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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寫《十五從軍徵》 9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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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寫《十五從軍徵》_900字

改寫《十五從軍徵》 9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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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漢代之時,匈奴連連侵犯中原,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終於漢朝忍無可忍與匈奴展開了幾十年的戰爭。而在一個小村莊中,有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姓伍名貴字漢長。伍貴出生於一個富饒的村莊裏,家庭富裕,養了很多雞、狗之類的牲畜,伍貴從小就想為國家出力,將來成為一名大將軍,光宗耀祖。於是伍貴就和幾位好友連同三五百名壯漢投軍去了。可是伍貴等人經過數十場血戰後,幾百名壯漢犧牲了,還帶走了兩個風華正茂的少年的生命。伍貴的一位朋友病死了,另一位也悄悄地回到了故鄉。伍貴沒有什麼朋友了,唯一能做的就是上場殺敵。

時間飛一般過去了,往年十五歲的伍貴的青春慢慢流去,伍貴已不是當年武藝高超的青年,不再是打頭陣的將士,而是一個燒水的老兵了,別人也再不理睬他去投靠了別人。六十五年後,正值漢武帝時期,衞青、霍去病大勝匈奴,匈奴滅亡了,而兵役也解散了,伍貴已是八十歲的老人,他拄着枴杖回到故鄉。唯一的精神寄託就是希望能和家人們共享天倫之樂,度過風燭殘年。村裏很少有人認出他了,也很少有人記得他,這時一位老人問他:“漢長,你去哪裏啊?多年不見,身體可好?”説話的正是當年伍貴的朋友,伍貴急忙問:“你可知道我家人去了哪裏?我的家在何處?”伍貴的朋友不忍説出真相,只説:“你向前看,松柏樹叢下就是你家。”伍貴連忙道謝,走向家中。只是家裏沒有一個人,屋內空空的,只有簡陋的傢俱,伍貴的好友這時才告訴他,他的家人早被匈奴兵殺害了,搶走家財。伍貴聽了,禁不住放聲大哭:“爹啊,娘啊,都是孩兒不孝,沒伺侯好你們啊!我是一個孤苦伶仃的人了……”伍貴來到墳前,給父母墳都叩了三個響頭,失魂落魄似的走進大園裏。往日的小狗已不復存在,野兔住在狗洞裏,家雞也變成野雞,在樑上亂飛。伍貴進了門,庭中生滿了野穀子,井邊長滿冬寒菜,伍貴只得自己動手舂米做飯,把冬寒菜做成湯菜,伍貴吃的不再是大魚大肉,而是粗茶淡飯。飯菜一會煮好了,伍貴卻不知和誰一起共餐,望着飯菜中熱騰騰的水蒸汽逐漸向上冒,伍貴以前一件件快樂的事都浮現在他眼前,他痛恨戰爭,更痛恨匈奴,可惜自己年老體邁,再也不能為家人報仇了。

他深深歎了口氣,走出家門,往日的美好時光早付諸東流。他望着東方看着家人的墳墓,不禁想:“功成名就這些都是王孫公子才能得到的啊!為什麼我們平民是真正的受害者,難道我們就是帝王手中的一顆棋子,為他們的利益而死的嗎?我痛恨戰爭!”可惜後悔也來不及了,伍貴看着東方的太陽,禁不住老淚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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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如今我已經八十多歲了,這麼多年,南征北戰,輾轉流離,在我的記憶中只有那一幕又一幕的血流成河的畫面。

記得那年,我才15歲,我離開了家鄉,離開了親人,走向那冷酷無情的戰場。躺在軍營的帳篷裏,抬頭仰望這月圓之時,不禁內心傷感,想起曾經在一起的親人們。“爹,娘我好想念你們……”眼淚盈眶而出。

我的記憶全是戰爭,看着那一個個朝暮相處的戰友在血泊中倒下,我也在戰爭中一次次的死裏逃生。家,是什麼味道?什麼氣息?早已不記得了,是因為我年老忘了?還是我太久沒有回家?

如今,80歲的我,誒。如今戰爭也平緩了很多,八十多歲的我終於可以回家了。我抱着愉快的心情,走在回家的路上,因為戰爭,村子已經變得破舊不堪。走着走着,路好像不是這條,我迷路了,多年沒有回家,如今只能像無頭蒼蠅般尋找自己的家。

“這……這位兄弟,請問一下李鐵柱家是在哪兒?”我問了一個同村的和我年紀一般大小的老頭。看着她那熟悉的面孔,可卻這麼也想不起來。

“鐵柱是你真的是你嗎?我是大虎小時候和你一塊玩的大虎,由於我從樹上摔下來把腳給摔壞了,就沒有被士兵押去打戰了,你還記得我嗎?”“哦,是大虎,記得記得,兄弟,我家在哪?這變化可真大。”“是呀,因為戰亂,我們當百姓的,沒少受苦,對了,你家在那,你的家裏人都已經死去了。”大虎傷心地對我説。

“不,不可能,那不是我的家。”我看着那破舊的房子,松柏冢累累,兔從狗竇入,雉從樑上飛,想到這,我傷心的流下了眼淚。

“鐵柱,你也別難過了,既然你也沒地方去了,要不你就來我家住吧!”“不,我想去墳前跟我爹孃説説話。”“好吧!”

