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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春樹青春散文

欄目: 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1.13W

村上春樹的作品風格深受歐美作家影響,基調輕盈,少有日本戰後陰鬱沉重的文字氣息,被稱作第一個純正的“二戰後時期作家”,並被譽為日本80年代的文學旗手,其作品在世界範圍內具有廣泛知名度。以下是他的青春散文,一起來欣賞吧!

村上春樹青春散文

村上春樹青春散文【1】

——傳説,挪威的森林是一片大得會讓人迷路的森林,那種讓人進得去卻出不來的巨大原始森林。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許我們從不曾去過,但它一直在那裏,總會在那裏,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會再相逢,即使你最心愛的人心中都有一片你沒有辦法到達的森林。

以上是村上春樹網絡主頁上針對《挪威的森林》的兩則扉首語,它觸及了我心中的最初柔軟之地。在《挪威的森林》中,有這樣的一段對話:

玲子瞥起眼角的皺紋,許久的盯着我的臉:“你這個人,説話方式還挺怪的,”她説“是模仿《麥田裏的守望者》裏那個男孩吧?”“從何談起”我笑了。

這句話並不一定説明渡邊與《麥田裏的守望者》霍爾頓有確切的聯繫,事實上他們之間有一種情感的共通,這是因為一種直覺,最先入感官的直覺:痛楚。《挪威的森林》中輕淡柔和的語句像流水緩緩淌過全身,那是一種浸入骨髓的心痛,痛定思痛,在這擁擠又無比空曠的都市中,那一片“森林”是人們渴求尋找而無從到達的聖地,而渡邊,就是生活中的你,我,他,毋庸置疑,他就是你,我,他。

村上春樹的《挪威的森林》以主人公渡邊徹和直子,綠子的愛情為主線,展示了他和他周圍的朋友的過往、成長以及死亡。

沉浸在都市和命運泥沼中無法自拔的青年和少年於無聲處的讓我們震動和感動。

成長是永遠咀嚼不盡的話題,青春永遠是生命中最動人的底色,那些拒絕長大的孩子,那些執着於消逝於歲月中的童年和少年的孩子,那些斷然放棄新生選擇淪陷的孩子,是幾個時代的讀者們心中不可癒合的硬傷。

《挪威的森林》留住了人們心中的永遠的青春。在平緩舒雅的文字背後,掩藏着生活的存在質感和生命的傷口,有別於單純的青春愛情小説,村上春樹描寫的是都市年輕人情感的痛楚和生命的蒼涼深刻。小説主人公回憶時的那段景物描寫更像是對曾經過往的代言:

即使在經歷過十八載滄桑的今天,我仍可真切的記起那片草地的風景。連日温馨的霏霏細雨,將夏日的塵埃沖洗無餘。片片山坡疊青瀉翠,抽穗的芒草在10月金風的吹拂下蜿蜒起伏,逶迤的薄雲彷彿凍僵似的緊貼着湛藍的天壁。凝眸遠望,直覺雙目隱隱作痛。

以這段描述為基點,《挪威的`森林》展示了青年們在歲月中悄悄成長的狂喜與刺痛,那種悵然若失衡量着失去與獲得的比例和成長的代價。主人公渡邊徹生長在一個普通的家庭,在私立大學中讀戲劇系,除了每天看各種喜歡的名著外,他從未表達過自己的理想志向,喜歡潔淨,每天認真地熨衣服,吃飯,過着水一樣的生活,褪去青澀的面孔看不出年少時追求夢想的鋭氣的痕跡。

不同於整天叫囂着理想和未來的參加學潮的激進青年,渡邊每天隨着時間沉淪着,甚至多年以後,連直子的記憶都模糊了“時至今日,我才悄然領悟到直子之所以求我別忘掉她的原因,直子當然知道,知道她在我心中的記憶遲早要被沖淡”。對宿舍生活和大學生活充滿諷刺的渡邊看似被淹沒在時代的洪流中,這種“消極”是抗爭還是墮落?困惑和不安都壓在心底,上課時以鍛鍊自己的忍耐力為由而認真記筆記,而老師點名時,明明坐在班級裏卻不答到,從而孤立於班級羣體,他自己則無所謂的安然自得,這或許就是他最大魅力的所在,綠子就是這樣被他吸引的。這種青春是不是叫做輕狂?渡邊的生活是有選擇的,比如看書,一個對書執着的人説明他的心中仍有美好。他推崇《了不起的蓋茨比》也正因為他是把《了不起的蓋茨比》看過三遍的人,而交到了永澤這個與他人生觀完全相反的朋友。

