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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愁抒情優秀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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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愁,是一種很温暖的情感。

鄉愁抒情優秀散文

路遙有他的“雙水村”,陳忠實有他的“白鹿原”,而莫言有他的山東高密,我也有我的黃土高坡。那些歷歷在目的記憶穿過生命的河牀,在一生的光陰中念念不忘。無論你是舉世矚目的大家,還是默默無聞的普通人;無論你是滿臉滄桑的世故老人,還是不諳世事的輕狂少年,在故鄉的面前,不過都是孩子而已。鄉愁,便是我們相同的情感。

鄉愁,是我們作為一個漂泊者最終的歸依,是一處乾乾淨淨的思念。鄉愁,不是千迴百轉,卻念念不忘;不是刻骨銘心,卻地老天荒。

陳忠實在《白鹿原》中有這樣一句話:白孝文清醒地發現,這些復活的情愫僅僅只能引發懷舊的興致,卻根本不想重新再去領受,恰如一隻紅冠如血尾翎如幟的公雞發現了曾經哺育自己的那隻蛋殼,卻再無法重新蜷卧其中體驗那蛋殼裏頭的全部美妙了,它還是更喜歡跳上牆頭躍上柴火垛頂引頸鳴唱。

是的,所謂鄉愁不過也就是一種情懷。我們永遠再無法重複昨日,於是,便一遍遍想念,一遍遍嘮叨,或許是對故鄉的愧疚,也或許是對無法回去的曾經的深度緬懷。然而,千山萬水之後,當奔波了很久的生命疲憊不堪時,除了故鄉,又何處安魂?

村子裏常常有一些陌生的老人,在逝世之後就被兒女們千里迢迢運送回來。那時,母親和父親一邊在鍋裏撈攪着煮爛的土豆,一邊相互拼湊關於那個逝去的人的相關信息。有的,父親也叫不上名,或者説那些人根本就不存在於父親的思維中。談起時,也只能説某某的大爺,或者是叔叔一類的稱謂。他們早已離開了故鄉,或許一生的時光與故鄉有關的不過是幾年而已。我默不作聲,思緒在筷子與碗的碰撞聲翻來覆去。那個時候我就特別不明白為什麼非要巔簸那麼遠再回來,哪裏容不下一個死去的人呢?

那就是最濃的鄉愁吧?

那個留在村莊的某某就彷彿是一個承接下祖輩使命的守護者,他們一代代相傳下來,守候着血脈的原鄉,等待着遠去親人的歸來。他們又像是一面旗幟,年年月月飄揚着無盡的鄉情,讓那些飄泊者不管走多遠,都牽念着回家的路。一棵樹,枝條多麼茂盛,伸展得再遠,在它枯落的時候總是匐匍於樹根之下。樹如此,人亦如此。

餘秋雨先生的話來説,除了故鄉,我們這一生不過一直在借住而已。

凌亂的擺設,老舊的祖屋,還有那道扶搖而上的炊煙,所有的所有,那都是家的味道啊!那些隱隱約約的人和事但凡一提起便是親切撲面而來。每一條河流,每一棵樹,甚至是每一道蜿蜒的小路都有無數可以讓我們喜悦的往事。縱是時過境遷,我們依然能清晰地辨別出每一個故事的發生地,無數輾轉反側的夢裏,我們不斷温習着童年的所有。

故鄉,總有講也講不完的故事,它用蒼茫的身體收納了從我們出生就開始發生的一切,甚至還有我們的父輩、祖輩。故鄉不語,卻把一切悲歡離合藏於懷中,任四季流轉,花開花落中上演着一重又一重的人間戲劇。

我寫過無數與故鄉有關的字,每每提筆,便如脱閘的流水,你根本不用做多餘的修飾,也不必為思路會半途斷竭而苦惱,獻給故鄉的情永遠是自然而流暢,悠揚而深重的一曲好歌。那是樸素的一筆,卻有着燙金的光輝;那是粗糙的一筆,卻芳香四溢。

我想,鄉愁是永遠不會老的,哪怕村莊老了,廢墟一片,哪怕我們老了,反應遲鈍。

年老的時光中,也定會在某一個安然的時分,對着身邊的後輩喋喋不休,一把把全是我們天真的故事。

我就坐在一縷風裏,陽光透過搖曳的樹影,時隱時現。首先我會告訴孩子們,我的爺爺喜歡穿黑藍色的粗布棉褲,他有着白白的鬍子,他如何深一腳淺一腳在那個村子紮下了生命的根。爺爺和奶奶的故事很舊很舊了,但這是我無法不講的。然後我會講那個奶奶廟,那裏有我爺爺對父親的`愛,他説父親總是在他的肩頭撒了歡地鬧騰,他一次次帶父親去那裏燒香還願。雖然我的印象中,奶奶廟從來就是一些破磚爛瓦,但那是爺爺講給我的故事,他的目光總透露出無限的懷念。

接着,我會講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日子,在兩個哥哥之後,我順利地以久盼的女兒的身份來到父母身邊,從此在他們的寵愛裏任性、頑劣。那個時候家裏條件不好,但有什麼好吃的還是緊着我,兩個哥哥不敢惹我,只因我愛哭,那是我最強大有力的武器。不管有理沒理,一把淚水就輕易攥取了母親的呵護。但我的母親很嚴厲,她從來不溺愛我們,記得有一次,我也想着學別的同學回去找家長告帳,為了激起母親的憤怒,還特意誇大了事件本身。然而母親卻訓了我一番,她沒有給我去撐腰,我只能沒趣地走開。自那以後,我再不生那般念頭,努力處理好與同學的關係。

