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夢隔蒲祥山中學 餘國福 住
又是週末，辦公室裏，老師們如釋重負，終於鬆了一口氣。我也是，端着一杯茶，點上一支煙，漫不經心地瀏覽着網絡上的信息。突然，一條新聞闖入了我的視野：“輝煌20年，感受新孝感---參加建市20週年座談會。在座談會上，大家都爭先恐後地發言。老領導老專家深情地回顧了我市撤地建市的過程和20年來的翻天覆地的變化。”
是啊！20年來，孝感的確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發生了空前未有的變化，這不能不讓人產生滄海桑田之感！這時，我彷彿回到了20多年前的艱苦歲月，眼前浮現出一幕幕昔日的生活畫面。
最讓我難以忘懷的是我那20年前的家鄉，它是一個只有四十來户人家的小村莊。遠遠望去，它依傍着蜿蜒的府河大堤，坐西朝東。村裏房屋高低參差不齊，村前有一條小池塘，池塘邊一條彎彎曲曲崎嶇狹窄的小路把村子與外面連接起來。沿着這條不到200米的小路小心翼翼地徒步進村，尚需十多分鐘。要是下雨天或雨後初晴，那漿糊似的泥濘粘在鞋底上，人一走腳底下就發出“噗嗤噗嗤”的響聲，這時候進村需要的時間就更長了。一進村，可以看到：各家的屋基高低各不同，有的鄰居間卻隔着一道不小的溝壑；各户牆壁上磚塊的輪廓和那泥匠做成的“工”字形清晰可見，有些牆壁是用黑磚砌成的，還有些是用方形土塊壘成的，大都長滿了苔蘚；而那屋頂蓋的全是土窯燒製的小黑瓦；各家房屋的朝向也不盡相同，樣式也五花八門、“不拘一格”；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有的牆壁上出現了手掌厚的裂縫，有的已經歪斜得成曲線了，大有岌岌可危、千鈞一髮之勢。所以，一些人家在牆中間橫上了厚實的寬木板，再用幾根粗大的園木棍撐住了牆體，那木棍中間均用結實的鐵絲吊着幾塊偌大的磨盤或不規則的石塊。我家的房屋也大體如此，不過還有一個特點：就是在房屋主體周圍又先後搭建了一些大大小小、高高低低的屋子。屋裏和別家一樣，“地板”自然淨是黝黑的土地，牆面與外面一樣全是灰黑的磚塊，仰起頭就可以看見屋頂的灰色椽柱和黑瓦。傢俱呢，只有木板牀和一兩個黑得發亮的衣櫃，整個屋裏黑洞洞的。至於“家電”，只有唯一的手電筒，像電扇等諸如此類的東西少之又少，所以一到夏天，父親扛着鋤頭到地裏幹完活披着月光回來，滿頭大汗的，就只好光着身板坐在石門坎上，抽上一支煙，用他那把油光光的大扇子不停地搖啊搖，搖得那煙頭火星一亮一亮的。
這就是我閉上眼就能想起的曾經的家鄉。實際上，它是那時孝感絕大部分農村地區的縮影。讓我記憶猶新的還有我那20年前的小學校園，它的房屋跟其它的兄弟學校一樣，與尋常人家的屋子大都沒有兩樣，但可以肯定教室裏全是破舊矮小的木桌凳，老師們上課用的都是三個“一”：一本書、一支粉筆、一張嘴。一切因陋就簡，但這一切又永記心頭。
“喂！餘老師！放學了，都回了！”突然，一個熟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沉思，我循聲望去，果然是王老師在喊。我用手臂揉了揉朦朧的眼睛，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和自己朝夕相處的那一張張辦公桌從來沒有今天這樣光潔如新，桌上那一台台陪伴了我們多日的電腦，也從來沒有今天這樣讓人感到格外親切，還有那四壁潔白的辦公室也似乎從來沒有今天這樣寬敞明亮。我若有所思，起身跟着他走出了辦公室。
下了樓，站在教學樓前，我感覺它從來沒有現在這樣高大、健壯與挺拔！走過一間間教室，透過寬大明亮的玻璃窗，可以看到一張張嶄新的鋼製桌子和一把把椅子整整齊齊地排列着，還有那多媒體教學設施一應俱全，格外引人注目！看到這些，王老師情不自禁地指着教學樓對我説：“20年的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原來的校園面積哪有這麼大，房子哪有這麼漂亮，教學設施哪有這麼齊全！”
