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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人閒話散文

欄目: 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1.3W

一、赴約

閒人閒話散文

下午陰雨,心中遲疑,這約好的出門怕是要泡湯。打開窗户細看,雨絲斜飛過來,心頓時濕漉漉地滴水,這破天也不從人願。心中正是沮喪得緊,桌上手機震動得旋轉,猜想這傢伙是不是真跟我心有靈犀。點開調出,一看果然。阿鄧那軟綿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辦,還去不去?我吼她一嗓:去,怎麼不去!二十分鐘後見。

下得樓來,方知自己真是瘋了,樓下燃氣管道還沒填埋完工,路上水跡泥斑縱橫,人踩上去,滑滑溜溜,不甚穩固。雨絲仍在飛,馬路上車並不多。我猶豫,到底是打的呢還是坐公交?站牌旁只我一人,我把選擇權交給老天,什麼先來就坐什麼吧。

還好,很快有公交車過來,開門上車。手中傘卻作怪,竟然收不攏,只好長長地向前伸着,想要騰出手來拉開包上拉鍊,卻是不易。只好在臉上開出一朵花來,向身邊一位學生模樣的少年求助。少年也笑了,接過傘幫我收了,還認真地卷好扣上,心想這肯定是位很認真的學生,於是覺得那笑很是燦爛。我習慣性地掏出一元,卻見錢箱上書“票價二元”,又從包中抽出一元,一併插了進去,接了傘,謝了少年,徑往裏走。

車開動,身體晃盪,站立不穩。幸好空座不少,於是趕緊坐了,輕輕靠上椅背。這才發現,車座很舒服,軟軟彈彈,車內很乾淨,滿目清爽。很快下一站到了,車內報站播音響起,方知久不坐公交,竟然孤陋寡聞到不知外面的變化。我所在的這個小城竟然也緊跟大城市文明的腳步了,而我居然一無所知,心裏不由歎一聲,真好!

門口少年依然站着,後上來的人陸續把座位坐滿了,他還是站着。也是怪了,就好像知道我在納悶他,此刻他竟然回過頭,向後看過來,見我看他,又展顏一笑,這感覺真是好。前一陣子,看了太多校園暴力視頻,感覺這社會有一種徹骨的冷,如今這學生無疑給人很温暖的感覺,就像我一直認為的那樣。於是深怪這網絡,總喜歡扎堆,出了一檔子事,便都湊上來附和,先是將教師妖魔化,然後將學生妖魔化,個案總被放大,似乎不捲起一股浪潮不足以引起注意,似乎不弄出些名堂,不足以體現大眾的力量。其實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曝光的時候也在宣傳,懲戒的時候也在示範,是非如兩條扭結在一起的繩子,相伴相生。我還是相信純真,相信這樣的純真隨處可見,相信即便大家視而不見,依然有人願意將純真進行到底。

車內報站的聲音温柔地響起,我知道自己要下車了。下得車來,站在斑馬線一旁,靜等車輛過去,目光無意間向那邊路口一掃,竟見阿鄧在路旁站着。腳下頓時輕盈起來,趁她低頭的功夫,從停放的車輛旁邊繞過去,輕輕走向她背後,在她肩上重重一拍,大吼一聲“嗨!”她激靈一抖,一聲“媽呀,嚇死我了”便脱口而出。傘上水珠掉落下來,正落在我的胸前,涼涼的。

於是大笑,步行前往,雨絲依舊斜飛。

路走了好遠,話説了好多,可越走越不對勁。

我一跺腳,停住,與鞋子裏的水一同濺出的是一聲大吼:

阿鄧,稻草人會展呢,究竟在哪?

二、不速之客

晚上八點多,劍自健身會所打來電話,説待會劉老師要來我們家,可能快到樓下了,要我好好接待,不要慢待了人家。我有些惱火,這傢伙只管自己乒乒乓乓,卻讓我來做這難為情的接待。

劉老師不是第一次登門,這已經是他今年第三次來訪了,我當然知道他此行的用意。

通常這時候,我吃完晚飯洗完澡,坐到電腦前,一頭扎進網絡新聞,充當足不出户也知天下事的所謂包打聽。不過,眼下倒不是,《安娜·卡列尼娜》已經看了多日,卻一半都沒看完,我正打算繼續掃字,要不然前面看的估計要快模糊了。但既然有人上門,我只好放下書本來到客廳,將電視開啟,靜等鈴聲響起。

