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站首頁 文學常識 簡歷 公文文書 文學名著 實用文 人生哲理 作文 熱點話題作文
當前位置:文萃咖 > 實用範文 > 論文

楚文化對漢畫像藝術形式的作用論文

欄目: 論文 / 發佈於: / 人氣:9.56K

我國漢代畫像石數量眾多,內容豐富,在全國十餘省區均有出土和發現。各地出土的漢畫像石雖在藝術風格和題材上有其相似的一面,但其悠久深遠的地方文化卻使其呈現出不同的地域性。其中南陽出土的漢畫像石以它深沉雄大、粗獷豪邁的繪畫風格,對後世的藝術創作,特別是中國畫的發展產生了巨大影響,在美術史上被譽作“稟三代鐘鼎玉器雕刻之工,開兩晉唐宋繪畫之先河”。南陽古稱宛,春秋戰國時期屬楚國的管轄範圍。楚國有800餘年歷史,土地遼闊、經濟繁榮,後雖因統治者“好諛信讒”而於公元前223年為秦所滅,然而所形成的楚文化卻並未因國土的淪陷而斷絕,反而因其獨特的藝術魅力,在其後的兩漢時期大放異彩。[1]南陽漢畫像的創作,從題材到構圖、從風格到意韻都留下了深深的楚文化烙印,對於後人探索楚漢藝術的發展提供了形象而直觀的實物資料,目前已有的研究大多是針對楚文化或南陽漢畫像的某種藝術形式,對它們之間的藝術繼承關係缺乏系統性的分析。本文對楚文化對南陽漢畫像藝術形式的影響進行研究,探索藝術作品與民族精神之間的聯繫紐帶,為藝術形式的傳承與發展提供借鑑。

楚文化對漢畫像藝術形式的作用論文

一、楚人哲學思想對漢畫像構圖的影響

作為楚國舊地,南陽漢畫像中明顯活躍着楚文化的遺傳因子。楚文化在形成過程中,首先吸納苗蠻文化,兼融百越文化、夷濮文化、巴蜀文化和氐羌文化,加上中國自古以來的多神崇拜,神仙方術和“黃老道”,致使在楚文化中既有對長生的追求,又有幽冥之界的想象,滲透着幻想怪誕的浪漫色彩。楚人精神世界與中原人迥異,其思維方式、觀察方法和情感取向明顯受惠於楚地的巫、道、神、騷的文化底藴。楚人往往以整個宇宙為“觀”的對象,其視線是流動的,目的在於求得人生的解脱與自由,這不僅是一種哲理的境界,同時也是一種宇宙化的審美意識。它包含了楚人對自然、宇宙、人生的看法,樸素肯定了天人合一觀念,是對人生迴歸自然意向的充分認同。[2]楚地先哲老子,視“道”為先天地而生的混沌之物;其後的莊子,“上窺青天,下潛黃泉,揮斥八極,神色不變”,關注個體生命價值和絕對的精神自由。正是這種以宇宙為觀照對象的審美意識,使楚藝術構圖形成了不侷限於一事—物的宏大氣魄。楚人的'哲學思想進一步影響了南陽漢畫像構圖表現手法。在漢畫像構圖中,製作者是以“道”的觀點去觀察審視萬物,而不是以“眼睛”的固定視角去觀察世界。這種構圖技法攪亂了時間的銜接順序,將各種不同時間和空間中的事物在同一平面中自然地組合在一起。漢畫像藝術以流動的視角,將世間萬物納入畫面之中,讓不同時空中的人、事、物展開對話,形成一個上天入地、天道相通的宏觀結構,可謂“咫尺之圖,寫百里之景”。在天地之間,將現實生活、神話傳説和歷史故事錯落安排,使其呈現出瑰麗、靈動的美學魅力。[3]如在《泗水撈鼎》畫像石中,人物、車馬、建築、龍鳳等皆安排在統一的平面中,多而不亂,畫面內容豐富,視角流動,各處描繪皆面面俱到,呈現出一種自由自在、隨遇而安的精神境界。(圖1)

