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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散文3則

欄目: 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5.59K

(一)

雪花散文3則

雪天的清晨,無論屋裏屋外,空氣中都佈滿着透徹寒涼的氣息。

白晃晃的光線透過窗櫺,把整個房間照得通透明亮。揉揉惺忪的睡眼,伸出頭探視,窗外的世界已覆蓋一層雪白。樓下的花圃,鑽出的幾處葱蘢綠意和旁邊小車頂部偶露的錚錚釉亮告訴自己,春雪終於映臨江南,雖遲暮而薄發。

縮回身子,重新鑽入温軟的被窩眯上了眼睛,卻無法入睡。心,有幾分興奮,幾分期待。

“滴滴滴”,手機鈴聲突響。摸出瞧視,剛剛顯示出7:28,一個提前設定好的鬧鐘時間

把女兒壓在自己腹部處的小腿輕輕移開,起身穿衣,儘管小心翼翼地、竭力不發出任何聲響,但,還是驚醒了旁邊的他。

“你真去,今天?”他側頭看着我。

“是的,我已經決定了。”

“但今天好冷,你看,外面還在飄雪。”

“昨晚不是已經答應人家了嘛,不去怎成?再者,我真的想出去看看這個世界,這麼多年一直靠你養着,我怕惰性越來越強,也想驗證驗證自己還有沒有工作的能力。”

“那隨你吧,不過今天應該很累。廚師和服務員都還沒有到齊,我不知道你能否堅持。”

我自顧自的穿衣整鞋,沒有搭理他的話題。

“如果真累不願繼續就告訴我,我去對人家説,畢竟大家都是親戚。還有,你要知道,我是不願意你外出找什麼工作,咱家小日子雖説不很富足,但平淡我還是能夠給予你!”正在洗手間洗漱梳粧,他的話語穿牆而過,聲音雖感覺有些遙遠飄浮,其言語裏的關懷和愛意仍能夠真切地感受。

兩行清淚奪眶而出,模糊了剛剛描好的粧容。我怔怔的望着鏡中的自己,一種無法言説的心緒和情感在心底翻湧,淡淡的酸澀,淡淡的感傷。

“你就不能對我壞一點嗎?”我在心裏暗暗低語,複雜的思緒在宿命裏糾纏,亦如外面飛舞的雪花,漂浮着,旋轉着,浮萍般找不着自己落根的點。我使勁的晃了晃腦袋,竭力平定心緒的波瀾,修補好粧容走出來對他露出淺淺的微笑説“別擔心了,我又不是孩子,瞧你。”拿起挎包戴上棉帽口罩意欲出門。

“那我送你吧,外面路滑,我送你!”

“不用,我自己能行,照顧好女兒”

“蹬蹬噔”的高跟鞋響徹在清晨樓道的寂靜裏。身後,那一句“小心點,開車慢一點”在關門的那一瞬間,覆蓋了鞋聲的單調,唱起了和絃,在耳邊一直迴響……

(二)

雪花盡情的漫舞着,一片片,似精靈般自由自在,飄飄灑灑。

八點的光景,初春的街道,只有包裹得嚴嚴實實的上班人羣,在雪地裏匆忙地來往穿行。

“砰砰砰”,電瓶車摔倒的聲音在前面絡繹不絕地上演。行人狼狽地模樣和路面的滑溜讓車上的我更是如履薄冰。呼嘯的寒風隨衣竄入,雖穿戴厚實,手腳依然凍得僵硬,刺骨的生疼。雪片密密匝匝,落入鏡片朦朧了視線,眼睛,已經無法探視出前方清晰的物體。孤單寒冷此時在心底瘋狂滋生膨脹,但為了那份久遠的奢望,我倔強地昂起頭顱,咬着牙,在這座陌生的城市裏,一步步,艱難地印刻出自己的足跡!

我張開雙腿,用腳作左右支撐點,竭力掌控着輕便電騎的平穩,小心翼翼地在雪地裏滑行。平時只需五分鐘的短短車程,於今竟多花費了四倍有餘的時間。行至目的地泊車時,一個趔趄讓自己在台階處如同冬風裏的一根蒿草,在勁風裏左右搖晃,旋轉了好久才平定住身體的重心。

步入大堂,黯淡的清幽燈光讓整個大廳更顯空曠。大廳吧枱均無人影,只有幾顆五彩的吊燈旋轉出迷眼的色彩。我左右張望着,直至進入廚房境內,那洗菜阿姨的嘩嘩聲,配菜小生的剁板聲,戴着白色似煙囱形狀高帽的大廚在油鍋邊操作不停發出的茲茲聲時,才稍微感知飯店的忙碌景象。

