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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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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冬天散文

日子雖一天天過去,可冬季依然漫長,我的心情如這冬季的天空一樣灰暗而沉重。她的出現,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使我那段原本沉寂枯燥的大學生活泛起了幾許漣漪……

我們的初逢是一次偶然。那天,我去教室上晚自習,上樓梯時,我哼唱着當時正在流行的歌曲《過火》。走在我前邊的兩個女孩不住地回頭看我,我當時沒有在意,繼續唱我的歌。忽然,前面的一個女孩説話了,至於當時具體説的什麼我沒有聽清,只覺得那聲音聽着很舒服,也很耳熟。我停了下來,腦子裏極力搜尋着對於這個女孩聲音的記憶。那個女孩又再次回頭看我,我覺得怪怪的,假裝生氣的説:“喂——瞅啥呢?沒見過嗎?”她扭過頭説:“瞅你呢。”語氣有些嬌嗔。這下,我看清了她的摸樣:留着一頭男生式的短髮,圓圓的鼻頭上架着一副輕巧的金絲眼鏡,上身穿着灰色高領毛衣,下邊穿着墨綠色的帶有好多口袋的條絨褲。

我問:“你認識我嗎?”

“當然認識呀!”她的回答乾脆中透着自信,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

她怎麼會認識我呢?我一邊想一邊繼續上樓梯。她會不會是我們隔壁女生宿舍的呢?以前雖然沒有見過她,但每次趴在窗口看風景的時候經常能聽到隔壁女生宿舍裏的這種説話聲。記得前幾天,隔壁宿舍有個女孩趴在窗口上向我們宿舍同學推銷她的賀年卡。對,應該就是這種聲音!

“你是住在我們隔壁女生宿舍的嗎?”我試探性地問了一下。

“對呀!”到四樓樓梯口的時候,她説,“給你一塊糖吃。”説完便將一顆口香糖塞在我手裏,轉身就跑開了。

我站在樓梯口,看見她進了99級工商企業管理班教室。

一個週末晚上,學校的二樓多功能廳舉辦舞會,舍友們吃罷晚飯都結夥成羣的跳舞去了。我向來不會跳舞,也不喜歡出入熱鬧的場合,就一個人呆在宿舍裏。我順手從牀頭拿起一本小説,剛翻了幾頁,就看不下去了,便將書扔在了一邊,沏上一杯清茶,趴在窗台上俯瞰校園夜景。

那晚,沒有月亮,沒有星星,天空空洞而深邃,只有遠處的城市的燈火在閃爍。就在我剛要把頭縮回宿舍的時候,猛然看見隔壁宿舍窗口上也伸出一顆腦袋。一張圓圓的臉盤望着我微笑。我們對視了很久,後來我感覺這樣太尷尬就主動和她搭訕起來。她只開口説了一句話,我就斷定她就是上次在樓梯口上塞給我糖吃的那個女孩。通過交談,我知道了她的名字——孫偉婷——這絕對是一個好聽的名字。我不是一個健談之人,才説了幾句話,就不知道該説什麼好了。忽然,她將頭縮回到窗子裏面去了。我想人家可能是感覺我這人太沒情趣,不願再搭理我了。我也就轉身坐到宿舍的長桌邊上去了。忽然,我聽見暖氣管發出了“噹-噹-噹”的響聲。聲音好像是從是隔壁女生宿舍傳來的。我趴到窗口向隔壁女生宿舍的窗口那邊望去,看見孫偉婷手裏拿着一隻大蘋果朝我揮舞。她説:“給你一個蘋果,是我們宿舍的`一個女孩給你的,她説她想和你交個朋友。”我説:“朋友可以交,但蘋果我就心領了。”她説:“那麻煩你到樓道外的大門那裏去一下。”我説:“為什麼?”她説:“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們大一的男女生宿舍在一棟樓上,男女各一半,每層樓道中間都用一道木門隔開。木門的兩片門扇是用長釘從中間釘在一塊的,雖然打不開,但只要用力推就能推開一條五指寬的縫兒。我和孫偉婷的宿舍就是在這道木門邊緊挨着。

我以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那個木門跟前。有人將木門推開一條縫兒,趴在門縫處讓我往跟前走一些。我剛走過去,孫偉婷就透過門縫給塞過來一隻蘋果。人家是那樣的熱情主動,這次我就不好再拒絕,雙手就接住了,然後説了聲謝謝。我想:那個蘋果應該是她的,想和我交朋友的也是她。雖然在此之前我們沒有什麼交往,但從接受她蘋果的那一刻起,我在內心裏已經將她當作是好朋友了。