當我和大虎,扒開茂盛的野草,葵菜,豎立在我眼前的是兩座冰冷的墳墓,淚水再也止不住嘩嘩的流下。

舂穀持飯,採葵持佧羹,就這樣,和爹,娘與大虎共進一餐,難以嚥下,出門向東看,大喊“爹……娘……”

“鐵柱,別再傷心了,人死不能復活,節哀吧!”我一把抱住大虎,哽咽着説“好兄弟……好兄弟……”

幾天後我的心情也平緩了許多,這幾天我一直都住在大湖家裏,這天,又看到了這一幕,再次讓我觸景生情“爹……娘……救我。”幾個士兵正強壓一個大約十五,六歲的男孩,父親和母親苦苦的哀求放了自己的孩子。“這又是怎麼回事?戰爭?不是已經平緩下來了嗎?”大虎對我説“這幾天,外來侵略者又來了,可能又會爆發一場大戰了。”

“唉!戰爭什麼時候才能停止呀?”我悲痛地朝着天空説出這麼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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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們是什麼人,抓我兒子幹什麼?”“我們是徵兵的,但凡年滿十五的男子皆要參軍。”説完,幾個兵丁威脅着亦小六跟他們走。亦小六看着阿爹阿孃説:“爹,娘,你們別擔心,我會回來的,我還要吃你們做的飯呢。”

黃沙漫天,戰馬嘶鳴,亦小六手握長戈,看着敵人朝他奔來,亦小六心中想“我得活着,我還要回去。”

軍營門口的樹黃了又綠。又是一年春天,戰爭終於結束,亦小六在戰場中僥倖存活。可此時的他已年過古稀,但是他對遠在千里之外的父母和魂牽夢縈的故鄉的思念與日俱增,於是他毫不顧及自己年邁的身體,幾經周折回到了自己的故鄉。

亦小六看着這似曾相識的小路,他不禁落下了淚:“爹孃,兒子回來了啊!”

“爺爺,你是從哪裏來的呀?我怎麼從沒見過你呀?”亦小六還在那兒沉思,突然一個小孩兒問亦小六。亦小六面帶微笑地説:“娃娃,你知道亦家在哪兒嗎?”那小孩兒一聽,説:“哦,老爺爺你是找亦家啊,喏,你看,那長滿了松樹和柏樹的地方就是亦家。”亦小六聽後,高興地從兜中掏出僅有的兩個銅錢説:“娃娃,謝謝你,這錢你拿着買些糖吃。”

説完,亦小六邁開步伐向那長滿松樹柏樹的地方走去。

“這,這就是我家?”亦小六半信半疑地看着殘破不堪的茅草房推開了門,“嘭”,一扇門被亦小六這麼一推竟然倒在了地上,一隻野雞撲閃着翅膀突然飛到房樑上去了,顯然是受到了驚嚇。

亦小六看到自己家中是這番景象,大喊一聲:“阿爹阿孃,我是小六啊,我回來了。”但是亦小六沒有聽到阿爹阿孃的迴應,迴應他的,只有無聲的寂寞。

亦小六尋遍全院,最終只在後院看見兩個墳墓,從墓碑上面刻着的字,亦小六知道了那是父母的墳,他只覺腦海中“轟”一聲,眼淚順着臉頰流下。

65年了,亦小六真想好好孝敬一下父母,他曾想着親手給父母做一碗飯,可是……他慢慢地收拾了一下院落,用庭院中的野谷、野菜做了一些食物,然後他滿臉是淚地喊了一聲:“爹、娘,飯好了。”可是,他聽不見任何迴應。他雙手顫抖着將食物端到爹孃的墓前説:“爹、娘,兒子不孝,沒能看到你們最後一面,如今我回來了,就孝敬您二老一碗羹飯,你們要是餓了,就吃點兒吧。”

亦小六在墓前陪了一會兒父母,然後在父母墓前磕了三個頭後走出了家門。

但是出了大門,亦小六茫然地看着已經西下的太陽,看着它還竭盡全力地釋放餘暉,可是亦小六全然感覺不到它的温暖。他的腦海中浮現的依然是戰場廝殺的場面和父母老去的樣子,他的雙眼噙滿了淚水,那淚中充滿了苦痛,一滴滴落下,浸濕了亦小六的長袍。

而此時,太陽也徹底落了下去。月亮,放出了冷酷、無情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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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船慢慢向岸邊靠近,我踏上了那塊在夢中憶過無數次的故土。步伐有些僵硬,只念着我又回來了,可又像是回不去了。

我臉上勾起許久未現的笑容,笑那小座青丘,笑那一野金稻,炊煙從竹林深處飄來,一切安然,山形依舊。

“客人,你是何處來的人?可是要去村中?”一個孩童在我前方,衝我喊着。我本想走上前去,那蓬頭小孩卻後退了一步。我招呼着的手緩緩放下,六十五年了,若是兒時的我在路上看見一個陌生的、滿臉鬍渣、滿身傷痕的人,也會恐懼。我臉上的疤痕硬得像塊石頭,每當摸起卻又觸及內心最酸楚的地方。此刻間,我只感覺“近鄉情更怯”罷了。

“是你?”一位滿臉滄桑的老人牽起小孩的手,也看見了我。“是我!”我知曉他是阿珂的父親。我上前去拉着他。他空洞深陷的眼睛泛黃,皺得像紙皮的臉黝黑嶙峋。老人一把攥住我的手,張了張口,未語淚先流。那渾濁的熱淚讓我心如刀絞。“阿珂在戰場上英勇殺敵,但已經不在了。”老人乾枯的雙手緊緊握住我,顫抖的臉頰依舊老淚縱橫,良久,他忽然苦澀的笑了,乾澀地擠出一句話:“好,那樣也好。”孩童不明所以地坐在一邊。看着他,想起我與好兄弟阿珂當年一同被帶去服兵役時,也只是十五六歲罷。邊塞的寒風夜裏,我時常夢見他於黃沙戰場上僵硬在血泊中,隨千軍萬馬,伴黃風狂沙,永久葬在異國他鄉。“君不見,青海頭,古來白骨無人收”,多少年的兵臨池下,金戈鐵馬,我的兄弟,我的戰友,一個個血灑天涯。而我如今站在心鄉故園中,也算完成了彼此的一個心願。

