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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滾紅塵,你比煙花更寂寞散文

欄目: 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3.4W

喜歡三毛。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心裏被這個風一樣的女人填滿了。瘋狂地看遍了她所有的書;瘋狂地去地圖上尋找她一生中曾經去過的任何大大小小的地方;瘋狂地想要有一天,背起行囊,踏着她的足跡,在去尋着她的呼吸,觸摸滾滾紅塵,她留下的痕跡……

十四歲的時候,看過了她所有的書,哭了一場,為着她悲慼的命運而慟哭,然後為她寫下了一些文字,取名《永遠的三毛》。十五年後的今天,又是看完了她所有的書,又想再為她寫下我執着的文字,取名——滾滾紅塵,你比煙花更寂寞。

如果説,十五年前,我僅僅是感懷於她多舛的人生的話,那麼今天,我想,我為她流淚,是因為,我深深地明白了她,懂了她。我不再覺得她的一生是個悲劇的人生,相反,我覺得,她的一生該是多麼的充實而幸運,最起碼,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窮其一生都不可能擁有的人生經歷!

想象中,一頭純黑的秀髮,一襲或藍或黑的西班牙風格的套裙,一雙古樸而獨特的涼鞋,便是你一生浪跡天涯的全部行裝。這一生,你擁有太多獨特的經歷了。

怎能忘記,當你在國文本上寫下自己的志願——要當一個拾荒者,國文老師氣的臉都綠了!一向偏愛你的她氣瘋了,質問你這算是怎樣的理想,責罰你重新寫。然後,你寫下了自己另外的理想——當一個夏天賣冰棍冬天賣烤紅薯的人,順便在回家的路上可以撿垃圾。

國文老師徹底被你氣瘋了。

我徹底被你征服了。

該是怎樣一種桀驁不馴的性格,才會有如此驚天地泣鬼神的理想呵?!三毛,莫非,你真是天地間唯一跳躍於紅塵中的,精靈?

怎能忘記,每每數學考試不及格,數學老師都拿你當反面教材去警戒其他學生。現在想起,當年幼小的你,被一個披着教師外衣,打着“塑造人類靈魂”的旗號的所謂的老師,用墨汁在你的雙眼上畫了兩個圓圓的圈,然後責罰你站在教室的講台上,讓大家來瞻仰她的“傑作”,卻全然不顧你肆意流下的淚水!小小的你,該是承受了怎樣的侮辱和打擊啊,想到這些,我心裏都會生生地疼……

於是,你徹底地不願意去學校了。於是,全世界都用痛苦的眼神看你——一個問題學生!

可是,我卻深深為你的明智選擇而鼓掌,那樣的一個老師,又能教出什麼好的學生?幸好你的堅持,讓你這塊集天地之靈秀於一體的璞玉不至於被那些凡塵俗垢所玷污……

所幸,你有天地間最稱職的爹爹和姆媽,才不至於讓你的人生添上更多的悲劇色彩。

所幸,你遇到了俗世間最優秀的老師,把你帶到了藝術的殿堂,讓你不至於在憂鬱中沉淪。

三毛,我不知道你的一生到底是幸,或是不幸?

從內心來説,我真的很仰慕你的才情,但是,我更多羨慕的是,滾滾紅塵,你擁有了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愛情。

那個留着絡腮鬍的西班牙大男孩,那個叫馬利安.葛羅的愛潛水的西班牙男人,那個用愛等了你六年,用心守護了你六年的丈夫,是不是你這輩子擁有的最大的財富?

常常想,當年在西班牙的馬德里皇家公園你拒絕了他,那個心碎的小男生,明明心在滴血,可還是微笑着祝福你,爾後,奔跑在皚皚的雪地上,邊跑邊回過頭來給你揮手——ECHO,再見!

我想,你的心應該痛的無以復加吧!愛一個人卻不能相守,該是人世間最殘忍的事情了吧?

還好,你們只是錯過了一時,還好,你們緣分並沒有在那個冰天雪地裏終結,不然,你的一生該是多麼的無趣啊!

