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雨季到來以前,黃昏
街在撲動着它的羞澀
到處是噴漆的腳手架,汽車的鳴笛,還有
數量不詳的中學生隊伍
臨街的店鋪被勒令更換成統一的
淡黃色的隔條門面
有人開始在玻璃門的上空懸掛大紅的燈籠
彷彿這裏是十月的北京長安街
在十字中心區
拆拆補補的工作仍在繼續
將十根粗壯的腳趾
踏上郵政超市的銀灰色旋梯
二樓的讀來讀去讀書連鎖店
在陰雲密佈的天空下
有着叢林與童話的幽氛
女店主不在
一個半大的男孩和她的姐姐
我以一個老皮條式的眼光
馬上搜羅到艾勒裏。奎恩的
《希臘棺材》,阿加莎。克里斯蒂的
《童謠謀殺案》,保爾。昆內特的
《釣魚課》和卡爾維諾的
《命運交叉的城堡》
幾本很不錯的小冊子
一問價格
小男孩説要打個電話問問母親
(很聰明的孩子)
小女孩説按原價吧
反正小孩子不唬人
天真的暗了起來
下午三四點的`樣子
我很想再買幾盤成人的東西
但在小孩面前表白是很不道德的
啞柏的九月
是北方一個小鎮的九月
是在緩慢地變奏中飛速現代化的九月
我在西河橋口處取了電動車
那個夫妻店的生意很不錯
換個後閘收取五十元是很客氣的
我還不想死
還想吮吸到明天的新鮮空氣
後記:
第二天下午六時
氤氲令街區格外的明亮起來
女店主坐在陰暗的角落裏
面部瘦削,眼睛深陷
讓人聯想起電影裏的幽靈
五本書,四十五元,外加一盤
關於人與動物雜交的碟子
腋下夾着書
與許多行色匆匆的人
在華燈初上與車燈的交錯中擦肩而過
闖過兩個紅燈
晃過幾輛不大友好的出租車車主
我便看見我們可愛的兩位正副院長
在一家門面考究的衞浴店門前
交頭接耳
我只看清他們面部的輪廓
看不見他們的形體
生怕他們翻看我的幾本新書
以及藏在書裏的那一點祕密
注:啞柏,陝西省西安市周至縣的一個小鎮,以刺繡名聞大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