我就這樣走着,一里路,兩里路,三里路……離家的十里路是兒時與父親天天砍柴,玩鬧的地方。“人世幾回傷往事,山形依舊枕寒流”,前方家裏的稻田地也荒廢了。我還是忍着痛不欲生的悲傷,義無反顧地走着。“你一家老小在幾年前已經先後離去,全都葬在稻田外的青山上了。”我六十五年的寂寞像是乾涸了淚水,紅脹了眼,淚卻往心裏流。

車轔轔,馬蕭蕭,遠遠走來的官兵帶着一羣青年,也是十五開外。父母“牽衣頓足攔道哭”遠遠地“哭聲直上幹雲霄”。大部隊走着,連婦女也被抓去充軍。此去經年,又是一羣年少的身影埋沒在故鄉的河畔,誰都明白,兩頭人等待的是生死的輪迴。

五里路,六里路。悠悠流年,滄海桑田。阿珂曾言“若此戰我有去無回,記得回家時為我立個墓”。耳邊又響起年少時母親的哀嚎:“官爺,他們還小啊。”我分明看到青春裏那張人面桃花也萬念俱灰。

天陰雨濕聲啾啾!塵封了許久的家就在眼前,那磨子上接了蜘蛛網,厚厚的灰塵隨陰雨散在我的肩上,有些記憶還在角落催人感傷,而人去樓空,一切終將永久埋葬在霧中。

須臾的光陰風乾了淚痕,六十五年的空白帶着血色與無盡的酸楚,我想,一台老兵的戲也該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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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不過是一隻兵卒,社會大棋盤上的一個小小的棋子,被棋手擺佈一生。——題記

前言已亥年四月初,戰爭依然繼續,老兵李軒寧實在走不動了。將軍允許他告老還鄉。李軒寧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年我已經八十歲了。再過三天就是我八十歲生日,能在我有生之年回家和家裏人過這八十歲的生日,是我此生最後的夢想。六十五年一個輪迴。這麼多年以來,南征北戰,隨着軍隊展轉流離,風餐露宿;看花開花謝,冬去春來;在刀山劍海里衝過,在戰火硝煙裏走過,在死人堆裏爬過,我根本記不清已經過了多少個年頭。

我的記憶中盡是戰爭和鮮血;多少神勇威武的將領死在煙火裏,多少朝暮相處的戰友倒在血泊中,我卻一次次地死裏逃生。看慣了硝煙,看慣了戰爭,看慣了撕殺,看慣了血泊,看慣了生死,也看透了我的一生。我不知道是怎樣回到大黃坡村的,更不知道是怎樣回到闊別了六十五年的家中。父親、母親、大哥、大姐、三弟他們全在這裏,但是沒有人能告訴我,他們誰是誰?他們都躺在泥土下面了,再也看不到他們的面容,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壘起來的墳墓荒草叢生。

家裏的院牆已經坍塌,野兔從家裏探出頭來,睜着發紅的眼睛疑惑地盯着我的舉動。推開搖搖欲墜的屋門,房樑上幾隻野雞驚叫一聲,煽動翅膀,噗噗地飛串出去,掀起滾滾塵埃。陽光斜照進來,投下了一道光柱。光柱下躺着幾段斷掉的凳腳,散了一地的發黴的稻草,幾件扔在地上的破衣。一股陳腐的腥臭撲鼻而來……在這一剎那,我幾乎要暈掉,這就是我的家?!在院子里弄來些野谷和野菜,架起爐火,煮飯充飢。獵獵篝火燃起,煙火中,往事歷歷在目:父親、母親、大哥、大姐、三弟……如今,一切都無可挽回地走向了毀滅。

夕陽西下,晚霞像一塊巨大的血塊在天地間凝結。整個村莊死了一樣的寧靜,聽不到母親的呼喚,也聽不到戰馬的喧囂。人,要用一生的代價來明白生死之道:一生,只不過是社會大棋盤上的一個小小的棋子,註定被棋手擺佈一生。後記已亥年五月十七,也就是李軒寧生日那天,戰爭依然繼續,村莊依然寧靜。有人從彌駝河裏把李軒寧撈上來,撈上來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濕淋淋的屍體,肚子漲得老高。但是需要聲明的是:沒有人知道這天是他的生日,人們只知道今天是他的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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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記得十五歲那年我強行堅持去參軍時父母倚在那棵茂密的槐樹下,淚眼汪汪,兩行濁淚順着臉頰流下。父母是多麼的不捨啊,而我卻一意孤行,臨走時連句告別的話都不曾説過,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六十多年了,我終於回來了,可……

當年那茂密的槐樹不知是何原因,變得枯萎。迎面看見了一個老鄉:“老鄉啊,您還記得我嗎?我是阿虎啊!我家中可還有誰健在嗎?”在這樣一個殘酷無情的社會中,我已不再奢求家人可以生活的美滿幸福了,只希望他們還可以苟活於世。“哦!阿虎啊!唉!那,便是你的家了,不過那已是松柏成林墳墓一個挨着一個了,唉!”老鄉搖着頭,歎着氣走了。

這個消息就好像晴天霹靂一樣,我不相信,不相信他所説的話!突然,我就像發了瘋一樣,踉踉蹌蹌的向前面那片成林松柏跑去。當我氣喘吁吁地跑到那時,呈現在我眼前的是這樣的一幕:

野兔眨着血紅的大眼睛,十分驚異的看着我,然後一溜煙的從狗洞中跑了出去,房樑上的野雞也因為我的到來而亂飛。那房子也破舊的不成樣子,門框上那半扇門正垂死掙扎着,發出一種讓人倍感淒涼的”吱吱呀呀“的聲音;窗子不見了,空留下窗架在那堅守崗位;牆皮早已脱落,牆面凹凸不平的,到處佈滿了灰塵,蜘蛛網。原本乾淨的庭院生長着野生的穀子,井邊也因無人而生長着葵菜。天哪!這是我的家嗎?院內那棵茂盛的棗樹,早已枯死,我彷彿又看到了娘打棗時的笑容。爹,娘,你們在哪裏呀!