果然,很快樓道門鈴尖鋭響起,趕緊點擊開門按鈕,隨即將房門打開。不一會,昔日同事劉君笑容可掬出現在門口,各自客套兩句,入室坐定,茶水伺候。

劉君為人謙和,低調少言,年紀略長我兩歲,因當年同在一個教研組,也算稍有些接觸,印象中是一信得過的老實人。其妻是礦山醫院職工子弟,人長得高大漂亮,能説會道,熱情大方。兩人一同出現時,常讓人覺得是動與靜冰與火的組合,但因兩人顏值相當,夫俊妻美,看起來倒也甚是般配。兩人育有一女,女孩小時模樣像極劉君,膚黑嬌俏,很是可愛。如今十幾年未見,該是一俏麗大姑娘了。

只是遺憾,據説劉君十年前竟離了婚,説是妻子移情別戀,愛上了當地一個頭腦活絡精明強幹的村書記。據説那人手段了得,幾乎壟斷了當地的大理石生意,事業做得風生水起,對外應酬也多,大概是嫌棄老婆系糟糠之妻,上不得枱面,做不了幫手,夫妻感情日漸淡薄。劉君妻子和那人原本認識,平常也有往來,也許是兩人愛好相近,説話投機,一來二去,竟有了私情。劉君家裏一向妻強夫弱,所以當妻子提出離婚時,倒也平靜,二人可算好合好散,並未弄出太大動靜,我是多年以後才偶然得知這一消息。

幾年後,他也重新組建了家庭,這位妻子和他一樣,是一個教師。看來婚變倒也沒給他帶來什麼不良影響,他依然如當年那樣不温不火。記憶中,劉君教書不錯,但對教書總似乎缺些熱情,所以也很難説出色。不過,令人不解的是,他對線下銷售頗感興趣。當年他加入一個傳銷組織,好像是銷售一些美容保健品之類的東西,談起傳銷組織頗有煽動性的講課,臉上會有難得一見的興奮。後來傳銷組織遭到取締,做了一年多銷售的他,只好偃旗息鼓,也不知賺沒賺到錢。

後來他又開始投身安利,做安利系列產品上門直銷,也許是打開局面不易,好像也是不了了之。最近幾個月,他開始嘗試國珍系列產品直銷,主打產品是松花粉。不知是不是得知我健康受損,近來總會電話與劍聯繫或直接上門給我講述健康理念,給我雜誌書刊讓我學習,態度熱情誠懇,如春風化雨。只可惜我這人愚頑透頂,雖有恙在身,可依然對這種頗顯關愛的上門推銷不感興趣,因此對那些據説效果奇佳可價格不菲的保健品也不以為然。若不是因為彼此還算熟悉,若不是覺得這人老實厚道,我大概會直接無視。劍若在家,我通常會藉故迴避,但眼下顯然不行,我強打精神聽他講述,説他們的產品、他們的理念。我不得不佩服他的耐心,儘管有時我會忍不住打呵欠,可他仍然苦口婆心,一臉關切,讓人實在難以説不。他一直強調,自己是在貫徹一種生活理念,是在引領一種健康潮流,説我不要太過固執。為了不使局面太過尷尬,我也儘可能地扯一些其他話題,所以整個談話表面看來還是非常愉快的。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眼看都快十點了,想起家裏還有不少出院時帶過來的藥品在那閒置,想起還有不少大包小包大瓶小瓶的補品都快忘記,想起微信朋友圈裏還有幾位和他一樣從事國珍或安利的熱情的朋友,想起這似乎沒完沒了的友誼式談話,我開始皺眉,覺得自己若是繼續態度模糊那就是對人真正的不敬。於是決定硬起頭皮,一視同仁,一拒了之。

我説,就算買了,我也不會吃,這是真的,我這人若非萬不得已,是不吃藥不進補的,並且將冰箱打開,讓他看裏面已經過期但尚未啟封的蜂蜜。雖説有些不忍,但總好過讓人產生錯覺,心存僥倖。

儘管如此,臨走時,劉君仍堅持將帶來的兩本刊物留下,説看看吧,有好處。

唉!我還能怎麼説。

三、赴宴

劍一同事父親六十大壽,宴席擺在村裏祠堂,要我和他同去。因久不外出,心想趁此機會出去看看也好,便同他一道搭了同事便車前往。

城市擴建給這個鄉村大鎮帶來了鉅變,不僅有了專用市內公交,連路旁也豎起了高高的電線杆,裝上了路燈。以前長長的圩場大街如今也是高樓林立,讓人不由聯想,會不會終有一天,這裏也成了城區的一部分。這是很可能的,至少根據本市近三十年來的發展的確是這樣。