談笑間，我們便來到了操場中央的空地上，站在高大的長方形主席台前，置身於校園巨大的温暖的懷抱之中。斜陽抹過樹梢照到地面，放射出金色的光芒。眼前是橫躺着的周長約400米的橢圓形綠色塑膠跑道，跑道中間是青青的軟綿綿的草皮，逗得幾個學生不忍離去，他們或躺或卧。跑道南面是矗立着四副深綠色籃球架的籃球場，跑道和籃球場的外圍是一塊塊淺綠的草地、一株株間距相等的球形的深綠喬木、一罈罈色彩斑斕的花朵、一棵棵高大四季常青的樹木，還有與教學樓遙相呼應的實驗樓、學生宿舍樓、老師住宿樓。那實驗樓上的幾個鎏金大字“明理創新，持誠求實”在陽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順着幾聲悦耳的鳥聲望去，只見遠處的地面上有幾隻鳥兒在跳躍、追逐，一會兒竄到草叢中不停地翻飛、嬉戲，一會兒又從這兒飛到那兒，飛到更遠的高樹上去了。一陣微風吹來，濃濃的花香瀰漫了整個校園，人便似乎置身在這散滿花香的綠色的海洋之中了。
出了校門，我和王老師邊走邊談着家鄉、孝感的變化，時而會意一笑。看！原來那窄窄的石子路不見了，馬路變得平坦寬闊，路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過去路兩旁那矮矮的破房子也銷聲匿跡了，只見一排排樓房林立，一棟棟商品住宅樓如雨後春筍；往日那倒閉的門店也隱藏了形跡，路邊一家家商店開起來了，店裏商品琳琅滿目，顧客盈門。再往前走，就聽見從路那邊的農田裏，傳來隆隆的響聲，那是“鐵牛”在辛勤耕耘；路的另一邊是一方池塘，池水在夕陽的照射下，一半碧綠透明，一半閃爍着點點金光，還真有點“半江瑟瑟半江紅”的味道呢！望着池塘裏那清澈的池水，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一句富含哲理的詩句：“問渠那得清如許，為有源頭活水來”。突然，聽見“啪”的一聲響，看見一條魚躍出水面又鑽了回去，又看見幾只飛鳥掠過水麪，濺起了一束束晶瑩剔透的`水花，這一躍一掠產生的好幾圈波紋不斷地向四周發散開去，最後交織混合在一起，給本來平靜的水塘增添了幾分生氣，我們禁不住駐足觀望、拍手叫好。這時，一絲微風拂過水麪，一股清新的香氣迎面吹來，那香氣如同從高遠處飄過來的渺茫的歌聲一樣美妙，又猶如那一列列常綠的行道樹和那一塊塊葱綠的田野一樣叫人神清氣爽！這景象雖然遠不如縣城、孝感城區，但我想應該別有一番風味吧！
離開池塘，告別了王老師，我徑直往家裏走。不久，我披着夜色回到了我住的小區，站在樓下，仰面望着龐大的樓體，突然感覺它是那樣熟悉而又那樣陌生：“這就是我的家？我記憶中的那個家呢？”我懷着從未有過的激動上了樓，推開了家門：“哇！這就是我的家！這不就是我20年前夢寐以求的家嗎？”我驚喜地環視屋裏的一切：三室兩廳一廚一衞120平方的房子，周圍四壁跟漂白過一樣粉粧玉砌！屋裏傢俱一新，家電齊全。我隨手打開所有電燈，只見那亮光反射到乳白色的地板上，上下輝映，金碧輝煌！我又一次陶醉了，陶醉在無比的幸福之中。接着，一骨碌歪坐在沙發上，望着客廳對面的那一副巨大的長方形背景畫面驚歎不已！看着看着，彷彿自己已經走進這美麗的山水畫卷之中了。
是的，我們的生活是好起來了：不僅僅家家都有數字電視，許多農家住進了小洋樓，而且電話、手機、洗衣機、太陽能熱水器、空調、電腦、摩托幾乎進住了每個家庭，甚至部分農民家庭還擁有了屬於自己的小轎車。電話購物、網上購物、家庭就醫，一卡通、一線通、電子商務等好多原來聞所未聞的新鮮名詞一一呈現在我們面前。坐在家裏，我們就可以通過互聯網與親友面對面地親切交談，還可以觀光埃及的金字塔、巴黎的聖母院、日本的富士山、羅馬的鬥獸場、法國的埃菲爾鐵塔、我國的喜馬拉雅山，還可以在美國的唐人街漫步。
這些天來，我越來越鮮明而強烈地感覺到：孝感，你是我可愛的家園，更是每個孝感人共同的樂園！你的變化，我們每個人看在眼裏喜在心裏；你的發展，歲月老人正眯縫着眼不厭其煩地向世人娓娓道來。
2013-11-8
餘國福
文萃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