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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樹的優秀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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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樹,俗稱燈籠樹,也叫大夫樹。

大夫樹的優秀散文

我更喜歡叫他大夫樹,因為他的高大,因為他博愛的情懷,更因為他的從容。

大夫樹的高大並不像黃帝陵園裏的翠柏那麼偉岸,也不像上清宮裏百年杉木那麼挺拔;他既不像黃山青松那麼冷漠,也不像天門山瀑布下的翠竹那麼清瘦。他高大得沒有歲月的蒼傷感,他挺拔得沒有被壓抑的距離感;他豐富卻不冷漠,他修長卻不清瘦。他是位翩翩君子,既像古代的士大夫,又像現代儒雅的學者,彷彿是身邊一位極富修為而謙和的中年男子。

百花齊放、桃紅柳綠的春天,他在明媚的陽光下舒展自己的身體,借來春風熨燙身上每一片新葉。他是精緻的,他的精緻是一種習慣,是從月暉中傳承的清闋,從大地中汲取精華而豐滿了自己,從雨露中吸納水份而豐富了自己;他是飽滿的,他飽滿而內斂,太陽下普通的沒人發現他的高貴,朗月中沒人去感慨他的淵博;他是謙和的,謙和地走在他的身邊卻感受不到他的蔭護,只有,只有離開他的時候,才會覺出心中絲絲的落寞。清風裏,他不像桃樹那麼多情;疏雨中,他不像柳樹那麼矯情。他豐富得讓人想要解讀他,走近他……

春天的大夫樹還在我的心中,還在我的眼前。好在,廳中几案上的水仙花又開了,它淡雅的清香擠進我清冷的書房中,塞滿了我的心扉。是啊,水仙花都開了春天就不遠,明天不就是春天嗎!

江南的春天很長,長得無須記憶;夏天很短,短得來不及回味。

炎炎夏日的正午,我駕車歸家。車子使勁的緩緩地行駛在小區外東湖大道上,車輪碾壓着柏油路面,軟軟的感覺就要被粘住似的,車輪下不住地傳來令人心慌的“吱吱”聲。或然,左邊東湖湖面反射來一束白光,透過樹間的空隙照得我頭暈目眩。我不由地望左看看,一溜高大的大夫樹,他們整齊而悠然地伸向路的盡頭。一顆顆大夫樹,樹冠上一摞摞嫩黃色的如翠葉那麼清新,如柳芽那麼醒目,花非花,葉非葉的東西密密匝匝地綴滿枝頭,把青翠的綠葉也遮住了,甚是葱蘢。彷彿間,我以為走向了初春的柳。林蔭下不時的有人駐車,我不願擠進小區內的停車庫,卻窺見林蔭下長長的樹蔭,於是情不自禁地停車了。

我不敢抬頭,怕那幟白刺目的烈日。我低頭,輕輕浮動的琉璃疏影便映入眼簾,層層葉兒的影子疊嶂着,依着挨着,輕輕的搖擺着,縷縷通透心身的清風讓我頓覺清爽。這風兒,彷彿是從頭頂上落下來的,又似乎是腳下的葉影搖晃出來的,沁入心扉,十分如意!這會兒,樹葉間漏下的光柱,一點兒也不覺得刺眼了,而是那麼地柔和而親切,彷彿父親和藹的笑容。

清風裏,似乎傳來細密的春雨聲,那聲音很輕很輕,輕得像花開。我倚聲而望,車頂上、地面上、我的身上,乃至鞋幫上,都撒落了無數乳黃色的,四瓣,比指尖還小的花兒。我不敢挪腳,也不捨得抖動,生怕驚擾了它的靜怡,踐踏了它的完美。我輕輕的蹲下身來,一塊塊淡綠色方格磚鋪就的地面上,不僅僅是疏離的葉影,還有這密而不擠,稀而不漏,乳黃色的輕盈的落花,即使磚縫裏長出的勁草的草尖上,青綠色的葉面上也都掛着、粘着一朵朵鮮嫩而淡黃的落花。我悄悄地立起身,伸出雙手去迎接花雨中紛紛楊楊的落花。輕落在我手掌上的花兒,既不像梨花那麼一片一片地零落,也不像桃花那樣一瓣一瓣飄落,而是朵朵兒。淡綠色的花柄上精緻地鑲着四片花瓣,花桶裏深紅色的花壁襯托出紅得發紫的花蕊。菱角分明的花形,卻有着層次清晰的花色,雖然聞不見花香,卻能感知到看似嫻靜卻熱烈得像焰火一樣的花魂。

