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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自清的散文短篇

欄目: 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1.64W

朱自清散文主題主要表現在五個方面,其一,言志表意;其二,覽勝記遊;其三,書懷抒情;其四,感悟覺世;其五,指摘時弊。下面是小編整理的'朱自清散文短篇,希望對你有所幫助!

朱自清的散文短篇

篇一:朱自清散文短篇

如面談  朋友送來一匣信箋,箋上刻着兩位古裝人,相對拱揖,一旁題了如面談三個大字。是明代鍾惺尺牘選第一次題這三個字,這三個字恰説出了寫信用處。信原是寫給你或你們幾個人看;原是我對你或你們幾個人私人談話,不過是筆談罷了。對談人雖然親疏不等,可是談話總不能像是演説樣子,教聽話受不了。寫信也不能像作論樣子,教看信受不了,總得讓看信覺着信裏話是給自己説才成。這在乎各等各樣口氣。口氣合式,才能夠如面談。但是寫信究竟不是面談;不但不像面談時可以運用聲調錶情姿態等等,並且老是自己獨白,沒有穿插和掩映方便,也比面談難。寫信要如面談,比面談需要更多心思和技巧,並不是一下筆就能做到。

可是在一種語言裏,這種心思和技巧,經過多少代多少人運用,漸漸程式化。只要熟習了那些個程式,應用起來,如面談倒也不見得怎樣難。我們文言信,就是久經程式化了,寫信人利用那些程式,可以很省力寫成合式,多多少少如面談信。若教他們寫白話,倒不容易寫成這樣像信信。兩般秋雨隨筆記着一個人給一個婦人寫家信,那婦人要照她説寫,那人周章了半天,終歸擱筆。他沒法將她説那些話寫成一封像信信。文言信是有樣子,白話信壓根兒沒有樣子;那人也許覺得白話壓根兒就不能用來寫信。同樣心理,測字先生代那些不識字寫信,也並不用白話;他們寧可用那些不通文言,如來信無別之類。我們現在自然相信白話可以用來寫信,而且有時也實行寫白話信。但是常寫白話文人,似乎除了胡適之先生外,寫給朋友信,還是用文言時候多,這隻要翻翻現代書簡一類書就會相信。原因只是一個懶字。文言信有現成程式,白話信得句句斟酌,好像作文一般,太費勁,誰老有那麼大工夫?文言至今還能苟偷懶,慢慢找出些白話應用文程式,文言就真死了。

林語堂先生在論語錄體之用(論語二十六期)裏説過:一人修書,不曰示悉,而曰你芳函接到了,不曰至感歉甚,而曰很感謝你非常慚愧,便是嚕哩嚕囌,文章不經濟。示悉,至感,歉甚,都是文言信程式,用來確是很經濟,很省力。但是林先生所舉三句嚕哩嚕囌白話,恐怕只是那三句文言直譯,未必是實在例子。我們可以説來信收到了,感謝,對不起,對不起得很,用不着繞彎兒從文言直譯。——若真有這樣繞彎兒,那一定是新式測字先生!這幾句白話似乎也是很現成,很經濟。字數比那幾句相當文言多些,但是一種文體有一種經濟標準,白話字句組織與文言不同,它們其實是兩種語言,繁簡當以各自組織為依據,不當相提並論。白話文固然不必全合乎口語,白話信卻總該是越能合乎口語,才越能如面談。這幾個句子正是我們口頭常用,至少是可以上口,用來寫白話信,我想是合式。麻煩點兒是敬啟者,專此,敬請大安,這一套頭尾。這是一封信架子;有了它才像一封信,沒有它就不像一封信。敬啟者如同我們向一個人談話,開口時用我對你説那句子,專此敬請大安相當於談話結束時用沒有什麼啦,再見那句子。但是面談不一定用這一套兒,往往只要一轉臉向着那人,就代替了那第一句話,一點頭就代替了那第二句話。這是寫信究竟不如面談地方。現在寫白話信,常是開門見山,沒有相當於敬啟者套頭。但是結尾卻還是裝上多,可也只用此祝健康!祝你進步!祝好!一類,像專此敬請大安那樣分截形式是不見了。敬啟者淵源是很悠久,司馬遷報任少卿書開頭一句是太史公牛馬走司馬遷再拜言,少卿足下,再拜言就是後世敬啟者。少卿足下在再拜言之下,和現行格式將稱呼在敬啟者前面不一樣。既用稱呼開頭,敬啟者原不妨省去;現在還因循寫着,只是遺形物罷了。寫白話信人不理會這個,也是自然而然。專此敬請大安下面還有稱呼作全信真結尾,也可算是遺形物,也不妨省去。但那套頭差不多全剩了形式,這套尾多少還有一些意義,白話信裏保存着它,不是沒有理由。

