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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子村官經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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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女孩子村官經典散文

無意去尋春,人在春深處。春已走遠,但在我們南方的山區,這盛夏中的景色,比春更濃郁,飽滿,奔放。

情景交融的景,少不了那些年輕俏麗的女孩子們的點綴。

“領導來了呀,很高興在這裏見到您們!”楊紅帶着兩個辦公室的年輕人,站在勐亞鎮政府門前那兩棵傘蓋般的鳳凰花樹下,對着剛下車的我們迎上來,燦爛的笑靨,比樹上綴滿枝椏、花團錦簇的鳳凰花還要漂亮

芳菲四月,我再次被抽調到村級組織換屆工作隊,進入到這個紅河邊上的小鎮。亞熱帶的風光,在這個季節裏一覽無餘,褪去殘紅的木棉花已經鋪滿綠葉,苗條修長的檳榔樹挺拔俊秀,結滿果實的金黃色木瓜散發着幽幽清香,還有已近成熟的誘人荔枝和成行成排的香蕉林,最耀眼的,就是隻有少許細碎的綠葉簇擁,滿枝頭一團團鮮紅的鳳凰花。

隨我一同前往,開車的大劉師傅高門大嗓的説:“哎呀,小美女,你越長越漂亮了哦。還當官了呢。”

“劉師傅真會説話。”楊紅靦腆的説,女孩子總是喜歡被人誇的,看得出,她心中是高興的。

想不到前年還在我面前哭鼻子的小女孩,轉眼就成了鎮黨委副書記,還親自接待我們的到來。這日子,繞來繞去的,今年又是村居委會換屆了,最基層的黨政組織,是三年就換屆一次的,抽調工作組,成了習以為常的事情。

“領導,你是我的恩師呢。”楊紅對我説,“沒有你的引導和鼓勵,我也許不會有今天呢。”

“那不算什麼,是你自己能力所致。”我説,“你還年輕,走到這位置不容易,好好做事。”

到了會議室,看着拿着文件和筆記本,一本正經的向我們彙報工作的楊紅,我心底感概萬千。前年到古州參加換屆,初次結識她的情景,歷歷在目。

【2】

前年村居委會換屆的時候,我被抽調去一個地處山巔之上名叫古州的鎮上工作。

也是在四月末的日子,經過兩個多小時的行程,我們到達小鎮。負責接待的黨委副書記,和我一樣瘦骨伶仃,一臉堆滿了笑,對我説,辛苦了,一會兒去吃飯,有幾個大學生村官也在鎮鄉上,叫他們來一起吃飯好嗎?入鄉隨俗,隨你安排就是,我笑笑説。

近幾年,雲南招收大學生村官到村委會工作,已經是形成了常規。那些平時在父母身邊嬌生慣養的孩子,到了偏僻的山區,很多人哭着走了,少部分堅強的留了下來。走了又重新招收,所以每一個村委會,都是有大學生村官的,他們任主任或者支書助理,在最基層艱苦的工作。

鄉下人,比較熱情好客,特別是體現在酒文化上,即便最困難的鄉村,只要有客人到了,唯一不變的,就是用酒招待。在我們相鄰的大理州,就編出了通俗易懂,婦孺皆知的敬酒歌,歌中唱到“你想喝也要喝,不想喝也要喝,管你想喝不想喝,也要喝……”。不知當地風俗的領導來了,還理解為強人所難,其實,這是他們耿直好客的表現。

那天,他們用當地的竹子做成的酒杯,叫幾個年輕的大學生村官來,盛酒勸酒,然後用彝族或者傣族語很温柔的唱敬酒歌。也奇怪呢,那些高亢、激越的曲調,到了她們口裏,就那麼纏綿、柔情,一曲歌罷,感覺不喝都不行。