二、楚地圖騰崇拜對漢畫像題材的影響

中國傳統崇拜物中,自漢以後,龍鳳並重。《山海經南山經》曰:“丹穴之山……有鳥焉,其狀如雞,五采而文,名曰鳳凰……飲食自然,自歌自舞,見則天下安寧。”由此可見:鳳,是楚人的圖騰崇拜物。楚人尊鳳愛鳳,常以鳳鳥自喻。《史記》曾記載楚莊王把自己比作一隻“三年飛天,飛將沖天;三年不鳴,鳴將驚人”的鳳鳥。楚人認為鳳是至真、至善、至美的神鳥,在鳳的引導下,人的精魂才得以飛登九天,周遊八極。在楚文化藝術中,鳳是無可爭議的主角,楚人對鳳的鐘愛和尊崇無出其右。[4]除鳳之外,熊、虎、鹿也是楚人的圖騰崇拜物。《史記五帝本紀》釋曰:“黃帝號有熊,其氏族以熊為圖騰……”,《山海經》又曰:“南方祝融,獸身人面,乘兩龍……”,這些被楚人認為具有通天徹地本領的神奇動物,既是巫師作法的助手,又是楚藝術中的重要母題。南陽漢畫像中以鳳鳥為題材的圖像極多,僅於南陽漢畫館就珍藏着十餘幅。它身腹渾圓,頭或三、或五、或七,正中鳳首較大,腿修長有三爪,其形象或華冠卷舒、修頸引吭;或足踏虎背、氣宇軒昂;或振翅欲飛、偉岸英威。其造型、神韻與戰國時期楚國刺繡上的三頭鳳鳥形象無異,清晰顯示出南陽漢畫像對楚文化造型與題材的繼承。[5]在唐河縣出土的《朱雀白虎輔首銜環圖》中,鳳在上、虎在下,中為銜環的鋪首,其鋪首長喙環眼,雄鋸中端,鳳鳥展翅於上,輕靈灑脱。這種鳳鳥與鋪首的組合既有肯定自身、堡護墓室的祥瑞意義,也是一種巫術的繼續和變幻。畫面佈滿S形的動盪曲線,整個構圖渾然一體,將戲劇性的畫面效果與嚴格的秩序感完美結合起來。圖中高高在上的鳳鳥,反映了楚人尊鳳貶虎的心理意識。畫面造型飽滿、線條飛揚流動,可以明顯看出其中深厚、詭異的楚文化痕跡。由此可見,楚人的圖騰觀念在漢代人的審美觀中依然存在,南陽漢畫像中的鳳鳥形象是楚人圖騰觀念的延續與發展。(圖2)