在文言信裏,這一套兒有許多變化,表示寫信人和受信人身份。如給父母去信,就須用敬稟者,謹此,敬請福安,給前輩去信,就須用敬肅者,敬請道安,給後輩去信,就須用啟者,專泐,順問近佳之類,用錯了是會讓人恥笑——尊長甚至於還會生氣。白話信結尾,雖然還沒講究到這些,但也有許多變化;那些變化卻只是修辭變化,並不表明身份。因為是修辭變化,所以不妨掉掉筆頭,來點新鮮花樣,引起看信人趣味,不過總也得和看信人自身有些關切才成。如敬祝抗戰勝利,雖然人同此心,但是如面談私人信裏,究竟嫌膚廓些。又如謹致民族解放敬禮,除非寫信人和受信人雙方或一方是革命同志,就不免不親切毛病。

説話  誰能不説話,除了啞子?有人這個時候説,那個時候不説。有人這個地方説,那個地方不説。有人跟這些人説,不跟那些人説。有人多説,有人少説。有人愛説,有人不愛説。啞子雖然不説,卻也有那伊伊呀呀聲音,指指點點手勢。説話並不是一件容易事。天天説話,不見得就會説話;許多人説了一輩子話,沒有説好過幾句話。所謂辯士舌鋒、三寸不爛之舌等讚詞,正是物稀為貴證據;文人們講究吐屬,也是同樣道理。我們並不想做辯士,説客,文人,但是人生不外言動,除了動就只有言,所謂人情世故,一半兒是在説話裏。

古文尚書裏説,唯口,出好興戎,一句話影響有時是你料不到,歷史和小説上有是例子。説話即使不比作文難,也決不比作文容易。有些人會説話不會作文,但也有些人會作文不會説話。説話像行雲流水,不能夠一個字一個字推敲,因而不免有疏漏散漫地方,不如作文謹嚴。但那些行雲流水般自然,卻決非一般文章所及。——文章有能到這樣境界,簡直當以説話論,不再是文章了。但是這是怎樣一個不易到境界!我們文章,哲學裏雖有用筆如舌一個標準,古今有幾個人真能用筆如舌呢?不過文章不甚自然,還可成為功力一派,説話是不行;説話若也有功力派,你想,那怕真夠瞧!説話到底有多少種,我説不上。約略分別:向大家演説,講解,乃至説書等是一種,會議是一種,公私談判是一種,法庭受審是一種,向新聞記者談話是一種;——這些可稱為正式。朋友們閒談也是一種,可稱為非正式。正式並不一定全要拉長了面孔,但是拉長了時候多。這種話都是成片斷,有時竟是先期預備好。只有閒談,可以上下古今,來一個雜拌兒;説是雜拌兒,自然零零碎碎,成片段是例外。閒談説不上預備,滿是將話搭話,隨機應變。説預備好了再去閒談,那豈不是個大笑話?這種種説話,大約都有一些公式,就是閒談也有——天氣常是閒談發端,就是一例。但是公式是死,不夠用,神而明之還在乎人。會説教你眉飛色舞,不會説教你昏頭搭腦,即使是同一個意思,甚至同一句話。

中國人很早就講究説話。左傳,國策,世説是我們三部説話經典。一是外交辭令,一是縱橫家言,一是清談。你看他們話多麼婉轉如意,句句字字打進人心坎裏。還有一部紅樓夢,裏面對話也極輕鬆,漂亮。此外漢代賈君房號為語妙天下,可惜留給我們只有這一句讚詞;明代柳敬亭説書極有大名,可惜我們也無從領略。近年來新文學,將白話文歐化,從外國文中借用了許多活潑,精細表現,同時暗示我們將舊來有些表現重新咬嚼一番。這卻給我們語言一種新風味,新力量。加以這些年説話艱難,使一般報紙都變乖巧了,他們知道用側面,反面,夾縫裏表現了。這對於讀者是一種不容避免好訓練;他們漸漸敏感起來了,只有敏感人,才能體會那微妙咬嚼味兒。這時期説話藝術確有了相當進步。論説話藝術文字,從前著名似乎只有韓非説難,那是一篇剖析入微文字。現在我們卻已有了不少精警之作,魯迅先生立論就是。這可以證明我所説相當進步了。

