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是在流浪,從一出生就註定要流浪了,像一粒塵埃,一片落葉,不停的,隨風流浪,直到迴歸大地。人生就是一個流浪的過程。
在不算大也不算小的路,只有流浪痴人獨自一個人,用一雙疲憊的腳去度量,卻算不出這彎彎曲曲,延綿不斷的路,究竟有多長,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少路。一步一步的,堅定而緩慢,像一隻迷失的小羊,尋找着回家的路。兩旁的樹木像一羣俯視的圍觀者,靜默的看着獨步在路上的孤獨可憐的流浪者。它們也是孤獨的,命運註定了它們是孤獨的守望者,一來到這世界上,就已經註定了,一輩子就要守候着自己腳下的那一小片土地,永遠無依無靠。只是不用像孤獨的靈魂一樣獨自漂泊,流浪。就如可憐他——一個流浪的痴人。
可憐?他可憐嗎?也許吧。只他不承認。他不覺得自己是可憐的,他有什麼可憐,至少他可以做他自己所喜歡做的事——流浪。他只是沒有朋友而已。是的,他沒有朋友,一個也沒有。因為他是痴人,沒有人願意跟痴人做朋友,一個也沒有。;他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也不屬於他。他就是一個世界的局外人,被世界遺忘在一個無人知曉的角落裏,像一片錯過季節的落葉,在等待着風的呼喚。風起了,然後就隨風沉浮,漂泊,流浪。於是,他就開始流浪,在世界的邊緣,隨風流浪,流浪天空……
;他總是自言自語,像古老的留聲機自述着陳舊的故事,一直一直,不停的,不停的,反反覆覆。經常説一些常人無法聽懂的話,像一個痴人跟一個傻子在訴説着什麼的。老是寫出一些無人能夠讀得懂的他認為是詩的詩句,也無人願意讀。因為他是痴人,而不是詩人。他也總是喜歡在漆黑的夜裏或是在朦朧的月色之下,揮舞着畫筆,畫他所想畫的東西。他總是以為只有在幽黑靜默的夜裏,才能畫出這世界的真實的一面,才能畫出事物的本性。可是也沒有人能看懂他所畫的畫,包括他的老師。他總是把月亮畫成黑色,把江水畫為紅色,把樹木畫得枯萎,把花朵畫得飄零。他説這就是它們的本質。在畫室裏,沒有人願意在他在場時當模特,因為痴人總會把他畫得彎曲變形。因為痴人以為人的本性就是扭曲的,他只不過是畫出了人的最真實的一面。為什麼別人卻不喜歡真實的,他不明白,一直都不明白。他只知道別人不喜歡他,卻不知道為什麼。是的,沒有人喜歡他,因為他是痴人,沒有人會喜歡痴人的。所以他是不會有朋友的,一個也沒有。他是知道的,因為他唯一的朋友,也在一個月前離開了他。
“這是你的畫和詩,現在還給你。我沒有你那麼高水平,我看不懂説。”
他依然記得那天,他唯一的朋友這樣説完,就與一羣她的'朋友轉身離他遠去。
“真是痴人!”
這是他聽到的他唯一的朋友的最後的一句話。丟下這句話,連頭也不回地走了。流浪痴人傻傻地愣着,像一個等待受罰的孩子。看着那一羣嘻嘻哈哈的,漸漸遠去的背影。他不相信這是真的,但也不得不相信。原來那一切都是夢,儘管很美麗,卻終究是要醒來的。只有醒了,才是真實的,才能看得清周圍。等四面迷霧消散去,才知道原來存在於自己身邊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覺。只有自己的影子,也只有自己的影子,永不厭倦地跟隨着自己。流浪痴人知道他已經沒有了朋友,一個也沒有。陪伴他的,只有自己的影子。於是他選擇了流浪,和自己的影子去尋找他所要尋找的一切。是的,他是痴人,一個像傻子的痴人。;他不屬於這個世界,他一直都這樣認為。
他累了。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路上走了多久,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長,也不道自己還走多遠,還能夠堅持多久。他只覺得每一步,都顯得無比的沉重。他已沒有力氣再走下去了,他現在需要休息,好好的休息,然後才能繼續走下去,才能走得更遠。於是,他停了下來休息。路邊軟綿綿的綠草和醉人的花香,使他感到無限的愜意。猶如家一樣的温暖,舒適。可是,家,他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裏,哪一條是是通往家的路,甚至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家,他都不知道。沒有人告訴他,也不可能有人會告訴他,只因為他是一個痴人。
可是他也不在乎,一切都不在乎,一切都不重要,因為他是一個痴人。他只想好好的休息,然後繼續上路。因為他看見那湛藍湛藍的天空中,有一朵一朵的白雲飄過,美麗而且快樂,這是他所要尋找的。
他也要做天空裏的一朵白雲,自由自在、快樂的,流浪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