着吃,更是吃出了鄉里鄉親那份淳樸熱情的鄉土味!

就這樣,那盤石磨一直推着我的年輪轉啊轉。轉着我長大離家讀書,轉得油炸糕不再成為人們念念不忘的好食品,也把它自己轉出了歷史的軌道。從上世紀八十年代末,我父親在村裏建起磨面房開始,它就逐漸退出了人們的視線,但它還在那裏靜靜地等待着,似乎在等待着外出歸來的人們品味那滿嘴流油的炸糕香。但,它最終什麼也沒等到就消逝了,消逝在我們六十年代出生的人的童年記憶裏!消失在那永遠不可能再滿村飄香的油炸糕美味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