沿國道一路前行,沒多久便到了村口。下了車,只見前方路旁十來個大紅氣球在空中輕輕搖擺,有鞭炮聲噼啪傳來,自然是到了。祠堂大門口早已停滿了小車,先來的人們,坐的坐,站的站,走的走,空氣中喜慶滿溢。我們一行炮仗放了,在轟然炸響聲中,來到祠堂門口。祠堂是新建的,門楣上書“龍鳳堂”幾個大字,除了在屋頂設計了一些仿造飛檐,其實與傳統建築大相徑庭。原有的老祠堂也未拆除,就在它後面,雖從殘存的飛檐和窗櫺可見當年偉岸景象,可如今卻是風燭殘年,似垂垂老者,隨時都有坍塌的危險。

漫步鄉村小徑,舉目環視,視野開闊,高樓隨處可見。道旁經過新房亦不少,有些還獨門獨院,鐵門把關,頗有氣派,儼然鄉村大亨別墅,看來此村能人不少。那些老舊低矮的青磚瓦房夾雜其間,顯得寒酸如丐,門前雜草叢生,瓦礫橫陳,從窗户往裏一瞧,發現大多已早就不住人,黑黢黢讓人擔心會不會有妖孽出沒。也有些老房還住着人,看着堂屋裏架起的竹篙上攤曬的衣服,讓人恍惚回到幾十年前。心想還住這樣房子的主人會是什麼樣的人呢,看着別人裝修一新的高大舒適的新房,他們心裏會是什麼感受呢?

開席時已近下午一點。祠堂大廳很大,十幾桌酒席兩列排開卻並不顯得擁擠,兩邊廂房也擺了一些桌子,席面應該不算小,可説很熱鬧吧。奇怪,四下一張望,發現來喝酒的大都是男性,我一女子雜在其間,難免覺得有些無趣,索性只顧吃喝旁聽他們觥籌交錯。菜不錯,量也多,好像有十幾道菜吧,反正大家都沒吃完,就已經開始離席。我食量歷來不行,自然也是早早放了筷,跟隨他們離開。

返程車子不少,隨意上了一輛小車,結束了這一趟鄉村宴席之旅。

車上,劍見我興致不錯,從包裏摸出兩張紅色請柬,説明天我們兵分兩路,再去赴宴。

四、簡單可好

姐妹發來短信,説計算機證下來了,晚上給我帶來,我自然高興。可臨了,卻又要我到某地等她,我只好遵命。當然,我其實也想和她走走,畢竟蟄居太久,學校事務已明顯疏遠,能夠聊聊,略略彌補遺憾也好。

不料,等到了某地,竟然有車在等,車主是一陌生男子。姐妹説,我們先到一個咖啡廳坐坐,我擺手,説這不好吧。可她堅持,説沒事,一起去。我只得彆彆扭扭地上了車,弄不清她葫蘆裏裝的什麼藥。姐妹很健談,説話很有煽動性,看她聊得開心,我也就慢慢沉靜下來,心想,她到底想要帶我去做什麼呢,不妨看看。到了之後,車主卻稱家裏有事,説他就不去了。

她大概也有點意外,但也沒説什麼,和我一起下了車,走進那家咖啡廳。坐下,開始掃視這間小小的咖啡廳。説實話,這不太像一個營業的地方,倒更像某人的私宅,裝修倒有點特色,乍一看,有點像文藝小清新的私人空間,牆上圖案以及懸掛的小物件都頗有少女情結,粉紅色調平添了温馨曼妙之感。進去後,竟發現正前方還有一雅間,四周幾乎都是書,當然也有些小工藝精品裝飾物,客廳擺放了不少椅子,和一些創意沙發。稍稍往裏,有樓梯直通樓上,我猜想,真正喝咖啡的地方大概在樓上吧。但我卻無意上樓,覺得那有點像女子的閨閣,外人闖入無異冒犯,要不然,那樓梯也不會弄得如此花枝招展,步步生蓮大概也就這感覺。於是僅在客廳擇一硬座坐了。

隔斷牆也嵌了書架,擺滿了書,牆上裝修也頗帶點文藝範,但我無心細看,只覺整個大堂顯得書香氣息濃郁。我問,到底來做什麼?姐妹終於説出,來聽一個講座,有關婚戀問題的講座,説講話者是法院一位年輕法官,對婚戀問題頗有研究,聽了肯定有好處。我不懂姐妹為何會對這種東西感興趣,在我眼裏,她可是能説會道,而且,感情經歷也豐富,若是她本人講,我或許會有興趣。於是,我抬腳要走,説自己對這種東西絲毫不感興趣,可姐妹不讓,説既來之則安之,不妨聽聽,反正沒壞處。然後她又挑起很多話題,以免我總説要走。不過也是,我只好安下心來,聽她忽東忽西閒聊。大約半小時後,人基本到齊,還不少,該有十多個吧,貌似都還很有修養,説話都文文雅雅的,心想那就聽吧。可才聽幾句,我又坐不住了:這空洞的説教,有什麼好聽的?但姐妹卻很感興趣,説你認真聽,講得不錯。看來她一時半會是不會走的,我於是説,你繼續聽,我先走。可這傢伙不讓,説耐心點,待會和我一起走,還補上一句,要不不放心。