就地取材做了點粥和湯,可是我去不知該與誰一同分享。看了一眼飯菜,歎了一口氣,艱難的站起身,蹣跚着走出大門,看向東面那棵老槐樹時。淚水如決堤一般湧現於眼眶,沾濕了我那破舊不堪的衣衫!

朦朧中我看到枯萎的老槐樹變回了當年的茂盛,而爹和娘正坐在樹下乘涼,他們好像看到了我,微笑着向我招手,示意我過去與他們一同乘涼。我笑了,邁着不穩的步子向他們漸漸挪去,依偎在他們的懷抱中甜甜的睡去!

當第二天清晨,人們在一棵冒出新芽的老槐樹下發現這個衣衫襤露的老人時,他已躺在樹下微笑着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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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衰。”

十五歲那年,我本應是風華正茂的年齡,我本應在私塾讀書,然後娶妻生子,一家人享受天倫之樂,過着幸福快樂的生活,安然老去、死去。可殘酷的戰爭卻讓我的夢瞬間破滅。當官兵硬拉着我出家門的時候,我看到了一張張親人的臉,那是一張張痛苦的臉、絕望的臉、佈滿哀愁的臉,我永遠也忘不了母親佈滿淚痕的臉、忘不了家中弟弟妹妹那哭的撕心裂肺的聲音、更忘不了父親那眉頭緊皺的臉、握緊了的、佈滿青筋的手。

可最終,我還是離開了、我還是被迫離開了。我被派遣到了西北邊塞,現實殘酷地告訴了我這裏的生存法則——殺!殺光敵人。你便能回家。於是,我開始了沙場拼搏。在幾十年的風風雨雨中,我立下了許多汗馬功勞。在我終於殺不了敵人、連路也走得無比艱難的時候,朝廷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我終於可以——回家了!這是多麼令人振奮的消息!

終於,我回家了;終於,在我八十歲的時候,我回家了;終於,在我在沙場歷經生死搏鬥六十五年之後,我回家了!當我蹣跚地走在家鄉的小道,道上留下了一淺一深的印跡——我的兩隻使不上鏡的腳和一根磨損了十幾年的枴杖。我一瘸一拐地走着,路上碰見了小時候的玩伴。雖然他已經老的不成樣子了,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他。我們倆攀談着,我問他:“我的家裏還有哪些人啊?”夥伴思索了一會兒,回答道:“看吧,那就是你的家,可是,家裏已經沒有認了,只有一個連着一個的墳墓。”我顫抖着雙手,蹣跚地走到家中:這還是我曾經記憶中的家嗎?這還是我曾經充滿了温暖、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家嗎?野兔、野雞在我的家中安了窩,從狗洞中鑽來鑽去,在房樑上飛來飛去。庭中生長着野生的穀子、井邊生長着野葵。看着這一切,我的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我想象不出我的親人日日夜夜流淚、日日夜夜等待我回來的情景。他們該有多麼大的痛苦啊!

我把家中的野菜拿來做粥,把稻穀剝來煮飯。生火做飯這些小事兒在沙場已經做過很多次了,做起來算是手到擒來了。粥飯一會兒就熟了。我該是有多久沒在家裏吃過飯了?可故人已去,這麼多飯我該給誰吃呢?

吃後,我走出客廳,倚在門邊,一時不知所措。往東邊望去,一片金黃的花海。卻無人與我共賞其美。想到情深處,觸碰到我的心絃,不禁淚如雨下。

造成我今天這般悽慘局面的人,是我嗎?是我的親人嗎?是朝廷嗎?不,不是,是這個無情的社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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淒涼的秋風捲起四周凋零的黃葉,風中,白髮蒼蒼的我手持一碗煮好的飯食,淚水沾濕了我的衣裳。看着那滿院墳冢,我獨自在那秋風中獨自歎息,是一聲聲低沉而微弱的歎息,我想抓住那流失的歲月,但力不從心啊!

往事隨風,思緒漸漸回到從前。十五歲,一個多麼令人振奮的年齡!當年我氣宇昂揚,欲攀天摘月、下海撈蛟。少年大志,盡顯心頭。當徵兵之令傳來時,沒有半絲猶豫,在家人依依不捨的目光中,揹負行囊,策馬揚鞭,消失在那天際之中。

來到邊疆,拿起武器,一股傲然於天地之情從心中升起:從此,我定要保家衞國,殺敵立功。

幾十年,都在腥風血雨中度過;多少次,看着戰友們含恨而別。少年的不屈之心,已在一次次傷痛中消逝;少年的壯志豪情,已被時光磨平。幾十年了,雖然在一場場戰爭中僥倖逃生,可仍未成為將領,是懷武不遇,還是老天的玩笑?銅鏡中,發現滿頭青絲變白髮;看見烏黑的鬍鬚已披霜;臉上也起道道皺紋;已是老大徒傷悲。畢竟我不是趙子龍啊!是到了離去的時候了。一次次申請,一次次等待,連頭上白絲也隨着秋日邊疆的枯葉一起凋零。終於,將軍同意了我的請求。一絲悽然苦笑浮現臉上,回鄉時,才發覺自己已一無所有,少年心志已如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掏盡“英雄”,是非成敗轉頭空了。

到了家鄉,已是面目人非。昔日共同嬉戲的同伴皆已夕陽西下了,唯我斷腸人還在天涯。村中一個個未程相識的面孔令我感到心寒:回來又有何用?家在哪兒?家中還剩餘誰?問了位同鄉,見他指了個房屋,心中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其實我早就看見了那間破敗的房屋:屋頂殘磚碎瓦,院牆已被推倒,正門僅剩半片門板,院中伸出一棵枯樹,顯得陰森恐怖。看着我走向那間屋子,周圍的人都心生猜疑:那間屋子十幾年前就已無人居住,他來幹什麼?

