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無星，你睡了嗎？在想些什麼？
昨晚十點鐘，很久不見的朋友給我送來了深切問候。三年不見了，如今更是天南地北。他説，長春今天迎來了第一場雪。
我搬了把椅子，放在陽台，打開窗子。又是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秋風並不温柔，但也聽不到風從樹梢溜走。我討厭風花雪月，偏偏這四個字拆開——風、花、雪、月，倒是我喜歡極了的。
有一年很晚了還沒有下雪，我失落極了。在生日那天，我的朋友們把草稿紙、衞生紙撕得粉碎，於是在中午我看到了最美的雪景，即使最後我們因打掃衞生而疲憊不堪。
有些夜晚就適合用來回憶。
我坐在欄杆旁，冷風吹得我頭疼。我説我喜歡下雪，但不知道今年能不能看到。我沒有等到他的回覆，興致沒了就想關上電腦。在最後一秒鐘，聊天框被一張張鵝毛大雪的照片覆蓋。
“這樣你就能看到雪了。”
“你看不到我可以替你看。”
還是一如既往有握拳衝動的欣慰。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樹枝，屋頂，牆角。還有一張剛剛拍下的，他站在空地上被雪花親吻，一副享受的樣子。我問他怎麼還在外面。他説，我在替你看夜晚的雪景。
我看着温暖的燈光在雪夜裏散發着暗黃的光暈，我看着長春夜晚的街道上蓋着一層白雪，我看着天地間的上下一白，覺得全世界的喧囂都躲藏起來了。
很快就沒有説下去的慾望了，十點五十，宿舍的燈準時滅掉。視頻中的他還在外面向我擺手，我也笑着告訴他，你今後就不用再抱怨天氣熱了。
不過一想到冬天，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的還是家鄉的天地一白。不過好長時間都沒有下過大雪了，來這兒光顧的都是來不及跟我們打聲招呼的寒風，不見身影的.掠過，留下的也就是些許枯枝的呻吟，以及那位步履蹣跚的時光老人。但無論怎樣，我沒辦法忘記，也沒有理由忘記。
他不在線了。所以這些東西也就我一個人去想了。
不過我還是告訴了他這些。
沒有得到回覆的我也不傷心，畢竟我還是希望他能夠迅速愛上那兒涼涼的天氣，那些貌似遙遠的記憶就顯得多餘了。
“一個人還是要愛上異鄉的冬天的。”
沒有見到雪的我過得挺好的。
一週保持一次通話，還有時不時高中小妹誠懇的“打擾”。我厚着臉皮説我不想家，我在這挺好的。我應該能看到我媽會頓時黯淡下去的神情，我明白，自己養了十八年的他就在這朝夕之間奔赴遠方，我理解。
我還在看這兒的冬天，我喜歡和一片片樹葉對話，喜歡聆聽燦爛的餘暉。這不，我挺好的。離家後的第一個冬天，我趴在欄杆上眺望，黑夜裏的兩三處燈火，也在痴痴地看我吧。
文萃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