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命的長河裏我們每個人都是擺渡者。駕一葉扁舟，攜一把小槳，擺動出不同的生命節奏，只為在那日落前到達生命的彼岸。
一
當河水孕育出一個金色的太陽時他就開始擺渡了。空氣裏那濕濕的花香讓他覺得這將會是個不錯的開始。這是一天的開始，也是一生的起航。
他還是個孩子，是個剛剛脱離母親懷抱的孩子。不遠處的小船正靠着岸邊等着他的到來，見了那船他就跳了進去，宛如一個剛剛會飛的小麻雀。他手中的長篙一深一淺地插入水中，於是船動了起來。時而幾隻白鳥停在他的船頭上，他就丟下長篙欲將白鳥捉住，可撲通一下落了空，還險些掉進水裏，那鳥不飛遠，只在他的頭上盤旋，似有—種挑逗的意味。
二
正午的太陽那麼強烈。現在，他的心中彷彿氤氲着一股熱血，也不知道哪來的力量，踩着木板，緊握木槳一前一後地擺動着。生命塑造了一個健康的小夥子，一個充滿力量充滿希望的人兒。
河岸的景緻又是一番韻味。那綠的草，那柔媚的花，那誘人的果樹在他眼裏卻如白紙般乾乾淨淨全無美麗之樣。
就這樣的風平浪靜也偶有小風浪，一個旋渦把他和船兒一起繞進了中心，他咬緊牙，閉上眼使出全身的力氣踩着槳柄。是的，他一刻也不能停下，他知道，一旦鬆懈了，那可怕的旋渦會把他連同整個船一同吞下去。這是一場沒有武器沒有血的戰爭，這是一場汗水與河水之間的較量。風暴停息了，他漸漸放緩了前進的速度……
三
現在太陽變得温和了許多，他也筋疲力盡了。一番搏鬥後他累了，累得甚至已經不省人事。開始他不優哉遊哉地晃着他的木槳，最後索性就不再擺渡了。他側躺在船裏用手拖着自己疲憊的腦袋，他要看最後一抹夕陽滑過天際，他要聽最後一聲鳥鳴消失在林間。
他生起了爐火，爐上蒸騰的沸水裏温着一壺陳年老酒。他端起酒杯，那環繞於鼻間的酒香讓他忍不住一飲而盡，醉了就昏昏沉沉地睡去。
四
無情的夜擄走了最後一點餘光，進來的是一段悽黑而又漫長的夜。銀月光輕輕地落在他那隻搖搖晃晃的小船裏。他累極了，眼睛一張一合，嘴角也微微地努動着，接着就是一片寂靜。終於到岸了。那岸邊停駐着大大小小的船隻，有一看上去就是飽經風霜的，也有是瀟灑一生的。而他的那隻也隨着水波的盪漾漸漸靠近。歲月用一層又一層的沙將它們掩蓋，終而成了—個個凸起的沙丘。
那些空虛的船隻往往會在一陣風來臨後倒下，然而那些溢滿奮鬥汗水的船隻卻站成一個個豐碑，成為歷代擺渡者追尋的目標。
生命的長河有多長，而我們又有多久才能抵達那一方？我想問題的答案都僅掌握在渡者自己的划槳上。
文萃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