空虛與困惑一直是渡邊無法擺脱的,和女孩兒去了旅館,永澤會很愜意,而他則覺得越來越空虛,在理念上和潛意識中,渡邊有一直追尋的卻又無法追尋到的東西,只是他不明所以,理智的永澤則清楚這種東西的實質,是的,這種東西是他們也是現實中的我們一直追尋的東西,是青春帶給我們的財富和遺憾。

《挪威的森林》中的那段永恆的經典描述:

傍晚,我走進附近一家意大利燒餅店,一邊喝啤酒嚼意式燒餅,一邊眺望美麗的夕陽。天地間的一切全都紅通通一片。我的手、碟子、桌子,凡是目力所及的東西,無不被染成了紅色,而且紅得非常鮮豔,儼然被特殊的果汁從上讓人直淋下來。就在這種氣勢奪人的暮色當中,我猛然想起了初美,並且這時才領悟她給我帶來的心靈震顫究竟是什麼東西——它類似一種少年時代的憧憬,一種從來不曾實現而且永遠不可能實現的憧憬。這種直欲燃燒般的天真爛漫的憧憬,我在很早以前就已遺忘在什麼地方了,甚至在很長時間裏我連它曾在我心中存在過都未曾記起。而初美所搖撼的恰恰就是我身上長眠未醒的“我自身的一部分”。當我恍然大悟時,一是悲愴之極,幾欲涕零。

初美,最初的美麗,這是我們生命不可或缺的精神支柱,我們在繁複的人羣中需要它去慰籍喧囂中乾枯的心靈,永澤明白,所以各方面都優秀的永澤和並不出眾的初美保持者關係。後來初美自殺,永澤給渡邊寫信説“由於初美的死,某種東西消失了,這委實是令人不勝悲哀和難過的事,甚至對我來説”。因為這句話,渡邊和永澤斷交了。

初美這個人物是一種象徵的凝聚,她的死也是一種暗示,那些我們曾經擁有的美好終究會埋葬在時光中,而我們追尋的將永遠也不會得到。這是我們成長所付出的代價:遺忘與背叛。

只是渡邊一直在探索、尋覓它而在多年以後才恍然大悟。而永澤則是一直都知道,享受其中卻不珍惜。這也是在人生路口的兩種選擇,永澤選擇突出這個臨界點去徹底毀滅成為“適應社會的人”,讓那種擁有成為永遠;渡邊選擇內心流浪等待歲月自然流逝而從未擁有,再回首已是惘然。

米歇爾·福科認為,人是短命的歷史的化身,脆弱得轉瞬即逝,人死了這一主題瀰漫在後現代文化中,已不僅僅標誌西方的衰落,而是一切文明終結的啟示性到來,同樣的,對於死亡命題的關注也成為後現代文本的重要內容之一,後現代文學要求作家的創作貼近生活,追求經驗的直接性和情感的冷漠性,因此,死亡的概念被淡化甚至消解,作家用不動聲色的冷靜筆調描寫死亡。

《挪威的森林》描寫了很多人的死亡,年輕的生命靜靜的退出渡邊的生命中。好友木月在和自己打完桌球后自殺,沒有描寫渡邊有多傷心,只是從此,渡邊決不輕易再碰桌球,木月的死使木月永遠停留在了美好的17歲,而渡邊也認清了一件事“死並非生的對立面,而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死本來就已經包含在‘我’這一存在之中”而後直子,初美的自殺,又使渡邊認識到死亡可以永遠保護一些活着不可能保護的東西,然而至此我們也終於看到了渡邊生命的韌性和其生存體本身要求的意志,因為他還活着,努力地活着,而且玲子説,還要幸福,連我們那份一塊帶着。

