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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白居易《長恨歌》的世俗文化心態

欄目: 長恨歌 / 發佈於: / 人氣:6.43K

白居易的《長恨歌》堪稱經典名作,所透露出來的世俗文化心態體現着一代詩人對人間情懷與世事變換的叩問。下面來看看!

分析白居易《長恨歌》的世俗文化心態

白居易的《長恨歌》作為千古絕唱,其意義的解讀自然也是多元的。不過,創作背景的解釋應該是解讀作品的慣常開始。作於唐憲宗元和元年(公元806年),時年作者35歲,任周至縣尉。本詩緣起白居易等人於元和元年十月,在仙遊寺遊玩時,談及唐明皇與楊貴妃的故事。於是王質夫就請白居易作詩,請陳鴻寫篇傳記,二者相得益彰。此詩之所以稱其《長恨詩》是因為長詩的最後兩句是“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文學作品的背景給我們一個創作情景,提供了某種文化視野。透過作品,結合前人的分析,我們想從另外一個角度切入對作品內涵的深挖,這就是對白樂天作品《長恨歌》的世俗文化心態的理解和剖析。

世俗文化是基於世俗社會的一種與高雅文化相對的文化形態,主要是張揚人性的本真欲求與世俗需求的一種文化模式。世俗文化心態是透過世俗文化所表現出來的人們心靈狀態與想法,是一種基於民間世俗與民族文化基因的一種文化心態。世俗文化心態以其獨有的方式表達着對世界的看法,將世俗文化不斷地沉澱為一種民族的世俗文化心態。

文人的世俗文化心態常常被人們忽視,然而他首先是人性本質的一種流露,其次又以自己的方式表達着對世俗文化的一種穿越與重構。文人將世俗文化心態提升到審美的程度,透過世俗文化的深處,能窺見它紮根的文化域,能夠深深理解來自於深厚積澱的力量。

一、紅顏麗人與政治的悲劇情韻

自古紅顏多薄命,這是古人對麗人命運的一種概括。這反映了男權社會男人的眼光,也總結麗人們的最終結局。深藏着一種難以捉摸的民族文化心理,一種根深蒂固的世俗文化心態。

回到白居易《長恨歌》,我們能夠感受這一主題之下的世俗文化意味。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然而,在古代的文化土壤裏,美女是註定要遭厄運的。楊貴妃之死就是一個典型的個案,成為男人私人財產和政治的犧牲品,“薄命”之義可以彰顯。

《長恨歌》從“漢皇重色思傾國”至“驚破《霓裳羽衣曲》”主要講述唐明皇和楊貴妃的愛情故事以及由此引起的荒政亂國和安史之亂。開頭八句寫唐明皇驚豔於楊貴妃的美貌。從“春寒賜浴華清池”到“不重生男重生女”,寫楊貴妃因受寵給楊氏家族帶來豪貴。“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寫唐明皇的迷戀美色,遺誤政事。“承歡侍宴無閒暇,春從春遊夜專夜。後宮佳麗三千人,三千寵愛在一身。”寫楊貴妃受寵的程度。

接下來,用漢武帝寵陳阿嬌的典故來比喻他們之間的關係。“姊妹兄弟皆列土,可憐光彩生門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楊貴妃一人受寵,楊氏族門立刻雞犬升天。哥哥楊國忠做了宰相,幾個姊妹都被封為大國的夫人,爭權鬥富,不可一世。皇帝后妃是人,有情慾,這是人性的基本內涵;然而君王手中那無上的權力這種剛性的東西在柔情蜜意目前一下子失去了控制,所謂以柔克剛是也。好色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罪過,但由好色而導致濫加封賞,紊亂朝綱,這就超越了某種限度。我們看待紅顏麗人對男權社會的影響必然離不開他們生活的社會環境。“驪宮高處入青雲,仙樂風飄處處聞。緩歌慢舞凝絲竹,盡日君王看不足。”這四句又和前面的“從此君王不早朝”相呼應,進一步描述了唐明皇的迷戀酒色,荒費國政。如此説來,紅顏真是禍水?還是男人自己縱慾的惡果呢?女人一旦和政治掛上鈎,其悲劇性就必然變得嚴重。武則天獨攬大權似乎例外,但她的繼位莫不是一步步靠自我犧牲與自身權謀的結果。

美麗紅顏多薄命――一個古老的世俗文化心態,它傳承千百年的文化之舟,慢慢滑向自己的遠方,而封建社會麗人的最終的結局都是“千紅萬窟,萬豔同杯”(語出《紅樓夢》),叫人扼腕,令人歎息。

