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少佇立在窗前,尤其眸向遠處遙望
生怕看見那縷炊煙冉冉升起,勾起無限回憶
祖母的小腳,深刻着歷史裹腳的印記
她是我家唯一靠小腳走動,來施放炊煙的人
一堆柴,塞進灶孔,能變成火,變成灰
能將烈烈火焰,搓成白絲,讓它們爬上屋頂
升騰出無邊的`柔情,與雲天對接胸懷
我與我的姐哥,全在她那雙小腳步履里長大
她天天用炊煙,來餵養我們一個個成人
石板圍成的火缸,裝的全是她的驕傲和輝煌
那年,祖母帶上佛珠,非要去地下修道
我們無法挽留,留戀中,滾落很多無奈的淚
因為,她的地下活動,極其極其隱藏
狹小的空穴,只容與祖父一起修行白骨經典
將默經,盤骨禪頌給叫山空大王的山神
繼行祖宗方式,在清明添土上不斷喘息煙火
我們只能靠回憶,來懷念她及其全部
現在彎腰來恭敬的,全是被日月染過的草木
好在,還有那條溪流能為他們長流吟唱
當我們全都離開那個能施放炊煙的老屋
寓居城裏後,只有油煙怪氣可以薰陶
所能煎熬的,是那些由日子帶來的種種味道
香噴噴的,全成了一夜夜想做的夢
我在複習生活,有時也會大把大把地失眠
失眠在祖母的炊煙上,與雲共彩藍天
真的,有炊煙就是與沒有炊煙不太一樣
祖母的小腳,會發出一道人生的光環
我窗外能眺望到那縷炊煙,總像是我從前
可以餵養,可以餵養我們和藍天白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