生存與死亡的密切關係在小説中其實還是綠子在與渡邊接觸中體現出來的,直子、初美、玲子與主人公之間都有一層阻隔的關係,綠子是唯一比渡邊更熱切,更想救贖渡邊的人,渡邊認識綠子的時候她正在照顧垂危的父親。

渡邊後來經歷了朋友的離去與情人得分手,但是面對朋友的非正常死亡他不知所措,在迷茫時他聽到了綠子父親咀嚼那根黃瓜的微弱聲音,體會到了生命的張力,最終在以後的生活中,他表現出了剛毅、清醒和如釋重負般的釋然。

現實世界的動盪和人物的非自然死亡,勢必使人感到恐懼,這時人們渴望出現的人間“安穩之地”也應運而生了,那就是阿美寮療養院,這裏相比較現實社會,好像是一塊和諧的淨土,然而這塊封閉式的天地,卻是比現實世界更為可怕的異化世界,直子就是由於自我的缺失難以與社會相溝通而自殺的,作者用事實證明了逃避現實更是對自我的毀滅,所以最後玲子勇敢地走出阿美寮去尋找新生。

在這裏,作者把內心世界現實化,把現實世界內心化,以此來展示一種生死觀,生存之道是在飽受生命艱辛歷程之後顯現出的剛毅和冷靜,這是不生也不死的真實狀態,承載一切苦難,在自我分裂後的自我統一的追求,正如涅磐而出的鳳凰,那浴火帶着原罪和新生的光芒。

《挪威的森林》中震撼人心的是主人公那種曠世的孤獨,而這種孤獨所體現的是整整一個時代。

孤獨可能是因為找不到知己,也可能是與社會格格不入而被孤立,可是人始終是要生活在人羣中,所以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活不下去的,渡邊與霍爾頓都有厭世情緒,然而又都有一絲希望,所以他們尋覓着理解,尋覓着愛。

渡邊採取消極的態度面對全國性的學生運動,遊離於現實之外“對任何事物都不想得過於深刻,對任何事物都保持一定距離”當學生呼籲革命時,他只是默默走出教室。“若問自己現在所做何事,將來意欲何為,我都如墜霧中,我到底在追求什麼呢?別人又到底向我追求什麼呢?結果找不到像樣的答案。

我時而向空間漂浮的光粒子伸出手去,但指間什麼也觸及不到。”這就是渡邊的生活,也可以説是戰後一代日本青年的心理真實的映像。

綠子與渡邊第一次對話時,問渡邊“喜歡孤獨?喜歡一個人旅行,喜歡一個人吃飯,喜歡上課時一個孤零零的單坐?”渡邊回答説“哪裏會有人喜歡孤獨!不過是不朋友罷了。那樣只能落得失望。”也正是因為有這樣的對話,綠子成為了渡邊孤獨的救贖,對於渡邊來説,綠子就像太陽,散發着他所沒有,他所渴望的光和熱,可是沉浸在直子的情感和困惑中,他並沒有意識到綠子對他的價值。這種感覺敢死隊這個人物表現的更為明顯。

敢死隊,沒有真實名字的室友,這注定是渡邊生命中的一個匆匆過客,和渡邊不同,敢死隊充滿了生活的希望,有着明確的理想,一心繪製國家地圖,這樣的夢想對於渡邊來説,可能是不屑卻不能否定它的耀眼,當敢死隊沒有回來時,渡邊打掃房間,並且等待敢死隊回來誇他幾句“渡、渡邊君,怎麼搞得乾淨得很嘛!”可是敢死隊再也沒有回來。

渡邊體會到空前的孤獨是綠子離他而去時:

“對於隻身獨處的人來説,4月實在是不勝悽寂的時節。4月裏,周圍的人無不顯得滿面春風……而我卻孑然一身,形影相弔。直子也好綠子也好永澤也好,所有的人都遠遠離我而去。現在的我,連問一聲‘早安’或‘你好’的人都沒有。甚至對敢死隊我都有懷念。我就這樣在無可排遣的孤獨中送走了4月。”

“5月比4月還要難以打發……在浮動着玉蘭花淡淡幽香的蒼茫暮色,自己的心開始無端的膨脹、顫抖、搖擺、針刺般的痛。”