走進屋,看見屋樑上有野雞在哀啼,廳中、院中長出了各種雜草,後院中的狗洞已變成了野兔洞,一股悲痛心情頓時將我的心填滿,那一座座的墳包,都訴説着一個個我不知道的故事,幼年時的回憶,與之形成了今非惜比的鮮明對比,兩行熱淚從我憔悴的老臉上空流着。往事隨風,一切皆緣。緣起緣滅,由天註定。我採集好食材,回屋做飯,飯好後,看着那些墳冢,傷痛之情又一次浮現。誰人與我共餐呢?心中問道,無奈一歎,細細算來,自己已耄耋有餘了,而那塵緣往事,皆隨殘風而去。改寫《十五從軍徵》-eletric-eletric的博客

遠處,是誰在歎息?天際,是誰在哭泣?風中,有誰人遠去?心裏,有幾許淚滴?

十五從軍徵,八十始得歸。人生悲劇,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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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那年,離開了家鄉,離開了親人,走向那無情的戰場。躺在軍營的帳篷中,每當月圓時,明朗的月光照進窗來,撒在我的心裏,我便會想起我親愛的父母和兄弟姐妹,眼淚頓時溢出我的雙眼,我多麼想回到家中啊!

沙場,是個冷酷無情的地方,死神無時不刻在等候着我。多少次看着並肩的戰友倒在血泊中;多少次看着神勇的將領死在煙火裏。而我,卻一次次奇蹟般地從閻王爺手裏逃了出來。時間如流水般一去不復返,當年那個十五歲的充滿朝氣的少年已不在,但心中那個歸家的願望永遠不會改變,我天天等,天天盼,盼到了雙鬢髮白,才得以如願以償。

經過了長途的跋涉,我終於回到了闊別65年的家鄉。但是眼前的景象如滾滾而來的浪潮淹沒了我的喜悦。這是我的家嗎?怎麼變成了這般摸樣!原本該掛滿迎春花的牆已經坍塌,成了野兔的家;野雞停在房樑上,用它那蝌蚪般的眼睛疑惑地望着我。紙窗户已經破了,留下一個巨大的圓形的洞,陽光從圓射進來,我那張心愛的小木桌呢?那是父親親手為我製作的,可如今已腐化,只找到那斷了腿的桌面,從前伴我度過十五個春秋的那張小牀也堆滿了稻草,我撫摸着那件丟在地上的破衣,眼前浮現出母親給我們織布,一家人其樂融融,圍成一圈,聊着天,歡笑着的情景……

走出家門,來到後院,草地上長滿了野穀子,井邊野菜遍地,在竹林裏隱約可見一片墳墓,我走過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爹、娘、二姐、大哥、小妹!我回來了!”我的心在痛,如刀絞般的痛,再也見不到他們一張張親切的面孔了,他們都躺在了土丘下。我採來了野谷和野菜做了飯和湯,坐在僅僅留下了一塊木椅上,我望了望兩旁,空我一人,這原本是充滿了歡聲笑語的啊,可為什麼上空只有大雁的哀鳴!我點着了火,煮熟了飯,煙火中,我依稀看到了家人圍在我的身旁:看,那是父親為我們盛飯的身影,那是母親甜美的笑容,那是二姐在為我夾菜,那是大哥在與我遊戲,那是小妹在和我做着泥人……一陣風吹來,火,滅了,什麼都沒有了,一切都化為灰燼……走出大門,看着那一條往東邊延伸的羊腸小道,淚水打濕了我的衣衫。

夕陽西下,餘暉像獅子的血盆大口,吞噬了整座村莊。這時,村莊裏死一般的寂靜。凝視天邊,懊悔與憤怒湧上了我的心頭,戰爭,你何時才能停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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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不過是一隻兵卒,社會大棋盤上的一個小小的棋子,被棋手擺佈一生。

——題記

前言

已亥年四月初,戰爭依然繼續,老兵李軒寧實在走不動了。將軍允許他告老還鄉。

李軒寧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今年我已經八十歲了。再過三天就是我八十歲生日,能在我有生之年回家和家裏人過八十歲的生日,是我此生最後的夢想。

六十五年一個輪迴。這麼多年以來,南征北戰,隨着軍隊展轉流離,風餐露宿;看花開花謝,冬去春來;在刀山劍海里衝過,在戰火硝煙裏走過,在死人堆裏爬過,我根本記不清已經過了多少個年頭。我的記憶中盡是戰爭和鮮血;多少神勇威武的將領死在煙火裏,多少朝暮相處的戰友倒在血泊中,我卻一次次地死裏逃生。看慣了硝煙,看慣了戰爭,看慣了撕殺,看慣了血泊,看慣了生死,也看透了我的一生。

我不知道是怎樣回到大黃坡村的,更不知道是怎樣回到闊別了六十五年的家中。父親、母親、大哥、大姐、三弟他們全在這裏,但是沒有人能告訴我,他們誰是誰?他們都躺在泥土下面了,再也看不到他們的面容,再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壘起來的墳墓荒草叢生。家裏的院牆已經坍塌,野兔從家裏探出頭來,睜着發紅的眼睛疑惑地盯着我的舉動。推開搖搖欲墜的屋門,房樑上幾隻野雞驚叫一聲,煽動翅膀,噗噗地飛串出去,掀起滾滾塵埃。陽光斜照進來,投下了一道光柱。光柱下躺着幾段斷掉的凳腳,散了一地的發黴的稻草,幾件扔在地上的破衣。一股陳腐的腥臭撲鼻而來……在這一剎那,我幾乎要暈掉,這就是我的家?!

