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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龍城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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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城,是一個南依太湖、北傍長江的江南城市,城雖然不大,卻素有中吳重鎮之稱,自古就是人文薈萃的人傑地靈的沃土,似一顆璀璨的明珠,鑲嵌在煙雨江南的水鄉澤國之中。特有的地形地貌,形成了特有的氣象特徵,長年氣温偏高,雨水較多,但每年的冬季卻少有雪的光顧,使得雪成為了稀罕之物。

雪落龍城散文

生活在龍城,要親眼目睹雪的芳容,好像還真的要看緣分。地處長江南岸的龍城,不若北國的那些城市,一到冬天就會雪舞蒼穹,玉蝶紛飛。龍城人視雪為珍稀,但並不是説龍城就不下雪,而是要麼不下,下則量大。有時候,龍城四周的城市都在雪舞翩躚,可龍城的上空卻依然晴天麗日,雪最多飄落在好像龍城外套的邊界地方。也有的時候,四周城市的冬陽普照,而唯獨龍城卻在演奏着雪的樂章。

龍城的雪,比較秀氣,有着特有的靈氣。北國的雪縱然沒有某個文豪誇張的那樣:雪大如席,但鵝毛大雪是常有的事,如絮舞似羽飛的雪往往將北國裝點成“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世界,氣勢大,豪爽得如同東北的漢子。而龍城的雪,相比之下則恰如一枚小家碧玉,既玲瓏又可愛,常常如同戲劇中的花旦,邁着細細碎碎的步子,一舉一動都顯得那麼矜持,那麼温柔。就是開腔也往往是鶯聲燕語,沒有北國那種西北風嗷嗷狂呼的伴奏,雪花飄落姿態就顯得十分的輕盈,恰有那舞台水袖的風韻。因此,龍城雪的性格是温柔的,温情似水。

“霜前冷,雪後寒。”客觀地説明了霜雪前後的温度變化,但,並不是説下雪前天氣就不冷。事實上,每一次落雪前,總似相對寒冷一些,它與冬天下雨的兆頭完全不一樣。每一次冬雨前,氣温總是要向上攀升一些,而下雪則一般會降低一些,讓人有了一點心理準備。

龍城的雪,相對細碎,如粉似粒。龍城的雪在粉墨登場前,都有一個前奏,除卻天空首先要會灰暗外,雲層也壓得很低,給人以一種壓抑感,似乎讓人進入玻璃鋼罩着的空間裏。一旦雪的金蓮踏上舞台的一角,天空宛如拉開了一層帷幔,亮白了許多。接着,天空中似有一雙無形的巨手,將雪撒向龍城,大約是那手用力過猛,不僅捏碎了雪花,使得六角的雪花成為了細小冰粒,觸碰到人的臉上,不僅有寒冷的驚悸,也有着一定的痛感。

伴隨雪粒的勁舞,拋向龍城的是沙沙沙的旋律,告訴龍城人:天空下雪了。也許你會情不自禁地伸出自己的手,想起捕捉一下雪的倩影,可一旦它足落你的掌心,你還來不及去細看,它瞬間就魂化水珠,只給你留下晶瑩剔透的形象。

就拿昨天夜間的雪落龍城來説吧,就驗證了龍城落雪的前兆。下班後的我,在家中匆匆忙忙地做了一些飯菜,可總感覺越吃身體越冷,索性丟下飯碗,泡了一杯碧螺春的春茗,來到電腦前端坐下來,想享受一番茶香。望着眼前杯中的茶芽在上下蹁躚,綠湯漸濃,同時也將春天的氣息氤氲在我的鼻翼,也温馨了我的心田。

突然感到,一個人的夜晚好靜,靜到可以聽到自己的心花開放的聲音,也靜到讓自己害怕的地步。就在我心思狐疑、寂寞時,窗玻似有無數雙纖纖的玉手在輕輕地敲擊,發出了撩撥古箏的絃音。繼而,又似乎清明瞭許多,宛若白居易描寫的琵琶語那樣:大珠小珠落玉盤。

