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忘了那第一聲蟬是怎麼叫起的,是緊緊追隨着蜜蜂的花香花落,還是靜等着最後一滴梧桐雨吐盡,才窸窸窣窣的唱響,真是無可追憶了,猶如所有不經意間的邂逅一樣,惆悵之外,唯有貪戀其間的痴嗔笑罵了。
於是所有的光也尾隨蟬聲悄然而來,就像上帝造就整個天宇的那一刻,他説,要有光。於是那夏之神狄然而至,亮一點,再亮一點,由黎明到晨曦,由晨曦到曦明,由冰冷到微涼,由微涼到温暖,由温暖再到微熱,光像是一個亂竄亂蹦的壞孩子,也像是剛被普羅米修斯盜出的火種,給予萬物生靈最強的悸動。
有了光,有了熱,才有泥土中不安分的蚯蚓,到處尋找陰涼的地方;有了光,有了熱,才有了青草叢中四處遊走的蛇,追逐着剛被喚醒的獵物;有了光,有了熱,才有了“鋤禾日當午”的`農夫,承載着千年來萬里無閒田農夫猶餓死的命運。在光與熱中,一切都是不安分的,一切都在動作之中,都要完成上帝“要有光”之後既定的行程,任誰也不例外,然後就是秋的肅殺與冬的死亡。
而我終於記起來了,那一聲蟬是在那一天響起的,她説,等我一會,我跟你一起走。
我終於記起來了,那一聲蟬想起的時候,我正在思戀童年的花草魚蟲。
於是,我把夏天的西瓜、葡萄還有香蕉,帶給了今年的夏天和她在一起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