這種巨大的孤獨是人生中最大的刺痛,書中的人物都或多或少的承受着這種孤獨,書中另一個主人公直子更是承受着一種心靈上的孤獨,最喜愛自己的姐姐和青梅竹馬的男友先後自殺離去,孤獨的她無法見容於這個社會,沒有人能理解她,當她試圖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意思時,接受者無法從中體會到她的心意,久而久之她甚至因為無法“正常地”與人溝通而不得不住進了“與世隔絕”的療養院“阿美寮”,當然那裏是個更加孤獨之地。所以她選擇死亡結束一切。

走進那片森林,體會着其中的鳥語花香,同時也感受着孤獨與希望。

走出那片森林,外面的陽光白晃晃的耀眼,茂盛的樹木在路上投出斑駁的影子,我抬起手,眯着眼,讓陽光從指縫的間隙照進眼中,像是一次異度空間的旅行,久違了——我的世界。

《挪威的森林》看過了很多遍,每次都有相同和不同的感受,在迷茫和奮爭中找尋前行的力量。

走在人潮人海中,無數個人與我擦肩而過,有時候,突然就會想到渡邊落寞的笑容,他是脆弱的,但是又堅強的讓人無所適從,他一次次陷入絕望之中,又一次次的浴火重生,讓我既驚喜又心痛。

生活是這樣前進的,一邊毀滅,一邊新生,有些東西要一輩子去珍惜,有些東西不得不放棄,同樣,有些東西可能要用一生去忘記……但是,世界上畢竟還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值得去尋找,去感悟,所以,相比較飛蛾撲火的悽美,我更欣賞破繭為蝶的勇氣,風雨過後總會有彩虹,夕陽落下還會再次升起,我……還有希望。

村上春樹青春散文【2】

青春完結了。這個開頭嚇你一跳吧?我也嚇一跳。但終歸完結了,奈何不得。

差不多四十了,稍一放鬆鍛鍊,側腹就鬆弛得多少另人擔憂,牙也刷得比過去仔細多了。

同年輕女孩喝酒時必須一再注意説話別帶有説教味兒。我那曾幾何時的偶像,吉姆·莫瑞森早已嗚呼哀哉,布賴恩·威爾迅也由於中毒而臃腫不堪。

同代或接近同代的女朋友都已結婚,多數有了孩子,再沒人肯跟我耍了。同年輕女孩交談起來,共同話題又很有限,往往説了上句沒下句。是的,中年了,情願也罷不情願也罷。

時下肚皮尚未凸出,體重也同大學時代相差無幾,頭髮也幸好還蓬蓬勃勃。唯一的強項就是健康,從不鬧病。儘管如此,歲月這勞什子還是要帶走它應該帶走的部分。理所當然。

正因如此,歲月才成其為歲月。倘若歲月不再發揮其作為歲月的功能,宇宙秩序勢必大亂。

所以我並不認為這有什麼難以忍受的,至少現階段不覺得。我以為這樣未嘗不好,何況也別無選擇。

如果有人提議讓我退回到二十歲,我第一個反映該是怕麻煩——當時倒也樂在其中來着——覺得一次足以。我懶得那麼回顧過去。

有過去,才有現在的我。但現有的我是現在的我,不是過去的我。我只能同現在的我友好相處。

至於青春何時完結,則基準因人而異。有人是不知不覺之間拖拖拉拉完結的,也有人則大概明確把握到了完結的時間臨界點。

日前見到一位過去的朋友,交談的時候他突然説:“最近我切切實實感到自己的青春完結了!”

“這話怎麼講?”

“跟你説,我不是有個男孩麼?倒是才六歲。看見這孩子時,我時不時這麼想:這小傢伙要長大,要碰上很多女孩,要戀愛,要睏覺,名堂多着咧!可我再遇不上了。以前有過,但往後就沒有了。説起來荒唐,總之就是嫉妒,嫉妒兒子將來的人生!”

“現在戀上誰也可以的嘛!”我試着説。

“不成啊!沒那個精力了。就算有精力,那樣的心情也一去不復返了。”他説,“我所説的青春完結就是這個意思。就是説……”

“就是通過嫉妒兒子得知青春完結了?”