這時我才發現,樓下不知不覺地失去了昔日的喧鬧噪雜聲,而窗玻上的旋律顯得乾淨利落。這時我才明白,窗外是在下雪,也無怪夜晚這麼寒冷。我情不自禁地走進了陽台,看到樓下的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只有對面的霓虹燈在不斷地更換着色彩,與往日不同的是,無論是大紅大紫,還是鵝黃青綠,無不例外地多了一種潔白的底藴,似五彩的音符流到在一方素箋上。

鮮豔的顏色總能夠搶走人的目光。霓虹燈的光鮮色彩無疑是我優先觀望的地方,就在我矚目時,視線中飛進了無數隨霓虹燈變化而變化顏色的蝶,相互追逐的有之,獨自翩舞的有之,千姿百態,萬種風情。一陣微風吹來,加速蝶舞的節奏,也濃了蝶的密度,那些調皮的蝶藉着風勢,猝不及防地向我飛來……

我趕緊關上窗玻,走回了房間,在寂寞中去聆聽雪落的足音。我是一個粗線條的人,無法在聽雪中悟出什麼禪意,連簡單感悟也沒有。説自己是一個沒心沒肺的人,也不盡然。耳邊的雪聲倒是將我推上了一葉扁舟,順着時光的長河,飛流直下,去尋找童年的那個青石板碼頭。在那碼頭上,我看到了自己正在和夥伴們一起,在漫天飛舞的大雪中玩耍,堆雪人,打雪仗,重温了童年的雪中情。

是夜,為了聆聽雪舞的旋律,我刻意關閉了房間裏的空調。可腦子總是鬧騰着,一會兒是“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一會兒又是“寂寞深村夜,殘雁雪中聞”,在一會兒又是“窗外正風雪,擁爐開酒缸”……總是在唐詩宋詞中去尋味文人墨客的筆下雪韻。而恰恰是這樣,窗外的雪也正好為他們的詩句,配上絕佳的旋律。

今天清晨,剛剛睜眼,就發現牆壁異常的白,似融進了秋日的月華。抬頭一望窗外的香樟樹,青枝綠葉變成了一樹梨花。“好大的雪,多年不見的一場大雪!”我不禁脱口而出。

當我急匆匆走下樓時,一座雪山聳立在我的眼前,仔細辨認後,才知道那是栽種了將近三十年的一棵雪松,穿上了潔白的毛茸茸的雪裝。由於它的枝幹在十年前的一場大風中被折斷,重新分岔出二個遒勁的枝幹,在雪中呈現出起伏的山巒狀。在雪松的北邊生長着一棵枇杷樹,滿冠的樹葉都被白雪覆蓋,唯獨那些鵝黃的花朵從雪被中探出頭來,如同雪中臘梅一般,引人注目。整個小區裏滿目都是玉樹瓊枝,雪讓小區成為了童話的世界。不知是哪一位比我起得更早,留下的深淺不一的腳印似飄舞在五線譜上的音符,在演奏着雪韻風情,也讓小區有了生機。

雪天路滑,只好棄車步行,獨自向單位走去。雪在我的腳下不停地發出特有的旋律,清脆中攜帶纏綿,柔情又決絕。一隻野畫眉耐不住寂寞,在我經過的樹冠裏高聲歌唱起來,驚擾得樹冠上的雪紛紛墜落,濃了我眼前的雪舞,也搞得我滿身雪白。

踏雪尋梅,是一種雅趣,也是一種勞頓,但在龍城則用不着你去尋找,只要有雪的翩舞,那梅是勿需刻意去尋找的。在龍城,路邊的綠化帶裏幾乎到處可見臘梅的倩影,灰白枝幹鵝黃的花旦,滿樹芬芳,瀰漫遠近。不必擔憂梅那遠濃近幽的暗香特性,無論你沿景觀大道走多遠,梅香就陪伴你多久,道路的兩側連綿不斷地栽種着臘梅和梅花。也許是臘梅的花朵一直在飄散着幽香,儘管那些紙條上棲息着好多潔白的雪,但那些盛開的梅朵上卻少有雪的堆積,只有醉了的雪化成的水珠懸掛着,懸掛成為晶瑩剔透的冰。那些即將綻放的.花蕾的臉上,一抹雪白,雪在等待梅的綻放,梅在聆聽雪的囈語,共同演繹着一場梅雪之戀。