在院子里弄來些野谷和野菜,架起爐火,煮飯充飢。獵獵篝火燃起,煙火中,往事歷歷在目:父親、母親、大哥、大姐、三弟……如今,一切都無可挽回地走向了毀滅。夕陽西下,晚霞像一塊巨大的血塊在天地間凝結。整個村莊死了一樣的寧靜,聽不到母親的呼喚,也聽不到戰馬的喧囂。

人,要用一生的代價來明白生死之道:一生,只不過是社會大棋盤上的一個小小的棋子,註定被棋手擺佈一生。

後記

已亥年五月十七,也就是李軒寧生日那天,戰爭依然繼續,村莊依然寧靜。有人從彌駝河裏把李軒寧撈上來,撈上來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濕淋淋的屍體,肚子漲得老高。但是需要聲明的是:沒有人知道這天是他的生日,人們只知道今天是他的死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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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緩慢地走在歸鄉的山路上,記憶中那滿山的樹都已經枯死了,山上一片灰白。“六十五年過去了,這兒的變化真大啊!小時候還在這山中捉迷藏呢!”我感慨的自言自語道,“也不知爹孃怎麼樣了,趕快回去吧!”

翻過這一座山,就是我的家鄉了,我不禁加快了步伐。一不留神,被石頭絆倒了。人老了這是不中用啊!我費勁的站了起來,一瞧,枯瘦的手被擦破了皮。流血了。我使出吃奶的勁這下一直輸只當枴杖,靠它翻過了這座山。

終於到村子裏了,我不禁一陣歡喜。我微微眯起眼睛,打量着這座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村莊:座座房屋已經變得殘破不堪,在村道上玩耍的孩子也少了,偶爾看到幾個老人在路旁聊天。我朝着記憶中的家走去,想象着一家人團圓的情景,心中便是一陣歡喜,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路上,我遇到了一位與我年紀相仿的老人,心中便是一陣激動,想必他一定知道我家的情況,便走上前去,輕輕的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好!”他慢慢轉過身子,上下打量着我,過了許久,他才開了口:“你是誰?”“我是村子最東北方那户人家的兒子,十五歲就去打仗了,到現在才回來。”我解釋道。“原來是那户人家啊。”他摸了摸花白的鬍鬚,點了點頭,“有什麼事嗎?”我急切的問道“你知道我爹孃在那裏嗎?”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便顫悠悠的舉起手指着一片松柏林,説:“你家搬到那片松柏林旁了,你爹孃就在那一片松柏林裏。”我心中的希望在頃刻間就無影無蹤了。謝過他後,我步履沉重地=向家走去。

終於回到了這座熟悉的庭院,“吱呀”一聲推開大門,裏面的景象令我大吃一驚:牆角都是蜘蛛網,灰黑的野兔在狗洞中嬉戲,一隻只野雞在房樑上飛來飛去,天井中長滿了野菜和野舂穀,水井上也長出了各種野菜。許多牆壁都被白蟻蛀空了,屋頂破了一個大洞,瓦片全被風掃了下來,整個庭院都是一片殘破。這兒曾經是充滿了多少歡聲笑語啊!我十分感慨。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家裏沒有蔬菜了,我只好捊些舂穀粒煮了些手白飯,摘下一些野菜煮了一些清湯。荒廢許久的煙囱和灶台才又重新恢復了生機。不多時,飯和湯溢出了香味。我擦去那些缺胳膊少腿的桌椅上的灰塵,將熱氣騰騰的飯菜端上桌,轉身跑到客廳去叫家人吃飯,可是客廳裏空無一人。這時我才想起,家中只有我一個人了,便再也沒有心思去品嚐那飯湯,自己一個人坐在椅子上發呆,直到了第二天凌晨。

清晨時分,我走出了家門,靜靜地站在院子裏一動不動,任憑露水打濕我的衣裳。天邊的朝霞漸漸地紅起來了,染紅了整個天際,映在家旁的那一片松柏林上,映在爹孃的墳墓上。我發現,這朝霞紅得象血,彷彿在向我訴説着什麼。又一滴露水,落在我的衣上,其實這不是露水,而是我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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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看着眼前的情景,讓我想起了我與母親再一起的點點滴滴。

白天,我在屋裏讀書,母親再屋外幹活,嘴角露出一絲愜意的微笑。中午,母親笑着給我端飯,笑着給我夾菜。晚上,我與母親再屋外看星星,看月亮,我偎依在母親懷裏,聽母親説那一個個離奇的故事,漸漸進入夢想。在夢中,有母親,也有母親的笑。平靜而安逸的生活被戰爭給打亂了。依稀記得那天,母親跪在地上哭着叫着我的名字,而我,被官兵硬生生地拖去徵兵。那年,我十五歲。

當我被安排在後部隊時,我感到很慶幸。然而,我又想起了母親,獨自一人在家中。也許她正在為我的離開而哭泣,也許正在祈禱我平安無事,也許……每當晚上,我總是偷偷流淚,想念母親時時再我心中纏繞。看着天空的星星,那條無比長的銀河隔着牛郎織女。我想母親,想母親的笑,想母親一針一線為我縫衣服,想母親跪在地上痛苦的情景,我的心一陣刺痛,一滴淚從臉上滑落下來,一顆流星從空中劃過,把我的思念帶到母親身邊。