“正是。”

就我來説,感覺青春已逝是三十那年。至今仍清楚記得當時一件事,我可以細緻入微的描繪下來。

我在麻布一家考究的餐館同一位美貌女子一起吃飯。不過並非兩人單獨,我們一共四個人,而且是商量工作,浪漫氣氛絲毫沒有,連那天同她見面都是初次。

看她第一眼時我就驚呆了:她同我過去認識的女孩(或女友)竟然一模一樣!臉一模一樣,氣質一模一樣,連笑法也一模一樣。

過去我戀着那個女孩,已經發展到了相當可以的地步,後來這個那個鬧起彆扭,分了手再沒見到。不知她現在如何。

這個女子同她的確一般模樣,喝葡萄酒,吃薄餅,喝湯的時間裏,心理總是跳個不停,恍若往日時光重新降臨。

儘管這也解決不了什麼,但這光景的確挺妙!不壞!一種模擬體驗,一如遊戲。

一邊吃飯一邊談工作細節,我不時一閃窺她一眼,以便再次確認她説話的方式和吃色拉的樣子。越看越覺得她像我過去的女友,簡直像極了,像得我心裏作痛。

只是由於年紀的關係,眼前這位要優雅得多,無論衣着、化裝還是髮型、舉止都優雅得體。那女孩大一些想必也會這樣。

吃,上來甜食,開始喝咖啡。工作也大體談完了。往後很難再見到她了。也不特別想見。就算再像,不用説也同我往日的女友是兩個人。

這僅僅是一種模擬體驗,一個幻覺罷了。能同她一起就餐誠然開心愜意,但畢竟是兩回事。

事情是不可以一再重複的。偶然相遇,悠然消失,如此而已。

這點我十分清楚,我都三十了,這點兒事理早已知曉,可於此同時我又不想就這樣一走了之。

“嗨,你長得和我過去認識的一個女孩(或前女友)一模一樣,一樣得讓人吃驚。”我最後這麼説道。不能不説,然而那是不該説的。剛出口我就後悔了。

她微微一笑,笑得極其完美,無懈可擊。並且這樣應道:“男人麼,總喜歡這樣説話,説法到是蠻別緻的。”簡直像哪部電影裏的台詞

我很想説不是那樣的,不是什麼説法別緻,不是想對你甜言蜜語,你的的確確同那個女孩一模一樣。但我沒説,説什麼我想都沒用。無可奈何。於是我沉默不語。沉默之間,轉到了其他話題。

我並不是對她説的感到惱火或心裏不快,只是無奈而已。我甚至能理解她的心情。想必她以前也已給人這樣説過多次。長得嫵媚動人,難免遇上種種麻煩和不快。

嫵媚動人的女子往往遭遇不快場面這點我也能夠理解了,所以完全沒有因此責怪她的念頭。但就在那時、就在麻布這家考究的餐館的桌旁,我身上有什麼失卻了、損毀了,毫無疑問。

迄今為止我始終予以信賴的某種不設防性——毫無保留事項的全方位不設防性那樣的東西,因了她這句話而一下子毀掉了、消失了。説來不可思議,即使在相當艱難的日子裏,我也一再小心的守護着它,不讓它受損。至於為什麼小心守護,解釋起來很難。

當然我是喜歡那個女孩的,但事情畢竟已經過去。所以就是説我始終小心守護的,準確説來不是她。

惟獨某一時期的某種狀況才能賦予的某種心境——是這心境消失得利利索索,因了她短短的一句話,在那一瞬之間。

與此同時,大約不妨以青春稱之的模模糊糊的心境也已終結了。這我察覺得出。

我站在不同於過去的世界裏,並且這樣想道:事物的終結為什麼如此輕而易舉,如此微不足道呢?畢竟她出口的不是什麼石破天驚之語。那分明是沒有任何罪過的無足輕重的交談,甚至可以當作玩笑。

假如她知道自己的一句話在結果上拉上了我的青春帷幕,我想她一定吃驚不小。

當然,事到如今,由何人何時拉上的帷幕,作為我的確是無所謂的了。時過境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