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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逝去了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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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年,我是沒有什麼期待的,自小如此。

年逝去了散文

少時,年是母親的年。

年是從臘月二十三所謂的小年開始的,一大早,就把被褥,衣服,鍋碗瓢盆統統搬到屋外,零零碎碎的鋪展一地,頭上系一方圍巾,木棍上紮上一把笤帚,仔仔細細的,把旮旯角落都掃一遍,盛糧食的缸,裝面的甕都挪挪窩,那缸那甕很少見滿過,但個頭奇大,即使現在,那缸也要齊胸高的,這時候就需要人搭把手,父親永遠指望不上,妹妹們太小,偏是我沒幾把力氣,這時候母親的嘴就不閒着,倒是沒什麼髒字,後來一家子的屬相豬牛馬羊都成了罪過,和這麼一家人在一起,母親這條龍算是擱淺在水窪裏了,這時候,我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我動也不是,走開也不是。不定什麼時候就招呼你,你主動拿這拿那的話,一旦打翻了什麼,雖不至於一頓胖揍,但一通嘮叨總免不了的。打掃完了,老鼠搬家一樣往屋子裏搬東西,慢慢的歸位,燒一大鍋水,鍋碗瓢盆煮一煮,換下來的衣服,泡在盆子裏洗一洗,趁着餘温,捂上半鍋水,母親洗洗頭,也把我摁進盆,揪住我大把大把的亂髮,揉搓揉搓,草草的用毛巾擦下,不等頭髮風乾,母親指揮着我揭去陳年的窗户紙,她在粉連紙上抹上一層明油,沾點漿糊,仔細的貼在窗櫺上,這時候,屋子一下子亮起來了,母親這時候才輕輕籲一口氣。

小年後,準備年貨,平時捨不得吃的白麪,一股腦的拿出來了,白胖的饅頭,沒等熱氣散盡,就放在屋外的冷灶,另外一鍋又蒸上了。大塊的豬肉,又是剁又是切的,炒的和燉的,方肉條肉肘子,刀法也不同。切好了,積一年的劈柴玉米骨燃起來,大鍋水咕嘟咕嘟的煮着,屋子裏就充滿了香氣,屋子外面也是,街上也是,那時的肉真香啊!小孩子們愛候着鍋,大人一高興,就會挑上那麼一塊,孩子們如得了至寶,也不管有沒有鹽味,先是吸溜那香氣,一臉陶醉,一手護着碗,一腳邁出門,一臉的驕傲,那肉遊一遍街最終落入饞嘴,然後又眼巴巴的候着鍋,大人免不了笑罵幾句。三兩鐘頭後,肉坯子出鍋,仔細的抹上糖色,也是急急的放入冷灶。然後是燉魚,濃油赤醬的,擺盤,依舊放入冷灶。然後是炸麪食,綠豆面的餎餷盒,白麪的排叉,最後是帶魚下鍋,炸好之後,依舊放在冷鍋,那時候的冷鍋是個百寶箱,那時候的冷鍋是農家的冰箱。一切停當了,就準備菜,北方除了白菜蘿蔔土豆,沒有什麼時蔬,待客,那些又拿不出手去,一般人家炒菜,豆片炒肉,粉坨炒肉,餎餷炒肉,頂多芡點韭菜。我家有西紅柿炒蛋,蒜黃燒肉,黃花木耳炒肉。那時沒有反季節一説,西紅柿怎麼來的呢?在西紅柿當季時,挑上好的西紅柿切塊,裝在輸液瓶裏,然後上鍋蒸,趁熱擰上塞子,這樣就保存到冬天了。當然,這都是待客的,等我們上桌時,基本剩些菜根。最難過的是年後那麼幾天,天天泡飯,饅頭,下飯的不是折籮,就是熬煮的.白菜裏面放點肉塊,我吃不下,就切點鹹菜下飯,母親總是笑罵我是窮命腦袋。直到現在,我也不喜歡吃剩下的肉食,其實新鮮的我也很少吃,母親依舊笑罵,説我小時候嘴饞,吃肉吃傷了。那個小時候多大?反正我沒什麼記憶。

遺傳是個恐怖的東西,我遺傳了母親身體和性格的毛病,單單沒遺傳她的能幹,但潛意識裏繼承了母親的儀式感,掃除,大洗是要有的,什麼時節該吃什麼倒是預備的,只是不那麼辛苦的去蒸去煮了。這麼多年,年是和母親過的,年依舊是母親的年。 年歲漸長,親戚日漸凋零,有的一個鏈環掉了,就接不上了,有的是對老人的憐憫,東西一放,坐不了一盞茶的功夫就急忙離去了。母親大鍋燉肉的習慣也不得不改,來的都是至親,我們逼迫着,端上來的由大盆變成了大碗。最近幾年,大碗也靠邊了,吃什麼都是現買現做,超市裏,老人熱衷的方肉條肉肘子們都有,味道也不算差,價錢也説不上貴,今年索性連這也買了現成的,母親也沒説什麼,母親的一頭黑髮全白了,年近八十,腰板挺直,沒什麼大毛病,可也經不住累了。不親自動手去蒸去煮,清閒是清閒了,可總覺得無措,過年的味道似乎寡淡了許多。可這麼寡淡的年也終究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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