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葉龍舟
中國人劃了2300年
我沒有見過這樣長的路,至今仍在求索
如果輕歎一聲,沅江就旋起秋風將天地吹老
落一滴眼淚,湘水淹沒了岸芷汀蘭
鷙鳥不羣,在夜空劃下疑問
被好奇的星辰反覆朗誦:
“汝何博謇而好修兮,
紛獨有此姱節?
薋菉葹以盈室兮,
判獨離而不服。”
楚地在歷史的'騏驥上顛沛
三千里周圍
盛不下屈子七竅玲瓏心的一滴血
惟有一方硯台琳琅
將楚辭書寫得波翻浪卷血海飄香
這個夜裏如果不禁寒意
可以翻過太陰靠近曜靈獲得温暖
我用楚地一萬條河水奔湧出憤怒和愛
宣泄比銅劍更鋒利的痛苦
目光是蒼梧,一片葉子落在崑崙玉上
思緒是玉虯,椏枝敲打天空
胸襟是高峯,詩歌在裸露的河牀裏裂變
直到轟隆一響
蒼穹收藏了九章、天問和離騷
石頭比冰更堅硬
粽子比心更柔軟
汨羅江,比三千里楚地山河更寬廣
足以讓所有的花紅柳綠翻來覆去
今天適合艾草香
宜於飲雄黃
污穢之氣與這個日子毫無關聯
就連絕對無法挽救的強盜小偷殺人犯
也都高尚正義二十四小時
差不多都這樣:
葦葉包裹江米
潔白如漢白玉
置一顆紅棗如屈子之心
也有放臘肉的,那是風乾、流傳的崇高理想
紮緊一條綠翡翠樣的腰帶
大火煮上幾個小時吧
時間越長越好
你不信,可以聞聞2300年前的味道
這兩天
許多詩人放假
一邊休息
一邊讀楚辭
一邊吃粽子
寫出的句子
有點艾草和菖蒲的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