中國人對於説話態度,最高是忘言,但如禪宗教人將嘴掛在牆上,也還是免不了説話。其次是慎言,寡言,訥於言。這三樣又有分別:慎言是小心説話,小心説話自然就少説話,少説話少出錯兒。寡言是説話少,是一種深沉或貞靜性格或品德。訥於言是説不出話,是一種渾厚誠實性格或品德。這兩種多半是生成。第三是修辭或辭令。至誠君子,人格力量照徹一切陰暗,用不着多説話,説話也無須乎修飾。只知講究修飾,嘴邊天花亂墜,腹中矛戟森然,那是所謂小人;他太會修飾了,倒教人不信了。他戲法總有讓人揭穿一日。我們是介在兩者之間平凡人,沒有那偉大魄力,可也不至於忘掉自己。只是不能無視世故人情,我們看時候,看地方,看人,在禮貌與趣味兩個條件之下,修飾我們説話。這兒沒有力,只有機智;真正力不是修飾所可得。我們所能希望只是:説得少,説得好。

篇二:朱自清散文短篇

提起冬天,人們自然會想起北國茫茫雪野世界,灰濛濛天空罩着冷颼颼寒氣,透着冰冷。然而朱自清筆下冬天,帶來卻是一股暖流,一種人間温暖熱流充盈其間。

散文《冬天》超前地運用了當今攝影藝術手法,用變幻鏡頭搖出了三幅冬日大特寫,主畫面中又重現出若干連動小畫面,大中套小,大小銜接粘合,主次相間補充,形成一組冬天裏獨有不同景觀,別有一番韻味。

第一幅畫面:古老房子,昏暗“洋燈”,烏黑鍋爐,父子四人圍坐在一起就着氤氲熱氣吃着白水煮豆腐。熱流在老屋裏滾動,驅走寒潮,給這地凍天寒夜晚帶來了如春暖意。温馨中父子之間盡情品味難得天倫之樂。這幅畫面看似平實,物都是見慣,無奇可言,但將烏黑鋁鍋,雪白豆腐,桔黃燈光這些細物疊印放大,就會突發成空間上視覺形象拓展,暗示出昔日生活時空,這便是一種攝影藝術再現。親子們眼巴巴望着“魚眼睛”似豆腐塊,嫩嫩、滑滑從父親筷子下掉進自己醬油碟裏,好貪吃好可愛形象。誰人不曾有過這等往事?圍着爐火一家人吃着煮山藥煮紅薯,聽憑呼嘯北風吹打着窗櫺。此刻回憶竟變得那麼清晰,頓時勾起一份詩化温柔。父子情,父子愛被這幅放大特寫無限擴展延伸,構成了讀者想象空間。如今白水煮豆腐不多見了,電火鍋涮羊肉涮海鮮倒成為家家冬天一大景觀。舊時與現況在想象世界裏幻化為一體,這就是畫面搖動下魅力。

第三幅畫面疊印出另一番情韻:靜靜冬夜,“我”和友人泛舟西湖,頭上一彎明月,遠處一抹湖山,山下一星燈火,身邊一陣槳聲。我們無言相視,蕩着飄着,似醒非醒,似夢非夢。與第一幅畫面比,這裏少了黑白反差,少了動知覺,少了喧鬧音色,強化渲染了清幽寧靜,映襯出友情悠遠流長。平和沖淡才是一種永恆。這是一幅無聲畫面,卻勝似有聲世界,在藝術創意上作者玩味出一種佳境。

第二幅畫面推出一個空寂山城峽谷--台州。畫面跳出了喧囂塵緣,進入松風鳥影情境。在作者筆端搖曳出一組新視覺形象,‘白天不見人’,“夜晚點火把”長街,好似“老在過冬天”,臨街“大方窗”時時閃現出母子三人微笑迎着“我”歸來。這組畫面取像上採取了對比技法,外空內實。外在景觀是“天地空空”,一片寂寥,而內心世界既隱含着作者難以言表孤寞又流露出對妻子無限滿足和懷念,對比中幻化出母子微笑特寫鏡頭定格在整幅畫面上,醒目清晰,難以忘懷。

《冬天》運用蒙太奇方法,將長焦、廣角、短鏡頭揉在一起對準一幅幅不同冬景,推出、搖近、定格、幻化,使畫面中景色與人物深淺有致,遠近相間,動靜結合,虛實掩映,營造出“冬天裏春天”意境和氛圍,展現了人間親情、友情、愛情永恆這一主題,是文與畫合一佳作。