每天上下班,我都要從薔薇公園的中間穿越而過,腳下的柏油路似一個黑色的飄帶從薔薇公園的腰間飄過。冬暖夏涼是公園的特點,儘管此時的公園銀裝素裹,但公園裏的湖泊、池塘以及那些彎彎曲曲的小河,都氤氲着綠意,在雪的勾兑和折射下,成了碧玉雕刻而出的圖畫,悦目爽心。

本以為單位的那些屋檐上會懸錐掛柱,形成晶瑩剔透的道道冰簾。可進入我眼簾的是一道道水簾,恰若那山間的瀑布一般,在飛晶濺瑩,又似一根根舞動的百綢,垂落而下,擊起一朵朵盛開的白菊。在白菊的花蕊中,不知是那位仙子在聖潔的氛圍裏,伸出芊芊玉手,彈奏着高山流水的旋律。只是處在江南的龍城雪景的一個特色:雪中有雨景,一邊是玉蝶紛飛,一邊是懸簾掛瀑,雨雪共舞。

如同其它地方一樣,欣賞龍城的雪景佳境,肯定不是在喧鬧的城市中,儘管城中的環境已經優化,但必定添加了人工的刻意元素。龍城的雪景佳境同樣在那些鄉野,那裏才是龍城雪景的原鄉。

為了公幹,我們驅車到了西太湖純天然旅遊風景區,欣賞了龍城雪的原有風味。雪聖潔了那方水土,一塵不染。雪用純白的色彩將那裏裝點得素素雅雅,也豐腴了眼前的每一塊土地。雪不僅給每一塊土地覆蓋上厚厚的被子,也讓那些雜亂的樹木建起了高高的白色圍牆。站立在西太湖的湖岸,湖水如同一面巨大的鏡子卧在眼前,唯有不遠處有一處褶皺,那是一羣白鷺的紅掌撩起的漣漪,咋看那些潔白的羽翼恰如白天鵝一般,悠閒地浮動着。如果不是那些飛舞的雪花,畫在湖面的景色會讓人有春天的感覺。

細看地面上的雪,細細膩膩,宛如處子的皮膚一般柔嫩,既有北方雪的色彩,也有着自己的獨特一面。龍城的雪,不僅飛舞在蒼青黛綠中,而且還在那些萬紫千紅的花間吟唱,所以龍城的雪多少攜帶一些折射的色彩。山茶花,在冬季簡直成了龍城的市花,無論是城裏還是鄉野,幾乎到處可見它的倩影。花綻蕊吐的山茶花,嫣紅的驚豔,粉白的素雅,而那粉紅色的則濃淡相宜,雪棲花瓣,另有一番風韻。

不知是那一陣山野的風吹來,將那種叫做貓咪臉的花兒吹落龍城,也給龍城的冬天鋪下五彩繽紛的色彩,卧在長街頭,躺在道路旁,到處是它的笑臉在仰視着過往的行人,而雪的灑落,讓它的花朵宛如滿臉抹着麪粉的孩童,調皮而天真。

楓葉在北方是秋之魂,不知誘惑着多少雙眸子去青睞,而在龍城,紅葉卻成了冬天的點綴,驚心動魄的楓紅棲息上素素雅雅的雪白,中國紅與素雅白的共舞一台,可以説是一種完美的象徵。

如果你是一個細心的人,只一瞥,就會發現那些雪中的青綠色的藤條上,已經有着許多迎春花的花朵在綻放,那鵝黃的花朵似一把把小號在吹奏着春天的進行曲。這種春色與冬雪共舞的場景,在龍城比比皆是,也是龍城雪景與北國雪景的一大區別。

雪舞冬韻,每一場雪都會給龍城帶來一幅幅丹青妙作,都會有着不同的神韻,不同的感觀,都會給你留下一份份美好的記憶,黏在你記憶的褶皺裏,驅之不去,揮之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