春寒料峭煮傲骨,烈日燙過更葱蘢;小花不妒他花香,琉璃疏影自成風。

我沉醉了,彷彿沉醉於春天無際的油菜花海中;又似乎夢飛,夢飛在情暖的思緒裏。可我沒醉,我能感知這花兒它小而不微,輕而不薄,美而不驕。我也不在夢中,我能領悟這花兒它淡雅而厚重,靜怡而思遠,形散而縝密。我真的從未有過如此的心胸曠廣,也從未有過這般深刻地感受過心靜自然涼的意境。

此時、此刻,今年、今夏,我不僅身心感受了超我、無我的開闊,而且靈魂也得到了昇華。我感知到的是大夫樹他那卓而不喧,大愛無聲的品德;我感受到的是大夫樹淡而不俗,高出而低就的胸襟。

大夫樹下清涼的夏風,和他清新的葉影,以及他無香卻通明的小花,都能讓我挪不開歸家的腳步。

美麗的江南,雖然四季分明,但它的四季也並非霍然間就清晰了。一陣秋雨一陣涼,炎炎酷夏也是在一陣陣秋雨中潛移默化為秋高氣爽,果香四溢的秋天。

小徑無花色,秋草任意長;一樹燈籠果,世事本無常。

只要大夫樹上掛滿粉色的.像三角燈籠果的時候,便是初秋了。初秋的大夫樹笑容可掬,和藹可親。這一樹的燈籠啊,彷彿是春天粉色的夢;這一溜的大夫樹啊,似乎是節日裏掛滿燈籠的長安街。

燈籠漸紅,秋色漸深。日短夜長的秋天,收穫的不僅僅是春天粉色的夢,還有夏日裏辛勞的回報,以及歲月積澱的底藴。這時的大夫樹上那暗紅色的燈籠,在我眼裏變成了無數月光下的風鈴。雖然聽不見鈴聲,卻讓我在月黑風高時聽見了遠古的呼喚,那是一聲聲縴夫的號子,那是一聲聲國破家亡的警鐘;在月朗星稀的夜晚,我又彷彿聽見了一曲曲天籟之音,那是一曲《高山流水》,那是一首《烏蘇裏船歌》,那還是李清照的一闋《一剪梅,紅藕香殘玉簟秋》。

這偉岸的大夫樹,為我擋住的不僅僅是綿綿秋雨,還支撐了我心中不落的晚霞。雖然,人們常説時過境遷,但美好的記憶卻會更加綿長,歲月的饋贈一定會愈加豐厚。

冬雨遇風變成雪。雖然我也盼雪成疾,卻難見香雪飄逸,更不曾見過風迴雪舞。漫漫冬夜裏,有我的長思,還有我的感慨:書中楓葉色漸深,窗外霜重鳥遲聲;庭前清冷人無影,鞦韆架上萬根針。

在這樣的冬天裏,淫雨寒風中的大夫樹,一夜便白了少年頭,卻依然傲骨凌風。那滿樹的燈籠啊,雖然已經熄燈偃火,但他的音容笑貌依然不絕於心;雖然也會落葉,但他卻不零落。

寒意緊時葉兒黃,孤燈夜下瘦影長;風骨不老歲月老;餐罷淫雨飲嚴霜。

落葉後的大夫樹,彷彿一位慈祥的老者,雖然也單薄,卻不寂冷。即使落葉,也不是一片片地零落,而是在夜幕即將降臨的時候,那一樹黃葉,玩風使雨,像他八月楊花一樣的從容不迫,飄飄灑灑。

我與大夫樹相識數年,相知經年。我曾經帶着好奇接近他,帶着崇敬結識他,如今,我是帶着敬意走進他寬廣的胸懷,懷着敬畏之心模仿他的風骨。

昨天的風雨中,我看見一地大夫樹的落葉,像賀蘭山下崖壁上那無數的魚骨化石。我彎腰,小心地拾起一片藏於胸前,今天,它褪去了昨日的嫩黃,雖然葉輪灰暗了,但葉脈涇渭分明,葉身通透了,一片猩紅。

我想,這就是大夫樹的風骨,是他對於我來説沒有距離的高大。大夫樹的從容與高大,將永遠銘記在我的心際裏,時時撼動我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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