簡單的菜,濃醇的酒,熱情的人,不一會,酒量小的,就醉了。

楊紅本來是在離鎮政府十多公里的一個村委會當村官的,為換屆就抽到鎮上來。

【3】

前年剛好是西南百年不遇的旱災,就“兩場穀子一場收”,上面的領導説,村委會換屆和抗旱,就兩件事情一個工作隊來負責做了。

大自然喜怒無常,常年山清水秀的滇南山區,從前年入秋到去年入夏,就滴雨未下,專家説,這是百年一遇的旱情。新中國成立以後,特別是上世紀50年代未,興修水利,修築庫壩溝渠,像“紅旗渠”一樣,方興未艾,留下了多少“戰天鬥地”的故事和感人肺腑的頌歌。

但在我們這裏山區,大部分田地,還是在山巔或者山腰上,“靠天吃飯”的根本格局,建國60多年來就沒有太多改變,而更多是老百姓早已習慣了那些“論歇地”、“雷響田”,世世代代如此,老天突然乾旱,人們不知所措。

災害,總是能考驗人的意志。

我所到的鄉鎮,是全縣著名的乾旱鄉,大部分村子都在山巔之上,全部是彝族居住的山村。

在鎮政府吃飯後,乘着鄉政府那輛破舊的“皮卡”,我和兩個同事從鄉政府出發,前往30多公里以外,一個叫“樹都德”(彝族譯音)村委會。

行走在沿途顛簸的山路上,沒有機會欣賞沿途的風光,雙手要緊緊抓住座位旁邊的扶手,才不至於使頭撞到車頂上。這總使我想起了上世紀80年代,那時候,我們在鄉鎮工作,下鄉的時候,有輛手扶拖拉機坐,已經不容易了,經常是坐了十多公里路的拖拉機,頭頂上早已被顛簸得在車杆撞起了腦包,但比起走路的辛苦,是值得的。

由於氣候乾旱,兩邊長滿樹木的狹窄土公路,也是黃灰緊緊尾隨着車屁股而來,甩也甩不掉。

很多事情,總是使人想不到,這彝族的祖先,不知道怎麼就選擇在這與世隔絕的山間生活。按照他們的説法,是“一層山一個村子”,村子在山巒中的小盆地裏,山在村子的前後左右。翻過一層山,是一個村子,走過一個村子,又是一層山。

難怪他們就有那麼多山裏自然生長的土特產,原來就是靠山吃山呢。

【4】

山路彎彎,上山下河再上山,近兩個小時後,到了靜靜佇立在叢林中的村委會。

領導,到了!大劉師傅説。

一間解放前地主家祠堂改造成的舊瓦房,斑駁的大門口,支砌整齊的石板上,早已長滿了荒草。兩扇搖搖欲墜的,用山裏的雜木製成的厚實木門敞開着。大門邊,掛滿了白底黑字或者紅字的牌子,大多是村民委員會的招牌。

我走下車來,剛舒展了一下顛簸得全身痠疼的身子,從大門裏,笑吟吟的走出來一個漂亮的小女孩,説,領導們來到了呀,村上的領導讓我在家等你們呢。

小女孩老是看着我們笑。怎麼了,我們身上有什麼不對嗎?我問她,嘻嘻,你們是什麼時候染的黃頭髮,女孩説。想不到這小妮子還能開玩笑呢,原來,是一路的黃灰,鋪滿了我們的全身,特別是被沿途的山風吹得亂哄哄的頭髮上,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黃土,乍一看,確實像城裏的女孩子故意染的,她們叫板栗色的頭髮。

“你是哪家的`孩子,村委會的領導呢?”我問,心裏有點不高興,早電話通知了,他們領導就不在,至少説明對抗旱和村委會換屆這事情不重視,我們最起碼是縣上抽調的工作組呀。

“毛木樹村小學,斷水了,村委會的幾個領導,抬着縣上運來的抽水機,去架管子了。”女孩子看我有點不高興,收起了玩笑的神情,回答説,“我是剛分來的這個村委會的大學生村官,叫楊紅。”