當我們連續打了勝仗以後,一次偶然的機會,我當上了隊長,領着大家英勇奮戰。我越來越感到自豪,總是受當地老百姓的擁戴。那年,我三十歲。

在最後的一次戰爭中,我受了重傷。在痛苦中,我又想起了母親,她還是笑着,彷彿在對我説:“孩子,人生不會總是一帆風順的,要堅強地去克服,再大的病痛終會過去的。”於是,我又堅強地挺了過去。那年,我八十歲,我終於決定辭官回家,看望母親。她一定很年邁,連路也走不動了吧。

當我回到從小生長的故鄉時,感覺非常親切,天還是那麼藍,水還是那麼清,空氣還是那麼沁香撲鼻。我加快腳步,希望早一點見到母親。迎面來了一位老人,走近時才發現他是我小時的玩伴,現在已是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老人了。我發覺自己已經很老了。我向他打聽我母親的情況。他歎了一口氣説:“自從你走後,她想你,擔心你,最後傷心過度去世了,埋在你家後院已多年了。”我聽了,像被潑了一盆冷水。我告別了老友,連忙趕回家。來到家的後院,看見了母親的墳墓,墓碑上刻着母親和我的名字,我傷心地哭了。看着家裏的一切,都沒有了,兔子到處都是,野雞滿院子飛。我來到廚房,想起了母親在這裏做飯時的'情景。我含着淚,做了羹飯,等飯熟時,卻不知與誰分享。我又一次流下了眼淚,在牆壁上寫下一首詩:

十五從軍徵,八十始得歸。

道逢鄉里人:“家中有阿誰?”

“遙望是君家,松柏冢累累。”

兔從狗竇入,雉從樑上飛。

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舂穀持作飯,採葵持作羹。

羹飯一時熟,不知貽阿誰。

出門東向看,淚落沾我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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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人範大士在《歷代詩發》中説:“後代離亂詩,但能祖述而已,未有能過此者。”

軍中。中軍帳外。80歲的老兵喜笑顏開——他終於可以回家了。

白髮蒼蒼的老兵突然間容光煥發,好象不是80歲,他的眼中又浮現出自己當年15歲小新兵的模樣,想起了臨行前夜,母親依依不捨,油燈下一針一線仔細為他縫製新衣;出門時,父親默默無語,倚門而立的身影又一次從他眼前閃過,弟妹稚嫩的叮嚀又一次在耳邊響起。

歸途中。腳步匆匆,看不到敗落的村莊,看不到流離失所的百姓。飄零的風雨再也阻擋不了他前行的腳步。腳步匆匆。

家鄉。他終於回來了,在離家65年之後回來了。村口的大楊樹挺立依舊,村中的房子卻變矮了,破敗了。他猶豫了。滿目淒涼,滿目生疏,家在何方?

“你們誰知道我的家在哪裏呀?”“告訴我,我的家在何方?”無數次詢問,無數次茫然,竟沒有人認識他了麼?終於找到了一位年過古稀的老者,“你是——”他欣喜若狂,一把抓住老者的手臂,“是我!是我!我家裏還有誰?”唏噓良久,老者伸手一指,目光到處滿是松柏掩映下的高高的墳塋。他驀然呆了。松柏?荒冢?這和他有什麼關係?難道——跌跌撞撞,踉踉蹌蹌,許久許久,才來到了舊日的家門前。家,是他的家嗎?他推開了彷彿記憶中模樣的歪斜的大門,吱——塵土飛揚,驚走了正在院中玩耍的野兔,坍塌的院牆下自有兔子出入的門户;小心的撥開茂盛如林的旅谷,步履艱難的他終於來到屋門前,倚門而立的父親如今已不見了蹤影,他要到哪裏去尋覓親顏?身在家中的他猶如置身孤寂的荒漠,幼小弟妹的聲聲呼喚猶在耳畔迴響,親人的面孔卻再難相見。一隻雉雞倉皇間從樑上飛出,擾亂了他的思緒。這是我的家呀?這是我的家嗎?仰望蒼天,蒼天無語;俯問大地,大地無聲。一路的欣喜,一路的渴望,都已化為了泡影,眼前景物依舊,舊日的親人卻不知所終。

環顧四周,景物無言。疲憊的他拖着同樣疲憊的身子攆飛了霸佔屋樑的雉雞,轟走了佔據庭院的野兔,找到了記憶中的水井,一點點舂淨了旅谷的外殼,點燃了灶內的煙火,縷縷炊煙裊裊升騰,縷縷飯香撲入口鼻。一隻只洗淨了的旅葵葉子從他的手裏滑入鍋中,片刻後,清新的旅葵香氣在屋內升騰。

望望煮熟的飯菜,望望空空的庭院,呆呆的他不知道和誰來分享。信步來到門前,遙望松柏掩映下的墳塋,淚水無聲的滑落,打濕了滿是塵土卻再無人補縫的衣裳。

改寫《十五從軍徵》_900字14

天下起了小雨,密密麻麻。遠處的村莊籠罩在一片薄紗中,隱隱能看見村口那棵婀娜多姿的柳樹。“嘀嗒”雨滴在樹葉上聚成豆大的雨點,滑滑梯一般滑到腳上——“今年會是個豐收年”我如是想着。

夜幕降臨,我躺在牀上,望着天空中一輪圓月,久久不能入眠。忽聽得父母那邊傳來説話聲——“咱兒子十五歲了,到議親的年紀了吧?明兒把王媒婆請來吃頓飯吧!”“時光飛逝啊,一眨眼,兒子都成了家中頂樑柱了……”娶妻養家?那是個全新的生活,我有些期待。

