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寡婦喜鵲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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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寡婦門前是非多,少惹為妙?

寡婦喜鵲散文

答:非也。

——題記

20xx年,全國都處於非典的恐慌中。學校、市場、公司等幾乎所有的公共場所都放假了,而所有的醫療機構都在此時派上了用場。就連村裏的診所每天也是門庭若市,老遠就能看見排了長長的一隊。不是來測體温就是做一些體檢的,生怕自己染上了非典而死於非命。

“媽媽,我不想打針。我以後肯定好好聽話,乖乖吃飯的。”小女孩兒揪着女人的衣角,可憐巴巴地望着女人,一雙水汪汪的眼裏飽含着對打針的恐懼,眼淚隨時奪眶而出。

燕子,乖啊。你生病了,才打針的,媽媽知道燕子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女人一邊安慰着小女孩兒一邊踮起腳尖、伸長了脖子看看前面還有多久才會輪到自己的孩子。每次聽母親提起這事時,都能感受到母親的不易。當年的非典肆意橫行,而幼年的我卻在那時患上了急性肺炎,常常嚇得母親半夜抱起我找醫生。或許從小體弱多病的原因吧,在母親眼裏我就像是一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然而時隔多年,當年的小女孩兒已長大成人,女人也是白髮爬上了鬢角。再也不會向當年那樣,在診所邊踮起腳尖伸長脖子看看還有多久才會輪到自己的孩子打針拿藥。

不過現在的我,卻能在樓頂常常看見這一幕。一個女人,大概三十來歲,懷裏常抱着一個孩子在村裏的診所進進出出,以至於後來成了我的“常客”——病人。今天是我值班,診所裏安靜得出奇。或許是這幾天連連下雪的緣故,診所裏沒了往常熱鬧,只有我一個人。想着反正今天也沒啥病人就早點下班收拾好回家,畢竟這大雪天的路滑不好走,摔跤是常有的事兒。這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可不想摔着磕着哪的。

“有人嗎?”聽見外間有人喊,我從裏屋出來。

“嗯,有事?”我拿出寫處方的單子,詢問着眼前的女人,準備做個記錄。

“我孩子又發燒了,麻煩您看看。”女人説着就把一個孩子抱了過來。接過孩子,給孩子做了個簡單的體檢,又量了體温。一看已經燒到40度了,孩子嘴脣已經燒得乾裂,臉蛋兒通紅,還時不時在女人懷裏扭動着發出兩聲難受的呻吟聲。看着情景就知道這孩子可能已經燒進“心”了,我趕緊對女人説:“這孩子得送醫院,我這沒有好的設備。我先給孩子把燒退下來,你帶着孩子趕緊去醫院。”女人對於我的話,顯得很平靜,開口道:“上次周醫生在的時候也是這樣,都沒説讓去醫院。”

“周醫生説的這話,你找周醫生看去吧,那您還帶孩子到我這來幹嘛啊?”我心裏窩着一股子火道。“再説了,讓你去醫院是因為孩子的病情嚴重了,才讓你去醫院的,你還沒完沒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女人突然的唯唯諾諾讓我有些煩躁,連説話的聲量都不自覺的大了起來,有些生氣地問道:“只是什麼?”

診所裏本就安靜,此刻我的聲音盡然在診所裏有了迴音,驚得女人一顫。看着女人的樣子,我也有些不自在,理了下耳邊的碎髮道:“沒錢嗎?”説實話我很不喜歡和這種遇事就變得安安靜靜、怕這怕那的人打交道。不過,誰讓我兇了人家呢?只得好聲好氣的又説了句:“要是沒錢的話,我這有。”

女人這一次抬起頭來輕輕地説了句:“嗯,我沒錢給孩子去醫院看病。”唉,聽見這話,我如釋重負般地笑了,説:“早説嘛,沒錢我有啊。”説着就從包裏拿了錢出來。

女人剛開始的時候並未接着,後來我硬塞在了女人的懷裏。女人走的時候,回過頭對我説:“我叫喜鵲,是個寡婦。你的錢算我借你的,等我有錢了就還你。”