篇三:朱自清散文短篇

盼望着,盼望着,東風來了,春天腳步近了。

一切都像剛睡醒樣子,欣欣然張開了眼。山朗潤起來了,水漲起來了,太陽臉紅起來了。小草偷偷地從土裏鑽出來,嫩嫩,綠綠。園子裏,田野裏,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滿是。坐着,躺着,打兩個滾,踢幾腳球,賽幾趟跑,捉幾回迷藏。風輕悄悄,草軟綿綿。桃樹、杏樹、梨樹,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都開滿了花趕趟兒。紅像火,粉像霞,白像雪。花裏帶着甜味;閉了眼,樹上彷彿已經滿是桃兒、杏兒、梨兒。花下成千成百蜜蜂嗡嗡地鬧着,大小蝴蝶飛來飛去。野花遍地是:雜樣兒,有名字,沒名字,散在草叢裏,像眼睛,像星星,還眨呀眨。

“吹面不寒楊柳風”,不錯,像母親手撫摸着你。風裏帶來些新翻泥土氣息,混着青草味兒,還有各種花香,都在微微潤濕空氣裏醖釀。鳥兒將巢安在繁花嫩葉當中,高興起來了,呼朋引伴地賣弄清脆喉嚨,唱出宛轉曲子,與輕風流水應和着。牛背上牧童短笛,這時候也成天在嘹亮地響着。

雨是最尋常,一下就是三兩天。可別惱。看,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密密地斜織着,人家屋頂上全籠着一層薄煙。樹葉兒卻綠得發亮,小草兒也青得逼你眼。傍晚時候,上燈了,一點點黃暈光,烘托出一片安靜而和平夜。在鄉下,小路上,石橋邊,有撐起傘慢慢走着人,地裏還有工作農民,披着蓑戴着笠。他們房屋,稀稀疏疏,在雨裏靜默着。

天上風箏漸漸多了,地上孩子也多了。城裏鄉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也趕趟兒似,一個個都出來了。舒活舒活筋骨,抖擻抖擻精神,各做各一份兒事去。“一年之計在於春”,剛起頭兒,有是工夫,有是希望。

春天像剛落地娃娃,從頭到腳都是新,它生長着。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笑着,走着。

春天像健壯青年,有鐵一般胳膊和腰腳,領着我們上前去。

《春》是朱自清散文中名篇佳作,但在作者生前,它卻沒有收入朱先生散文集中。據陳杰同志考證,《春》最早發表在朱文叔編《初中國文讀本》第一冊上。該書1933年7月由上海中華書局印行。陳説:“在篇名右上角都注有標記。編者在課文目錄後附註,凡有此標記者?系特約撰述之作品?,可見是《讀本》編者當時特約朱先生等撰寫給中學生閲讀文章。”(《關於〈春〉出處》,《臨沂師專學報》1983年第2期)《春》不僅在解放前被編入中學語文教材,1981年人民教育出版社中學語文編輯室編《語文》第一冊,也收錄了它。但是,後者嫌原作有詞彙“陳舊”,有語句不夠“規範化”,因之對其進行了“加工潤色”。這樣,在文字上便與原作有了出入。為尊重朱自清作品原貌,本篇賞析對象是朱先生寫定未經修改文字。

《春》是一篇滿貯詩意散文。它以詩筆調,描繪了我國南方春天特有景色:綠草如茵,花木爭榮,春風拂煦,細雨連綿,呈現一派生機和活力;在春境中人,也精神抖擻,辛勤勞作,充滿希望。《春》是一幅春光秀麗畫卷,《春》是一曲讚美青春頌歌。作品起始寫道:“盼望着,盼望着,東風來了,春天腳步近了。”兩個“盼望着”詞語重疊,強化了人們對春天期盼。“春天腳步近了”,更把春天擬人化,似乎春天正在大踏步向我們走來。看:“一切都像剛睡醒樣子,欣欣然張開了眼。山朗潤起來了,水長起來了,太陽臉紅起來了。”作者先從總方面描繪春境,勾畫出大地回春萬物復甦景象。接着,作者推出五個特寫鏡頭,細緻入微地描繪春天動人景象。

第一個特寫鏡頭是春草:“小草偷偷地從土裏鑽出來,嫩嫩,綠綠。”作者不僅寫出了春草嫩綠、綿軟,而且還攝下了它對人誘惑力:人們在草地上“坐着,躺着,打兩個滾,

踢幾腳球,賽幾趟跑,捉幾回迷藏。”這裏綠茵,已不是單純自然景物,而成了人們生活親愛伴侶——景物變成了情物。

第二個特寫鏡頭是花木爭榮:“桃樹、杏樹、梨樹,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都開滿了花趕趟兒。紅像火,粉像霞,白像雪。”不僅果樹之花爭相鬥妍,而且野花遍地,萬紫千紅。眾花還以其特有色香,吸引無數蜜蜂“嗡嗡地鬧着”,大小蝴蝶翩翩起舞。這些描寫,活現出春意盎然氣氛。作者不以再現自然花色為滿足,還特意馳騁想象翅膀寫道:果樹之花“帶着甜味,閉了眼,樹上彷彿已經滿是桃兒、杏兒、梨兒。”想象不僅拓寬了描寫視野,更從未來角度渲染了春花可愛。

