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道無比艱難的坎，那是身心折磨的坎。你跨過了。
一百多年後的我，讀着書中的你，被你那不死的精神深深打動。合書後久久不能入睡，那一個個不眠的夜晚，我彷彿親眼看見你，牛虻，如何跨過這道坎。
從原本富裕奢華的家中逃出，為了你心中堅持的革命。從一個富家子弟淪為社會的最底層，我知道，一切的羞恥，折磨你都忍受了。在甘蔗地賣苦力，在鬥牛場幹髒活，在馬戲團做小丑，這漂泊無依的十三年，讓你原本纖細的皮膚傷痕累累，讓你原本健壯的身軀成了殘廢。然而，這道身體憊（倍）受折磨的坎你跨過了，你成了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被最信任的人欺騙，被最愛的人傷害，你在被救之後再沒有選擇輕生，因為你心中還有“青年意大利”，還有你們共同堅持的信仰，那就是“獻身於意大利，把它從奴役和苦難中解救出來。”然而，你的心千蒼（瘡）百孔，主教模特尼裏和女友瓊瑪始終是你心中致命的痛。即使你不願提及，我也知道，你心中不變的`是那始終不渝的愛。這道內心苦受折磨的坎你把它跨過了，你的心中終於有了頂天立地的精神力量。
我看到了命運對你的殘忍，不公，我真的想為你的不幸鳴屈。當我看到你和瓊瑪徹夜促膝訴説的那一段，我知道這沒有必要。你不是一腳跨向彼岸，一腳仍停留在此岸，你是真真切切地跨過了那道身心折磨的坎。你把十三年的屈辱用如此詼諧幽默的語調來講述，似乎那是別人的歷險記，似乎那從不發生在你的身上。
你的超脱是源於你那不死的精神。“悠悠天地，人何以立於其間？”慶學先在《牛虻》譯序中的這一發問，問得驚世駭俗，問得震（振）聾發聵。我真的聽到你，牛虻，在天堂用盡全力地回答：“是精神！”對，是你的精神支持着你，是矢志不渝的理想，是不可調和的恨，是感人肺腑的愛。有了這蕩氣迴腸的精神，還有什麼坎是你這位鋼鐵戰士所不能跨過的呢？
對於死亡，你依舊從容。“就像一個放學回家的孩童，走進院子”，真不敢置信，你是面對一場死刑。“死神又有什麼可怕？不死的是精神！”
你跨過這道坎，飛向天堂——
“不管活着，
還是死去，
我都是一隻牛虻，
快樂地飛來飛去。”
文萃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