 二、悲劇性結局闡釋着愛情與政治交織的世俗文化

作為千古絕唱的敍事詩,其宛轉動人,纏綿悱惻,那“將人生的'有價值的東西毀滅給人看”(魯迅語悲劇)的震撼力打動着人們的心靈。

《長恨歌》首先讓我們享受的藝術美,是詩中那個宛轉動人的故事,是詩歌獨特的構思藝術。全篇中心思想是歌“長恨”,但詩人卻從“重色”説起,同時予以鋪寫和渲染。“日高起”、“不早朝”、“夜專夜”、“看不足”等等,看起來好象是一幕幕喜劇,然而,樂極生悲。王夫之在其《姜齋詩話》曾雲“以樂景寫哀,以哀景寫樂,一倍增其哀樂”,以喜寫悲更見悲之分量。唐玄宗政治上的悲劇,正是荒淫無度所引起的,並導致他和楊貴妃的愛情悲劇。這是故事的曲折、特殊之處,也是詩中男女主人公“長恨”的原因。

此詩是詩人情感與審美的一種外化產物,那來自歷史與現實的悲劇感已經融化為一種藝術審美。藝術中的悲劇,是藝術家對生活中悲劇現象進行藝術認識的結果,因而直接顯現出巨大的審美意義。

 三、千古長“恨”與世俗風情揭示難以釋懷的普遍情懷與個人心懷

白居易生前曾將自己的詩作分為四類:“首自拾遺來,凡所遇、所感,關於‘美刺比興’者……謂之諷諭詩。又或退公獨處,或移病閒居,知足保和,吟玩性情者……謂之閒適詩。又有事務牽於外,情理動於內,隨感遇而行於詠歎者……謂之感傷詩。又有五言、七言、長句、絕句,自一百韻至兩韻者……謂之雜律詩”(《與元九書》)。《長恨歌》,白居易將其劃人“感傷”類作品。

白居易在《編集拙詩成一十五卷因題卷末戲贈元就李二十》詩中説:“一篇長恨有風情,十首奈吟近正聲。”是白居易本人對《長恨歌》意義最直接的詮釋。《長恨歌》似乎有着永恆的意義,它唱盡了人間感傷情。

《長恨歌》是歌“長恨”,“長恨”是一顆牽動人心的線索。到底“恨”什麼,為什麼要“長恨”,詩人並沒有直接講述,而是通過詩化的故事,一層一層地展現給讀者,認人們感受別樣的風情。   從中我們窺見長恨的發展歷程:從“漢皇重色思傾國”至“盡日君王看不足”,敍述唐玄宗追求美色,終於得到“回眸一笑百媚生”的楊貴紀。貴妃進宮後恃寵而嬌,不僅自己“新承恩澤”,而且“姊妹弟兄皆列士”。開卷首句既統領着全詩又引出故事的悲劇原因。其次從“漁陽鼙鼓動地來”至“回看血淚相和流”,寫安史之亂,玄宗迫不得已賜死貴妃,寫出了“長恨”的內在原因,是引起悲劇的基礎。詩人有意淡化因玄宗荒淫誤國所造成的安史之亂的事實,而對二人的生離死別着重渲染。第三從“黃埃散漫風蕭索”至“魂魄不曾來人夢”,描述楊貴妃死後,唐玄宗在蜀中的極度悲傷,是一片“傷心色”和“斷腸聲”。長安收復以後回朝時“不見玉顏空死處”。回宮後,池苑依舊,物是人非,纏綿悱惻的相思之情,使人覺得蕩氣迴腸。第四從“臨邛道士鴻都客”至“此恨綿綿無絕期”,寫玄宗派方士覓楊貴妃之魂魄,重在表現楊妃的孤寂和對往日愛情生活的憂傷追憶。詩人運用浪漫主義手法,終在虛無縹渺的仙山上讓貴妃以“玉容寂寞淚闌干,梨花一枝春帶雨”的形象再現於仙境。“情”的渲泄更多地帶有詩人的主觀的理想成分,並早已超越了歷史事實的範圍,將願望與現實的矛盾衝突表現得淋漓盡致。

不僅情感,政治上的不滿也是一個重要的因素。白居易仕途坎坷,鬱鬱寡歡,常借佛道以轉移視線,尋找靈魂的解脱。朝野兩極的世界對一個現實中的文人來説可能意味着進退裕如的人生道路,但對具有獨立的精神追求的士人而言,則是一種兩難的尷尬處境。古代文人一生追求功名,為的就是得到“黃金屋”與“顏如玉”,這可以説是文人的一個基本世俗情懷。然而,歷史總是在捉弄人,人生不如意常十之八九。文人便借用歷史愛情表達自己的心路歷程與內心渴求。於是,我們後人也從中窺見了那來自歷史深處的文人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