見我到來,身兼大廚的老闆露出了憨厚的微笑。因事先已經詳細明瞭自己的權責,所以我馬上進入了工作狀態:收拾大廳,整理包廂,除塵噴香,盤查煙酒飲料,清點餐具等等瑣碎事務。説是大堂理事,在服務員還沒到場的狀況下,此時的我,其實就是迎賓員,服務員兼顧收銀員等多重角色。

工作在激情的支撐下如火如荼的進展着,夢想在雀妖的思維裏興奮地膨脹,開出妖嬈的花朵!手不停歇,腳不停蹄。偌大的飯廳,只剩下自己的舞姿在其間旋轉,歌聲伴隨雪花愉悦飄飛。朦朧中,佛看到了美好的未來正向我招手,我站在雪山頂峯,攤開雙臂,忘情地俯瞰擁抱腳下的大好山河!

只是讓自己沒有想到的是,後來意想不到的忙碌和前所未有的勞累讓所有的激情和夢想,在短短的時日裏瞬間崩潰,不堪一擊,連同身體,破碎得撿拾不起任何零星的碎片。血液裏的那份倔強和傲骨,在疼痛面前,如同霜打的茄子,終於聳耷下了它那驕傲地腦袋,向現實低下了倔強的頭顱!再也不敢言豪情壯志,更不敢傾訴頹廢敗退!

“請問開張了嗎?”進來一個大約三十來歲,身材纖細,面容清瘦的女人打斷了我漂浮萬里的思緒。

“開張了”我回過神來連忙迴應微笑着招呼。

“請問幾位?”並隨即從吧枱取出菜式薄和點菜單。

“十二”女人説完就走出大廳向外招手,“這裏”隨着音落,兩輛小車徐徐駛進飯店所在的停車位。下來的人老少不一,男女不均。看着龐大的人羣湧入了大廳,我連忙安排其最大的包廂就坐,繼而向這羣客人的主事介紹本店的特色菜供其挑選。介紹、記菜餚、向廚房輸送菜單,端茶遞水,這些動作在瞬間一氣呵成。因96年,自己在南京有過開酒吧的經歷,所以對於酒店的服務工作,也算是駕輕就熟,儘管很多年沒有練習温故。

隨時間的推移,吃飯的客人越來越多,僅短暫的幾十分鐘,寬敞的停車場就已經泊滿了各色形狀的車輛。廳內人來人往,人聲鼎沸。男人們的喝酒划拳聲,孩子們的奔跑叫喊聲,女人們的爽朗歡笑聲……各種聲音交織出喧囂。看着此景,我心裏突然蹦出一個詞眼“門庭若市”。

酒吧的忙碌在另一個服務員始終不曾到場的狀況下更顯出繁忙,其後的慌亂景象更使我始料不及。由於今天的客人超出了預計的數量,十幾個包廂,以及大廳的數十張飯桌均無虛席。客人一撥一撥,包廂輪流撤換。人手的嚴重不足,廚房的菜式也出現短缺,在此時已經讓整個飯店顯現出一片混亂。飯菜不能及時上桌,包括煙酒茶水,客人的催促聲頻頻傳至耳畔。吧枱,包廂,大廳,廚房,這幾個點連結成了自己整天奔波的路線,身如輕燕般來回穿梭。客人不斷的催促,買單的,催菜的,換酒水的,換菜單的……無法想象的.忙碌,無法想象的場面!

這樣也不知道一直持續了多久,當我筋疲力盡地坐在吧枱裏脱下自己的高跟鞋時,才發現小腿已經出現浮腫,腳趾的某些處竟然還磨出了血泡。我隱忍住眼眶裏的淚花,換了一雙老闆娘平時留下的北京布鞋。當抬頭起身時,發現他不知何時來到了身邊,正怔怔的望着我。看着父女倆眼裏的神情,我硬是生生地憋回了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隨即將櫃枱的鑰匙塞在了他的手裏交代了一句“看着吧枱,幫我結賬”,轉身又投入了工作現場。

華燈初上,夜幕降臨,絡繹不絕的客人依然如海潮般,層層浪疊。因客流量一直未見消退,所以我們幾個工作成員的午飯只能在廚房裏進行了簡單的輪流交替,緊張地忙碌已經讓人忘記了疲勞和飢餓,只知道盡力的工作再工作。