我也是醉了,自從車禍後,到哪都會受到特別對待,成為要保護的對象,這感覺很暖心,也很怪異。我坐立難安,也只好遵命,堅持了大概一個小時,那講座似乎沒有終結的跡象,一個聽者互動時講到自己的男友,聲淚俱下,大家興致好像一下挑起來了,但我只覺背部脹痛感襲來,就想馬上走人。姐妹一看時間,覺得也不早了,於是隨我走出。

一路上,她又是好幾通電話,似乎很多事要操心,也真是難為她了。她身體其實並不好,走路都有些異樣,可還是那麼拼,工作以外,聽説還幹好幾份兼職。我想,她家並不缺錢呢,幹嘛那麼拼?

自那夜以後,每隔一陣,姐妹都會打來電話,偶爾也登門看望,不過隨身總帶一文件夾,話題永遠繞不開:買份保險吧,別固執!

五、同學會

相約春天,一路同行。

江頭茶莊,老同學一行9人重返青春時光,歲月未老,心依然年輕。

這是遲到的覺醒,當年籬笆高築,如今盡情彌補,男生們棘藜從中摘得熟透紅泡數杯,在我們驚呼聲中笑得眉眼一線。阿芳捨不得,以袋裝了,説要帶回家。阿容則一路捧着,寶貝似的。而我則直接將這大自然美味的饋贈一一塞進嘴裏,稱新鮮,還帶點甜甜的酸。那兩傢伙看我吃得興起,警告我,小心農藥!我不信邪,説小時一直這麼吃,沒這些奇談怪論。兩杯下肚,卻並不過癮。

於是留了心,也不避草芥,專揀有蒺藜地方鑽,還真有收穫,也發現不少。摘了,直接去了泡託,丟進嘴裏,酸酸甜甜,倏然下肚,餘味在舌間停留,久久不散。茶壠留影,不做作,不刻意,就那麼自然而然。後來一看鏡頭,神態各異,竟全是歪瓜裂棗,難看而滑稽。不過大家很開心,説不醜,好看,難得,珍存。

茶莊飯菜,原料皆出鄉野,恍若家的味道。有同學聞訊,也驅車趕來,好一番熱鬧。飯後,驅車前往我曾執教的中學,舊地重遊。二十多年未見,這裏已然大變,如今低矮老舊的房子幾乎已不見蹤影,代之而起的是裝修一新的別墅樣的樓房。我循着記憶一路考證,發現還原記憶真的有些難度,於是貪婪攝取,留之腦海。學校較之以前,宛如村姑進城,煥然一新,土氣不再,洋味兒十足。如今的校領導皆是當年同學,彷彿翻身農奴作了主,一臉的喜氣。

到了樓上,才發現,還有一撥同學先已來到,高談闊論間,我拉了在此幫人臨時代課的阿紅走出室外,四處轉悠,尋找記憶的碎片,講述自己當年的往事。不久,大家也紛紛出動,我提議去當年的黃土高坡轉轉,説那可是我記憶中最美妙的地方。博士依然不改當年誇誇其談,一路掀衣袒腹,洋洋得意,説這些年經歷的風雲變化,説城頭變幻大王旗,可他這總務主任卻穩如磐石。我很好奇,就想鼓動他多説,管他真的假的,反正娛樂大眾,少他可不行。沒想到,他話鋒陡轉,撥了個電話,説你趕快過來,某人看你來了。我很意外,嚇了一跳,侷促間,死博士竟把手機摁到我耳旁要我接電話,我大呼,卻不知喊了什麼。大家紛紛笑説,淡定,淡定,都那麼久了,沒什麼的。可死博士成心搗亂,非要説,管它有的沒的,一通兒亂倒。我只好聲明。大家別理這死博士,反着聽就對了。邊説邊拉了阿紅走出百米開外,不復理。

這招管用,很快這節外生枝偃旗息鼓,大家復東拉西扯,一路前行。發現真多,野趣盎然,想到時間不早,於是返回。晚餐食堂早已備好,一應土菜,味道鮮美,雖説場地簡陋,倒也笑語喧譁。

此行驚訝多多,比如當年公認美女,如今泯然眾人,亦有逆轉傳奇,氣質形象遠勝當年。

自那以後,同學羣裏紅包會,心血來潮聚餐K歌會,一發不可收拾。有話説得好,友情,友情,有請務臨。

電話響起:晚上六點XX樓,不見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