看着清純而稚氣未脱的一個女孩子,想不到就是大學生呢。

“你多大了,一個小女孩,一個人在這大山裏空曠的院子裏,就不害怕嗎?”我問,心中生出一種憐憫的情感。

楊紅笑嘻嘻的説:“你們領導真小看人呢,我今年已經22歲了,大白天的,我才什麼也不怕呢。”

大學生村官,不是正式招收的幹部,是算臨時聘用人員,聘期一般兩年一定。工資也不高,大概每月一千多塊錢。但在就業難的今天,報考的人還是很多,和考公務員一樣。但有一樣是好的,如果他們在村委會期間,找到了更好的工作,隨時可以走的。

不知道什麼原因,現在的男孩子考試總考不過女孩子,我們到達好幾個村委會,大部分村官是女孩子,但比起楊紅,她們可成熟多了。

這山裏的氣候特殊,本來生長在亞熱帶的木棉樹,就不知道為什麼在村委會旁邊也有好幾棵,其中三棵已經成參天大樹了,有五六棵小的,就像他們的孩子,圍在大樹周圍,不論大的小的,都開滿了像牡丹花一樣鮮紅漂亮的花朵,這木棉最奇特的是,先開花後長葉,夏天開花,秋天長葉結果。

我們到的日子正是夏天,只見光滑的樹枝上,花團錦簇,不見一片樹葉。同去的小李可高興壞了,不顧疲勞,歡呼着忙去拍照片。

楊紅雖然早來村委會幾個月了,也喜歡那些木棉花,但總沒帶相機,看到小李去攝影,於是,丟下我們,忙顛顛去做小李的模特了。

紅花,女孩,青山,掩蓋了乾旱的土地,消除了我們的疲憊。

【5】

一台大屁股的老式電腦,在村委會簡單的桌子上。

不一會,支書他們回來了,在聽取了他們的情況後,我們要查閲有關資料。楊紅不等安排,就忙顛顛的帶我們到那間簡陋的“辦公室”,很熟練的查出了整個村委會的情況。

“現在的大學生可厲害了,”那個像我一樣皮膚黝黑的支書説,“自從小楊來了以後,把原來很多材料都理得很規範,存在這個電腦中。”

“她還教我們使用電腦呢。”村主任也説。

中午飯後,我們打算到幾個極少數民族居住的地方看看。那些名族是彝族裏的支系,叫“山蘇”,他們即使餓死渴死,從來不知道找政府,憨厚到了極點。

説起山蘇村寨,還有一個真實的故事呢。根據村委會領導掌握的情況,一個山蘇聚居的村子裏,有兩户相當貧困的人家,村委會領導就帶了點糧食去看他們,想不到前腳剛走,他們就把村委會帶給他們度日的糧食平均分給了村子裏所有的人家,一家一小碗。後來問他們,回答説,我們的習慣就這樣的,像打獵回來,不管獵物大小,都是平均分。讓人哭笑不得。

要步行十多公里,才會到那幾個村子。小楊來的時間不長,還沒有到過,就死活纏着要去。“走不動的時候,可不準哭鼻子哦。”大劉師傅説。

“你才哭鼻子呢,走不動,你們揹我。”終究是小孩子性格,半開玩笑的楊紅説。

要跑好幾個村子呢,為了當心路上肚子餓,揹着點餅乾之類的乾糧和水,在支書的陪同下,我們一行人帶着草帽,冒着酷暑出發。

楊紅家在縣城城郊,從小嬌生慣養,那有走過這山路,一路上,為了等她,走得很慢。也好,可以欣賞一下沿途的大山,還有各式各樣的草木,怪石。

汗流浹背的走了一個多小時後,我們達到了第一個山蘇寨。那些簡陋的土掌房屋,那些山坡上貧瘠的莊稼,令人很寒心。烈日炎炎,似乎還要烤焦那些灌木叢。

走進幾棵大榕樹下的村子,我們感覺涼爽極了。但村子裏卻沒有一個人,只有一羣大大小小的狗,亂叫着出來歡迎我們。貧困地區,連狗也是毛髮凌亂,瘦骨伶仃,全身髒兮兮的,看它們那兇狠的樣子,確實有點像山裏的狼。