三、楚人信鬼好巫之風對漢畫像風格的影響

楚人信鬼好巫,《漢書地理志》記載:“楚地……信巫鬼,重淫祀。”生活在長江中下游地區的楚人,因其長期落後的生產水平,以及與北方中原地區商、周缺少交流等原因,長期以來與北方黃河流域走着不盡相同的發展道路。整個楚國仍保留着某些人類遠古遺習,如神話思維方式依然存在,宗教巫祭氣氛仍然熾烈,倫理道德觀念比較淡薄等,整個楚地散發出濃烈的神祕氣息。[6]生存在荊楚惡劣的自然環境中,楚人認為萬事萬物中有着某種神祕的力量,天與地之間、神與鬼之間,乃至獸與人之間,都有着某種奇特的聯繫。對於自己生活於其中的世界,他們感到既熟悉又陌生、既親近又疏遠,於是在生存的鬥爭中便偽託產生了能洞悉此中機理者,這就是巫。巫風盛行的楚國社會環境,把楚人導入一個狂熱、怪誕的思維狀態之中。在這一狀態中,情感和想象是異常活躍的,而情感的調動和想象的活躍又刺激了楚人的創作慾望和熱情。一方面,楚人從巫術活動中獲得了審美快感;另一方面,又因巫事活動能滿足其審美需要而需大振巫風,從而產生了一個良性互動的循環,楚人的審美觀念和審美趣味也因此得到體現和發展,其藝術表現也越來越荒誕浪漫。受此影響,漢代藝術家將楚文化意象趣味的幻想融於寫實性之中,創造出奇詭、灑脱的浪漫主義新風格。他們把現實和神話交融在一起,祟尚感覺、祟尚熱情,以一種非理性的方式去面對死亡和其他生命威脅,在藝術的表現形式上便是極度的浪漫和活潑。[7]漢代藝術家們很少根據自然界的知識來解釋自己,而是根據自己的知識來解釋世界。南陽漢畫像中許多人物形象,變形生動大膽、頗具匠心。眾多面目猙獰的神人、高鬢細腰的女伶,為漢畫像增添了浪漫主義色彩。它按照不同的審美需求,恣意運用表現形式,取得了渾然一體的絕妙效果。漢畫像保留了楚風原始宗教思維,造型、風格儘管荒誕不經、迷信玄怪,但其藝術風格和美學基調不是恐怖消沉,而是樂觀積極。在漢畫像中,人間的生活樂趣不僅沒有因嚮往神怪世界而消沉暗淡,相反卻是更為生意盎然,充滿了塵世情趣。如在《風伯雨師圖》中,雨師和風伯指使眾仙人在空中揚起大風,將雨缸傾向人間,畫面取自神話傳説,幻想與趣味相結合,畫面中不是神對人的征服,而是人與神的和諧相處。(圖3)

四、楚人飛昇思想對漢畫像線條的影響

楚文化中有許多關於昇仙的記載。屈原幻想超脱塵世、靈魂昇天時把龍作為所乘之物:“駕青虯兮驂白螭,吾與重華遊兮瑤之囿”。《楚辭哀時命》中有“仙人騎白鹿而容與”之句,把鹿作為昇仙乘駕的神物。可見,浪漫的楚人善於幻想,他們對昇仙確信不疑。漢畫像中大量的昇仙畫像,揭示了楚人昇仙之説對於漢人的深遠影響。由於讖緯迷信和推崇道家學説,漢人對昇仙更加迷戀,史書載漢武帝曾多次遣使去傳説中的蓬萊仙島尋求不死之藥。南陽漢畫像中不僅有乘龍昇仙、乘鹿昇仙、騎虎昇仙等畫像,還有眾多羽人形象。羽人之説最早見於《楚辭遠遊》:“仍羽人于丹丘,留不死之舊鄉。”羽人即仙人,長生而不死。南陽漢畫像中的羽人均為肩生羽翼的瘦小人形,大多手執仙草,引導昇仙。由此可見,源於楚文化的飛昇思想在漢畫像中得到了明顯繼承。除去題材之外,漢畫像中線條的靈動、飛揚感也是這種飛昇成仙思想在創作中的最終體現。漢畫像中那些表現神靈、祥瑞的畫像,諸如日月交輝、龍鳳呈祥、伏羲女媧等圖像中,均由富於動勢和韻律感的曲線繚繞盤旋,使畫面充滿生機和活力。[8]

在各種曲線生動流暢的穿插、交織中,將流動之姿和韻律之美展示得淋漓盡致。在南陽市七孔橋出土的《羽人戲龍》漢畫像中,右刻一應龍,曲頸振翼,張口向左行,龍前一羽人左手託物,遞向龍口。這些充滿活力的曲線既婀娜多姿又動盪不寧,處處化靜為動,展示了韻律之美和輕靈升騰之勢,銘刻着漢人自由活潑的生命激情和積極向上的精神特質。(圖4)五、結語通過楚文化對南陽漢畫像藝術形式的比較可以看出,南陽漢畫像從內容、題材、風格、線條等方面都受到楚文化深刻的影響,形成了熱烈奔放、浪漫瑰麗、驚採絕豔的藝術風格。對他們的研究有助於我們開啟思路,探索藝術作品與時代及民族精神之間的聯繫紐帶,從而揭示其內在的文化意義,為藝術形式的傳承與發展提供借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