夜晚燈光的璀璨和鬧熱場景把整個晚餐賣場推向了高潮。

客人依舊來來往往,各種聲音依然不斷。一如既往的忙碌,一如既往的催促。感受不同的是,傍晚的寒冷氣息浮躁了客人的心情,催促不再是簡單的催促,部分客人甚至惡言相向,對我大聲呵斥。有甚者,竟然在如此忙碌的環境裏還讓自己喝酒作陪。混亂的局面已經讓此時的我昏昏然然,頭腦一片轟鳴,神經出現間歇性的劇烈疼痛。我用涼水洗面,竭力保持着清醒,偽裝着笑臉周旋服務於客人之間。淚,在心底無聲滑落,流淌出無盡地辛酸和苦澀。

吧枱裏的他,一直用目光追隨着我的身影。儘管自己早已感應,但佯裝不見並倔強的昂起頭顱,保持最佳的笑容來回奔跑。只有女兒時不時在後面跟隨的身影和笑容讓我感受到了一些別樣的成分。

雪花依舊不緊不慢的飄飛,還夾雜着零星小雨,霧靄朦朧了夜色裏的霓虹。門口的大紅燈籠,隨寒風的吹拂,左右使勁搖晃,發出“呼呼”聲響。深夜的街道,已經不見任何人影,偶有車輛在眼前劃過,匆忙地消失在夜色之中。酒吧的客流也逐漸散退,當送走最後一批客人時,我的雙腿已經疼痛得無法挪步。忙碌時的汗水在後背逐漸冷卻,只感覺貼膚的寒涼蔓延全身。

吃罷晚飯,夥同大家收拾完各房間的狼藉後,已是子夜時分。他讓電瓶車寄於親戚一晚,抱起女兒放在副駕座,回頭輕輕對我説“回家吧,車子明天來取便是。”

我拖着滿身的疲憊走到車旁,不敢直視其眼。當把自己塞進那柔軟的座墊裏時,淚,再也忍不住,緩緩滑落。車外,風,猛烈的吹,雪,瘋狂的飛……

(三)

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早上八點多鐘,一陣電話鈴聲打破寒潮裏的寂靜。

“喂,她還來嗎?”電話那邊的聲音在免提的設置狀態下清晰地傳至耳邊。

“不來了,昨晚泡完腳倒牀就睡了,半夜一直喊疼”

“哦,昨天是讓她辛苦了,那你的車……”

“沒事,等一下我就來取”

電話聲斷,我輕輕的移動身子,試圖靠近他,才發覺渾身痠疼,下半身已經疼痛得無法動彈。

“還去找工作嗎?”他伸出胳膊把我攬在懷裏,眼睛直盯盯的望着我,幾分關心,幾分愛意,還有幾分挑釁。

“當然!”我倔強的抬起腦袋,欲想掙脱他的懷抱,沒想腰椎劇烈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哎喲”我不禁輕呼一下。

“別動,這就是你任性的結果,一時半會別想起牀,還要躺幾天。”

“是嗎?有這麼嚴重?”我不置可否。

“不信你就等着瞧。好了,乖乖聽話躺着,我起牀弄早餐去,等一下把你的愛騎給整回來”他一邊穿衣,一邊幸災樂禍的伴着鬼臉,末了還不忘調侃我一句。

早餐在鍋碗瓢盆裏演出温暖的節奏。看他忙碌的身影,心,五味雜陳,一種無法言説的心緒在心底盪漾出漣漪。

“我想寫文字!”在他轉身出門的那一剎那,我躺在牀上使勁地吼道。

“哦,隨你吧,只要你還能動!”他退回身子迴應,笑容裏充滿邪邪的味道。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我望着天花板,久久的凝視着。淚,如缺了口的河堤,順着臉頰一個勁的直往下淌……

夢想,終於輸給了身體,輸給了現實,也輸給了時間,空留一副皮囊,安靜地守候着餘生的平淡和幸福。理想的風華,掩埋在靜默地光陰裏,再也不敢滋長出葳蕤的模樣。心裏暗自撫慰,置身於天地間,不驚不擾,靜於一隅,如此也是一種安好!

雪花曼舞,不經意間飄落窗台,融化出點點瑩珠。風,吹拂起額前的髮絲,掀開沉浸在宣紙裏的墨香。我揉了揉久坐痠疼的身子,落筆時,抽出白落梅的書籍《現世安穩,歲月靜好》,在扉頁處寫下了一句“愛隨雪花紛飛,飄灑人間百味”,然後,輕輕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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