楊紅拽住小李的手臂,一副驚恐,小女孩大多怕狗呢。找了半天,才到了小組長家,低矮黑暗的房屋。大白天的,我們進去,就什麼也看不到。

“一會兒就能看清了。”支書説,“我們從亮的地方進來,適應一下就好。”

小組長也是本地的民族,人長得和屋子一樣黑,看到我們來了,兩隻眼睛透出亮亮的喜悦,招呼着我們在堂屋裏用圓木砍成的“板凳”上坐下,抱出一摞現在很少見的土碗,從石缸舀水給我們喝。

支書用山蘇話問他,怎麼村子裏不見人呢。他憨厚的嘿嘿笑了一下,回答説,他們總這樣,怕見生人呢。只要是有外來人,大人小孩都躲起來。原來這樣,我説呢,村子裏怎麼只有狗。

楊紅對那些石磨呀,用石頭雕鑿成餵豬的豬槽,那些犁田耙地的工具,那些打獵的弓弩呀,好奇的問這問那。這屋子裏有了一個城裏來的女孩子,好像也亮堂多了。

小組長很熱心的留我們吃中午飯。由於天氣特別乾旱,就沒有能夠種出新鮮蔬菜。於是,用一塊黑乎乎的老臘肉,在火塘上的土鍋裏煮上往年曬乾的“幹板菜”,然後在火塘上燒點乾巴,就着點酸菜,大家吃得很開心。楊紅望着那些髒兮兮的碗筷,半天才動手。

在“樹都德”的幾天時間裏,村委會總是安排楊紅陪着我們工作組一行,這孩子和我女兒差不多歲數,看到她一個孩子,在這地方工作,真的很不容易,有空的時候,我總是和她談我們當年在鄉下的艱苦,生活的不易,人生的目標,理想的追求。

她不厭其煩的聽着。

【6】

這換屆總像走馬燈,去年又是黨委換屆。省上有政策了,説可以從大學生村官是黨員的裏面,經過考試,一個鄉鎮配一個人進黨委班子。

聰明的小楊紅就考起了。

由於是縣上統一安排,她沒有被分在古州,而是被分到我今年所去的紅河邊上的勐亞鎮。“一山分四季,十里不同天”是我們這裏的真實寫照,山巔上的鄉鎮寒冷,但在河谷亞熱帶中的鄉鎮卻是很炎熱。

這亞熱帶的風光,像極了西雙版納。雖然炎熱一些,但江水如闌,草木青葱,很多熱帶水果都應有盡有。

去年黨委換屆,領導就安排我送考進起黨委的大學生村官,又是緣分,我從古州把楊紅領到這亞熱帶河谷的鄉鎮來。由於進黨委班子,還是要基層黨員選舉的,我就帶着她們幾個人,一個個村委會的跑,介紹他們的情況。

想不到這女孩經過兩年的鍛鍊,出落得老成了,到了村委會,讓她不要和那些五大三粗的村幹部喝酒,她偏喝,這民族地方,入鄉隨俗是最重要的,一個個村委會走過一遍後,那些村幹部可喜歡她了,到了選舉時候,滿票當選,比黨委書記的票還高,真的是不可思議。聽説她也不怕狗了,相反,到了那個常委會,狗都喜歡她。有領導説,這是和老百姓打成一片後的體現。

有一天到了一個村委會,來開會的人不多,但村子裏那些大狗小狗都來了,是村委會辦伙食把它們吸引來的。氣候炎熱,狗們都跑進會議室裏避暑,就攆不出去。楊紅孩子的天性未改,到吃飯時候,開玩笑説,不來開會的狗不給吃骨頭,引得大家都笑了。

又是一年過去,而今,楊紅已經是勐亞鎮的領導了。上面説,要培養優秀年輕幹部,是的,我相信,不久的將來,經過不斷的歷練,這些80後90後的孩子們,一定會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為家鄉的建設作出貢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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