第二天中午,我們擺好菜餚,等待着客人到來。門外腳步聲響起,進來的卻不是身着紅衣的媒婆,而是幾位身着“兵”字衣服的士兵。父親臉色一變,忙上前躬身:“幾位兵爺何事登門?”領頭那位爺四顧看了看,説:“知道你家兒子到了年齡,來提醒一下,記得去從軍,懂?”隨即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老頭子……”母親上前拽拽父親胳膊,父親閉上眼:“去收拾收拾東西吧,孩兒他娘……”這時時間彷彿靜止,幾秒之後,母親抹着眼淚進了屋。我知道,我的去處已成定局。而父親,就這樣,從中午一直站到了晚上,巋然不動。

這天早上,我揹着母親收拾好的行囊拜別父母。一抬頭看到母親眼底淚光,和父親微彎的脊樑。我眼眶一酸,跪立父母面前,説:“兒子不孝,您二老定要等兒歸來。”説罷,極力忽略母親的嗚咽聲,轉身向外走去。

一眨眼,六十五個春夏秋冬更迭而過。這六十五年來,我時時詢問,時時打聽——“我何時能回家?”得到的回答都是:“此時戰事緊急,國家需要你。”而我又常常想:國家需要我,父母何嘗不需要我?不知他們是否還在世?——應當是在的吧?我為國家做了這麼多事,老天會眷顧我的吧?在世的話,身體是否康健?是否埋怨他們不孝之子未能侍奉左右?

今年八十歲了,終被批准得以回家。遙遙望去,村口的柳樹隨風搖曳。越走越近,期待被無限放大,而壓在心底的害怕也在悄悄生長。攔住一個拿着斧頭的樵夫,問道:“你可知劉家現在還有何人在家?”那樵夫長歎一聲:“沒了,沒人了!”隨即用手一指:“看見了嗎?那個院子里長滿松柏的就是劉家。”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家門口的。自己與牽腸掛肚了六十五年的家、父母僅有一門之隔,可我卻沒有勇氣推開。“嘎吱——”門開了,兩座墳墓正對着我,一隻兔子從牆邊的狗洞竄入,野雞在房屋上跳來跳去。再也控制不住淚水,一步一步踱向那墳墓。院子中央再沒有母親忙碌的身影,有的只是成片的野谷;井邊也沒有父親堅毅寬厚的背影,只有堆堆野葵。我牽腸掛肚了六十五年的家,只剩下了上面的“寶蓋頭”,再也沒有底下的人了。

這時,天又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我想:“今年會是個豐收年。”

改寫《十五從軍徵》_900字15

常常回想起十五歲時的天。

回想起十五歲自己意氣奮發的臉,在浩蕩的人羣中若隱若現。回想起爹孃送到村口仍不肯止的目光,回想起他們長一句短一句地喚着我時的悲傷。那時連句道別都不能的匆匆,已渡去了太多的時緒,如此地站在陌生的路口徘徊的,卻是一個將腐朽的老人了。

我眯起眼睛,努力地辨識這個熟悉而陌生的村莊。天仍然是一大片單薄的藍,沾着微微的暮色,將這偶爾來往的人的影子拉長,充滿着悲憐地映在揚塵的土路上。稀落的房屋已有太多的變故,高大地矮小下去,矮小地只愈發地矮小,我只能依稀地尋着剝落的顏色,找到它還年少時的模樣。

這時,忽然遇見了一位舊時的玩伴。儘管面容間已夾着太多艱辛,然而我還是認得他的。我拖着僵硬的腿,幾乎流出淚地拉住他:“認得我麼,認得我麼,我家裏還有誰?”他渾濁的充滿着痛苦的眼睛望見我,露出了些少得可憐的驚喜,隨即便低聲歎了口氣,用爬滿了老繭的手朝前指了指:“就是那了,墳墓一個連着一個。”聽到最後一個字,我的腦袋嗡地響起來,心像是炸開了似的,什麼疼痛什麼流淚都忘卻了,只是喃喃地念着:“墳墓……一個……連着一個。”我夢着的,念着的,當做唯一的活着的希求的家,卻只是這一個連着一個的墳墓——只是墳墓!

我應該流淚的,然而意識卻像是虛空了般,只恍惚地,恍惚地向前挪着步,眼睛痴痴地盯着那一個個孤獨的,甚至連墓碑都來不及刻下的墳墓。睡在這裏的,都是曾給我歡笑同我歡笑的人,可是為什麼,在他們都離去時,我仍是可惡地活着,活在這可惡的世上?我想要去怨恨,想要去尋一個答案,卻發現自己只能對着無盡的戰火燒留的灰燼歎息。曾載着我幾度夢迴的房屋就在這裏,可是為什麼,我沒有力氣,沒有勇氣給它一個我在夢裏千萬次念想過的微笑呢?殘破的拱出洞來的磚牆下,一連地鑽着幾隻灰色的兔子。而那舊時樑上的飛燕,卻換做了幾隻驚慌地抖着翅膀的野雞。我的呼吸急促起來,彷彿身體裏的傷口都一齊發作,多年來依靠記憶構建的微弱的幸福感被輕易地摧毀——無法快樂也無力再悲傷。

我拿着庭院裏大片迭生的野菜隨便地煮起飯來,飯的香氣隨着風吹起來的時候,我的心幾乎要被難過吞沒。那時總是和爹孃坐在一起吃,由着爹孃將他們碗裏的半點的油星挑給我,雖然是一般的貧窮和落魄,三個人的飯菜卻總能吃出最快樂和滿足的味道。如今的飯已是熟了,卻又能同着誰一起吃呢?原來一個人的快樂從來不是快樂,僅是不願説的孤獨罷了。

我緩緩地走出門,將身子艱難地抵在斑駁的門旁——好久一陣,我才發覺自己已流出淚來。

本文來自中華語文網學生博客,作者夢柔影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