第三個特寫鏡頭是春風。較之春花來説,春風是不容易描寫。朱自清寫春風,主要抓住了兩點,一是春風柔和,二是它具有傳聲送味作用。作者先用南宋志南和尚“吹面不寒楊柳風”詩句,來狀寫春風温暖,柔和;他猶恐讀者不易領會,馬上來了一句人人能領會摹寫:“像母親手撫摸着你”。“風裏帶來些新翻泥土氣息,混着青草味,還有各種花香,都在微微濕潤空氣裏醖釀”。作者從傳味角度寫春風,不僅強化了春氛圍,也將此段與上兩段關於草、花描寫自然地連接起來。春風還把春鳥歌唱、牧童笛音,送入人耳膜,“與輕風流水應和着”。作者從多方位描寫春風,把這個本來不易表現事物也寫得栩栩如生。

第四個特寫鏡頭是春雨。朱自清寫南方春雨連綿:“看,像牛毛,像花針,像細絲,密密地斜織着,人家屋頂上全籠着一層薄煙。”這種雨,使樹葉子“綠得發亮,小草也青得逼你眼”。雨夜,一點點黃暈燈光,“烘托出一片安靜而和平夜”。白天,“地裏工作農夫,披着蓑,戴着笠”——這儼然是一幅春雨農耕圖了。

第五個特寫鏡頭是春境中人活動。前四幅畫面以寫自然景色為主,這幅畫面則突出人作為:“城裏鄉下,家家户户,老老小小,他們也趕趟兒似。一個個都出來了。舒活舒活筋骨,抖擻抖擻精神,各做各一份事去”。在春天,花兒“趕趟兒”地開;人們為了迎春,“也趕趟兒似”走出家門。在春天,花卉爭榮,各不相讓;人們“一年之計在於春”,也以只爭朝夕精神投入了工作。

在以上盼春、繪春基礎上,作品最後唱起了對春讚歌:

春天像剛落地娃娃,從頭到腳都是新,它生長着。

春天像小姑娘,花枝招展,笑着,走着。

春天像健壯青年,有鐵一般胳膊和腰腳,他領着我們上前去。

這裏,作者用三個比喻排比句式,説明春天是新鮮、美麗、歡快、具有強大生命力;人類也應當踏着春天步伐,去創造美好幸福生活。

《春》是一篇描寫自然風光出色散文,將它與此前同類題材《荷塘月色》、《槳聲燈影裏秦淮河》相比,使人感到它有兩點突出變異:一是感情格調有所不同;二是語言風格變化。讀《荷塘月色》、《槳聲燈影裏秦淮河》,使人感到其中流露出作者淡淡哀愁,而《春》感情基調則輕鬆愉快、充滿活力。何以會如此?我猜想至少有這樣兩個原因:一是本文系朱自清應約為中學撰寫語文教材,從培養青年進取向上出發,作者採用了相應積極、樂觀感情基調。二是作品青春活力,反映了作者寫作時心境。《春》大概寫於1932年下半年或1933年初。1932年8月,朱自清漫遊歐洲回國不久,便與陳竹隱女士結為美滿夫妻,並於同年9月出任清華大學中國文學系主任;33年4月,又喜得貴子。朱自清生活中順境與幸事,不能不對《春》抒情格調產生影響。作者樂觀感情傾注,使得作品情景交融、詩情與畫意結合。再從語言方面看,《荷塘月色》、《槳聲燈影裏秦淮河》語言固然是漂亮,但有雕琢痕跡,不夠自然。而《春》語言則簡樸、活脱、口語化。如寫草,“園子裏,田野裏,瞧去,一大片一大片滿是”;寫花,“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都開滿了花趕趟兒”。這些語言都是從生活中提煉出來,生動活潑,節奏明快,語短意豐,表現力強。作者為了

更好地描寫春天,還採用比喻、擬人等多種修辭方法,使春天形象化、人格化。前面引用文章結尾部分,便是這方面最好例證。朱自清不愧是語言大師,他用文筆把短暫春天從自然界拉回到書面上,使其四季常駐,隨時可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