六年後,當傷痕累累的你再看到那個要你等他六年的男孩時,你是不是也在心裏感謝上帝對你的眷顧呢!

對月形單望相互,只羨鴛鴦不羨仙!

在茫茫的撒哈拉沙漠,在那個愚昧和文明並存,戰火和歌聲交織的地方,該是你和荷西,你最愛的人,一輩子最難以忘懷的天堂了吧!

好羨慕你們,可以一起在月明星稀的夜晚去沙漠深處找駱駝的骸骨;好羨慕你們可以一起去廣場的垃圾堆裏撿拾廢品,然後把你們貧瘠的家裝扮成沙漠裏最浪漫温馨的伊甸園;好羨慕你們可以在沒錢花的時候去海邊捕魚,然後再賣給別人,結果賣魚的錢還不夠你們一頓的燭光晚餐;真的.很羨慕你們可以和那些矇昧而淳樸的沙哈拉威人一起載歌載舞,徹夜不息地和他們交談……

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

只是,你們的愛情太過完美了,完美的讓上帝都要嫉妒,所以,萬能的神決定收回賜予你的一些東西,比如説,愛情。

荷西等了你六年,守了你六年。

總覺得他這一生,就是為你而生,為你而死。

荷西死了。

你,也死了。

因為,早在撒哈拉沙漠結婚的那天,你們早就將自己的心交給對方了,是吧?生則同牀,死則同穴!

雖然,你們沒有這樣的誓言,但是,你們的心,是這樣想的,對嗎?

雖然你沒隨荷西而去,但是你的心卻隨他而逝了,留下的只是打理後事的軀殼而已,不是嗎?

每每看到,你一個人總是走很遠的路,去墓園裏陪荷西,一坐就是一整天,淚水將你面前的泥土打濕又晾乾,又打濕,我的心,會痛到麻痺……

這壞荷西,他卻睡得是那樣的沉啊。

你十指瘋狂地刨着泥土,你想要將你心愛的人從這抔黃土裏叫醒。你的手指刨到鮮血淋漓,知道嗎,我好想站在你的旁邊,輕輕地抱着你,讓你支離破碎的心,得以片刻的安歇。

荷西終歸是走了,可是生活還得繼續不是嗎?

可是,我深深地明白,活着,對你而言,該是多大的一種殘忍啊!

滾滾紅塵,痛失至愛。這難道不是人世間最慘烈的遭遇嗎!餘下的日子,有誰可以代替他來陪你度過呢?

沒有誰!因為,你的心裏,早已滿滿地栽滿了那朵叫荷西的花……

這一生,你不被太多的人理解,這一生,為了愛,你傷了一次又一次。

如果,我希望你堅強的活着,會不會是我對你,最大的殘忍呢?

我希望你活着,儘管,你可能活得比煙花還寂寞,我依然那麼渴望你活着,因為,我要你帶我去撒哈拉沙漠,去撿駱駝的骸骨;我要你帶我去奈及利亞的那個小島上,去看你精心栽植的花園;我要你帶我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不要讓你寂寞,我不要讓你哭……

可是,我無權去選擇你的命運!

最終,你還是選擇瞭解脱,我痛惜的同時,又為你高興……

風一樣的女子,在天堂裏,你終是可以和心愛的人一起飛翔了吧?

那麼,我為你祈禱!

如果,來世,你還要做三毛,那麼,我請你依然做那個,愛四處流浪的,三毛,好麼?

如果,來世,你還要和荷西一起,那麼,我請你們不要在等了六年後才在一起,而是從開始就牢牢地抓住彼此的手,然後一起看細水長流,直到夕陽西下,可以麼?

如果,來世,我還是那麼的喜歡你,那麼,請允許我一直就這樣在你身後默默地為你守望,看着你笑,看着你哭,看着你在滾滾紅塵演繹生命的絕唱,點燃寂寞的煙花,可以麼?

如果……

沒有如果……

三毛。

請,自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