我會告訴孩子們,小時候的我怎樣在小水渠裏赤着腳丫玩水尋歡,而哥哥們在冬天的時候戴着厚厚的棉手套,穿着笨重的棉衣扛着自己製作的木頭滑冰車總往大渠裏跑。大渠的水積成了厚厚的冰,他們就坐在冰車上,兩隻手不停滑動細細的鐵桿,然後就聽到他們愉快的尖叫聲。我也坐過,也想飛舞一下,可總以屁股摔得火燒火燎而失敗。臘八的時候,母親還會打發他們去大渠打冰,他們總能扛上一大塊,回來的時候鼻子都凍得通紅,嘴裏呼出的熱氣在眼前繚繞。母親一邊説有一小塊就夠了,一邊放到院子裏敲開,一點放在水甕上,一點放在門頭。

我還會告訴他們,冬天下雪的時候,我們怎麼樣套麻雀,怎麼樣踩着“嘎吱嘎吱”的雪,一邊走一邊攥無數的雪雞蛋玩。還有過大年時候穿新衣服的那種激動,進了臘月母親和鄰居相跟着進城,買年畫、買糖果、買新油布,然後給我們每人換件新衣服,她和父親卻總是湊合湊合,把舊衣服洗洗就可以了,母親常説只要不是打補丁的就是好衣服了。那個時候對新衣服的渴望是積攢了一年的嚮往,穿好之後生怕弄髒了,起褶了。不過這種小心謹慎沒持續多久,就搞得一塌糊塗,衣服上除了油污就是土灰。

接着,該講講我們怎麼偷杏、偷紅棗,還偷摘別人的麥穗了。還有昏暗的煤油燈下無數次地映照出的母親的身影,她縫縫補補,她可以把高粱杆串成漂亮的楄子;可以將雜亂的羊毛輾成粗糙的毛線,然後織成我們一家大小曖曖和和的羊毛襪。厚厚包着棉花的打了槳子的棉布,可以在母親的手裏變成我們過冬的曖鞋,一條條花布也可以在她的裁剪下變成一個花書包。

農閒時候的父親,總是手裏拿着錛、木椐、墨斗,時而眯着眼瞅木頭的紋路,一會兒又一條腿架起架住木板,“唿啦”,“唿啦”地鋸了起來。要麼是坐在地上,一把把柳條上下翻飛,錯落有致,最後在父親的手裏變成了結實的筐子。以及他為了生活一次次往返山裏,被風吹乾吹裂的嘴脣像一個蜷縮在暗夜的魔鬼,透着猙獰的樣子。

那些原始而艱澀的記憶總是像放電影一樣,循環,再循環。

記得,那個時候看電視是跑到別人的院子裏,我們巷子最早一台電視是姨爺家的,十四寸的黑白電視機擺在院子裏,引得我們在夏日的傍晚早早吃完飯,就急急聚了過去,到了冬天,便坐在他家熱熱的炕上,一大夥人邊説邊看,姨奶還會炒些瓜子招待大家。

還要講長大的我們,如何歡喜地飛出村莊,而漸漸老去的父母如何堅守着生命的土壤,依然無法停下忙碌的身影。那望着我們離去的惆悵以及等待歸家的喜悦;那些滿是家的味道的飯菜,還有雞鳴狗叫。那一切的一切,一草一木,一山一水總關情。

鄉愁,任憑你伸出多少的手掌,也無法拃出它的長與寬,就算你窮其一生的光陰,也永遠無法度量。它會隨生命而來,也終要隨生命而去。

沒有故鄉的人是不幸的。不知道在哪裏看到了這樣一句話,但我卻深信不疑。不管故鄉貧窮與富有,它從來就是一種靈魂深處的依附,那些淡淡的鄉愁中除了兒時紛繁的記憶,也有成長路上見證的父輩的艱辛與疼痛,不能否認每一次的回望也有落淚的衝動。然而正是那片土地上發生的種種才讓我們更加懂得生活的沉重,以及生命的珍重。

故鄉,最貼近大地的胸膛,有着最蒼茫的力量,粗獷而狂勁!

鄉愁,是人性中最濃抹重彩的一筆。看過餘秋雨的《借我一生》,懂得他不過十年光景的故鄉歲月卻成了一生最重的課題,無論他行走在中國大地,還是走在世界的任何一個角落,無形之中他的深層意識中總時不時閃現故鄉的影子,一個浙江小鎮。也偶讀魯迅,那個魯鎮上的故事不也爬滿了他的文字嗎?閏土也罷,三味書屋也好,只不過他把一抹鄉愁化為了一把把利刃,他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如果你讀過史鐵生的《遙遠的清平灣》,定然也會讀出鄉愁的味道。清平灣不是史鐵生的出生地,卻在他短暫的健康歲月中有着非同尋常的意義,被他稱為第二故鄉。他把那鄉愁寫成字,落成章,展現在我們每一個人的眼前。他説人的故鄉並不是一塊特定的土地,而是一種遼闊無比的心情,不受空間和時間的限制;這心情一經喚起,就是你已經回到故鄉。

故鄉,藴藏着我們生命的歷史,是一卷沉甸甸的記憶,只要你輕輕一呼喚,鄉愁便醒來了。

要麼,它就從來沒睡着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