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站首頁 文學常識 簡歷 公文文書 文學名著 實用文 人生哲理 作文 熱點話題作文
當前位置:文萃咖 > 文學鑑賞 > 散文

寨之南散文

欄目: 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2.47W

寨,離我家不算遠,一塊平坦的土地,桐樹下掩映着幾户民居,皆土牆藍瓦。寨的一面是土坡,叫寨坡,其餘三面臨溝。走親戚時,曾從那深溝裏穿過,溝底麥苗青青,兩條羊腸小道順着溝底蜿蜒。抬起頭,頓覺那土崖如刀削斧劈一般,直入雲端。

寨之南散文

我的小村,就在寨的南面,叫寨溝南。

小村背靠一道山嶺。嶺的山腰和嶺下,是我們村的田地。寨下面的深溝延伸到這裏,已不算很深了。村子的人,皆住在溝邊的窯洞裏。溝對面,是另一個村子——宋家窪。溝底一條小路,是兩個村子來往的交通要道。兩個村子的人,隔溝相望,有時候,也隔着溝説話。溝那邊一言,溝這邊一語。有時候,也串門,端着飯碗就過去了。

二嫂是第一個從宋家窪嫁到我們村的人。她總説,我可不是看上了你哥,我是看上了你們村的大機井。大機井井口很大,我沒敢去井沿上看過。後來,井口上蓋了一間小房子,一根碗口粗的鐵管子下到井底,電閘一推,清凌凌的水,便順着水渠流向綠油油的農田。井房子前面是菜地,一家一塊兒,這家澆完那家澆。一年到頭,吃不完的蔬菜。

在十年九旱的地方,這口大機井,的確是個很難得的優勢。年輕人説媳婦,一提是我們村的,女方家都會點着頭:嗯,那個村不賴,水澆地哩。

二嫂還沒過門的時候,我經常順着溝岔,去給她家送菜。溝里長着很多樹,椿樹,桐樹,槐樹,還有楸樹。楸樹在春天的時候,會開出淡紫色的花朵,滿樹繁花,好看極了。我常常在楸樹下仰着頭,看得入了迷。若是遇上槐花盛開,一道溝都是甜蜜蜜的,邊走邊順手摘一串潔白的槐花塞進嘴裏,感覺渾身都是甜的了。夏天的傍晚,我又常常端着茶缸,去溝底捉蟬蛹。走到一棵樹前,手指上下一摸,就是一隻,一晚上收穫不菲。回去反扣在窗台上,第二天早上起來,那些蟬蛹全都蜕了皮,一不小心,有幾隻還會一聲長鳴,飛走了。冬天,西風一刮,樹上那些乾枯的樹枝,落在地上,我就去溝底撿柴。撿夠一捆,繩子一綁,揹着就回家了。

不記得從什麼時候起,大家開始離開居住了幾輩子的窯洞,到嶺下平坦的地方箍磚箍窯了。也許是從大機井榦涸了開始吧,先是一家,後來兩家,三家,慢慢地溝邊就只剩下了一個個被廢棄的窯洞,連溝對面的宋家窪人也搬到嶺的那一邊去了。井裏沒了水,水澆地沒了,菜地也變成了麥田。水渠,先是變成一堆堆磚塊,後來索性連磚塊也無影無蹤了。二嫂一想起大機井,便歎氣,當初是看中了大機井,誰能想到大機井有一天會沒水呢?

只有宋家窪的一個人會箍窯,沒有門路的二哥,跟着他學箍窯,箍的是賴娃叔家的窯。

賴娃叔家,一共箍了三孔窯,一個箍窯師傅,兩個徒弟,一人一孔。幾天下來,二哥箍得最慢。面對批評,二哥很有理,他説,窯箍成後,別人看到這窯,只會説,這窯箍得好不好,而不會説這窯箍得快不快。幾十年過去了,賴娃叔家的三孔窯,還就二哥箍的那孔,又美觀又結實。如今,每次談起磚箍窯,賴娃叔總要重複一遍二哥當年的話。

誰也沒想到,廢棄幾十年的大機井,還會流出清凌凌的水來。這次的水,澆的是櫻桃樹。井房前面的菜地,井水乾後變成了麥田,現在又變成了櫻桃園。

曾經的老宅不見了,那道溝也不見了,只有一園一園的'櫻桃樹,潔白的櫻桃花綻放着,雲一樣覆蓋着田野。

二哥,仍是堅持着他的哲學,他成了村子裏唯一的十星户。他給櫻桃樹澆井水,施農家肥。在他心裏,櫻桃樹得慢慢長大,慢慢開花結果,櫻桃果得慢慢地自然地成熟。

誰也想不到,因為小浪底水庫的建設,倉頭鎮會搬到我們這裏,磁五倉路會穿村而過。

寨溝南,不,附近的幾個村莊,都因此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前些日子,我回到老家,看着一排排整齊的民居,一道道划着白線的水泥路,以及那一張張舒心的笑臉,心裏非常踏實。我的故鄉,它不會湮沒在時代的浪潮裏。

返回的時候,我特意順着櫻桃園旁的小道走了走,小路的下面,曾經是我的家,我的樂園,我全部的童年記憶……

Tags:散文 之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