其實對於還不還錢來説都是小事,畢竟孩子才是大事,只要孩子好好的就行。不過從那之後,我和喜鵲也算是熟人了。在村裏碰上了,還會打個招呼。

這幾天是我覺得最冷的,冷得我連門都不想出,就想躺在被窩裏。聽母親説,喜鵲的孩子又病了,昨兒個又抱着娃去醫院了。我問母親,咋喜鵲的孩子老是病歪歪的啊,隔三差五的不是去村裏診所就是醫院的?母親説,可不,那娃啊就是來要債的,要折磨死喜鵲才甘心呢!對於母親的話,我當時的理解是:小孩子嘛,體弱容易生病是正常的。我小時候也是這樣,長大點兒就好了,然而卻不是我想的那樣。

最近幾日因為下雪的緣故,村裏封路了。外人進不來,村裏人也出不去,要想出去就得靠腳走。説實話,看着那羊腸般的小道在山上盤旋着,我都有些後怕;就更別説下了雪走了,我不腿肚子打顫才怪。看着外面的大雪紛飛,我想起了喜鵲的孩子。如今天兒這樣冷,喜鵲的孩子肯定又得高燒不退了。心裏越想越覺得不是那麼回事兒,回到屋裏穿上大衣,戴上斗笠,向着喜鵲家走去。因為一年的時間大多在外面,很少呆在村裏,所以我對村裏並不熟。為此母親還曾取笑我説:“你要是再不回來看看,估計你都快找不着咱家了。”

下雪天,路很滑。到喜鵲家的時候,我的一雙毛鞋已經被雪濕透了。“喜鵲在家嗎?”連拍幾聲門環後,喜鵲才從屋裏出來給我開了門。一進門,就看見鍋里正熬着藥,我問喜鵲,那是孩子的藥嗎?喜鵲沒有説話,只是點點頭繼續給灶里加柴火。

在喜鵲的屋裏轉了一圈後,我走向了孩子的搖籃。孩子睡得很熟,只是兩個臉蛋兒上泛着有些不正常的潮紅。我用手摸了摸孩子的額頭,不發燒啊,可孩子臉上卻是這樣的。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了喜鵲,喜鵲彷彿知道我想問什麼,答道:“這孩子是先天心臟病,所以身體才會比別的孩子弱,容易生病。”聽見喜鵲的回答,我又回頭看了眼熟睡中的孩子,眼睛有些泛紅,試着做了個深呼吸才勉強控制好自己的情緒。我問喜鵲,就沒有想過給孩子做手術嗎?喜鵲説:“當然有,只是沒有足夠的資金;何況這孩子不是我親生的。”

喜鵲的.回答無疑讓我驚訝,我試着問了喜鵲兩次,你説什麼?孩子不是你親生的?在喜鵲多次點頭後我才確信自己沒有聽錯,孩子確實不是喜鵲親生的。這讓我想起了母親之前説的話——這孩子就是來向喜鵲要債的!回到家裏,我和母親説了孩子不是喜鵲親生的,母親並沒有多大的驚訝或者顯得感興趣的向我打聽什麼,只是重重地歎了口氣。沒過幾天,我回到了城裏,去找了當年一起學醫的同學還有現在的同事打聽關於先天心臟病的事兒。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省城工作的同學打來電話説,現在國家出台了一種關於先天疾病新政策。我一聽,頓時就覺得孩子有救了。經過多方打聽,得知像先天心臟病這樣的疾病,在我國已經是屬於免費治療範疇了,我立馬打車回了鄉下。

我永遠都記得,當我把這個消息告訴喜鵲的那一刻。喜鵲哭了,激動得抱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跟我説:“燕子,你不僅僅救了孩子還救了我,謝謝你!”我到現在也沒有明白喜鵲話裏的意思,但我明白那是一個母親對孩子最無私的奉獻——孩子活着,母親也就活着;孩子若有個好歹,做母親的也不好受。

在後來的幾天裏,我幫喜鵲聯繫了做手術的醫院。醫院聽説了喜鵲的情況後,還答應給喜鵲的孩子做免費的術後護理。時間一眨眼就過去了,喜鵲的孩子也健健康康地到了5歲。每一次,我回到鄉下的時候,孩子總會老遠就跑過來,叫着讓抱抱。喜鵲説,這就叫着緣分。

再後來,我回到村裏的時候,喜鵲已經結婚了。那時,我才明白喜鵲當初説的我救了孩子更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