自從認識了孫偉婷,我感覺這個冬天馬上就要過去了,春天即將來臨。

我平時喜歡讀書寫作,尤其是寫詩在學校裏是出了名的,因此班上同學都管我叫“詩人”。起初,我是不太喜歡別人這麼稱呼,我知道這個稱呼裏多少有些戲謔味道。

不知怎麼回事,我的“詩人”的稱號很快傳進了孫偉婷的耳朵裏去了。她從別人那裏知道我愛好文學,而且買了不少課外書。有一天,她向我借書,我便將一本磚頭厚的《錢鍾書詩文集》借給了她。沒想到她看書挺快,還不到三天就看完了。

還書的那天正好是“平安夜”。我將書拿回來,翻檢了一下,從裏面跳出一張小書籤,上面寫道:“你快樂,所以我快樂”。我一看心裏挺激動,又仔細把書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希望還能再發現點什麼意外的東西出來。翻着翻着,果然就又看見了一張紙條:“我性格活潑開朗,有時卻喜歡靜下心來看書……你身邊有沒有《穆斯林的葬禮》這本書,如果有的話,借給我看一下……以前在學院廣播站看過你的一篇散文詩《紅河谷》手稿,你的書法和文筆都特別好……”我看了以後心裏樂滋滋的。

聖誕節晚上,我將自己上高中時寫的三個短篇小説手抄本送給她看——這也算是一份特別的節日禮物吧。翌日中午吃飯時,她把我的小説手抄本還給我了。我接過稿子一看,書本里夾着一張便箋。當時,宿舍的人很多,我沒有當場拆看,直到午睡時我才蜷在被窩裏將它打開看了。她在便箋中對我的短篇小説創作給予了相當高的評價,最後還提了一些頗為中肯的意見。我一連看了好幾遍,激動得沒睡着覺,心裏胡思亂想起來。

聖接下來又是一個西方節日——元旦。

就在新年的第一天裏,我卻突然得了病——發燒、牙疼。那次,我可是病得不輕,一連在病牀上躺了四天。那幾天,我沒有食慾,吃不下幾口飯,人一下子瘦得不成樣子,連説話也沒有氣力,渾身上下痠痛不已。

由於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那天深夜,我肚子餓得緊,聽説隔壁女生宿舍那邊可以買到方便麪,舍友們便傳話給隔壁女生宿舍的孫偉婷讓給我幾袋買方便麪。沒過一會兒,孫偉婷就用一根長竹竿將裝一個裝了東西的塑料袋從窗口挑了過來。舍友將塑料袋拿到我牀前,打開一看,裏面除了兩包“佳家樂”方便麪之外,還有幾片“感冒通”和“止痛片”。霎時,我心頭湧上了一股用語言無法表達的感激之情,眼角當下就濕潤了。

從那以後,我在內心對孫偉婷充滿了感激之情。但也就是從那以後,不知什麼緣故,我明顯地感覺到,我們的交往少了起來,距離也疏遠了許多。我不好意思見她,她似乎也總躲着我。

我彷彿跌入了無底深淵之中,內心十分痛苦悲哀,想不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好好的關係怎麼會突然就淡漠了起來呢?

有一天,我寫了一篇新詩,題目叫《盼雪》,我像把它直接送給孫偉婷,表達我的心意,但又怕我們宿舍裏的那幾個人説我的閒話,我便將詩稿給了隔壁宿舍的另一個女孩,説是送給她們宿舍全體成員的。詩稿是送過去了,我是多麼希望孫偉婷能看到它,並且發表一下她的看法,可是一連好幾天都沒有她的迴音。我不知道孫偉婷到底有沒有看到那首詩歌,也不知道詩歌手稿最後是否由她來保存了。

臘月十一日是我的生日。那天下午,隔壁宿舍一個女孩從過道的門縫遞給我一張書籤,順便説了聲生日快樂。她還説:“孫偉婷老家裏有點事情所以沒來得及給你説就趕火車去了,她臨走前特意叮囑我要以我們全體宿舍的名義送我一份生日禮物。”

我手捧着那張小小的精美書籤,只見上面寫道:“將滿懷的祝福贈與你,願你在以後的日子裏,走出一條屬於自己的路來。祝:Hanppybirthday!415全體宿舍女生。”我看後忽然有一種特別想哭的衝動。

天剛黑下來,舍友們就嚷着讓我請客。我説不好意思手頭不寬裕改日吧,可他們死纏着非讓我請客不行,我推辭不過,只好買回來兩瓶“全興”和幾袋花生米,大家圍聚在一起胡亂吃喝了一通。

散了場子後,宿舍裏有人出去吃晚飯了,有人到城裏看錄像去了,宿舍裏只剩下我一個人。剛空腹喝過一點白酒,我感覺昏昏沉沉的,肚子裏感覺空得難受極。我顛三倒四地走到學校餐廳隨便吃了一碗岐山臊子面。回來的時候,我感覺剛才的酒喝得還不盡興,又買了一瓶“寶雞”啤酒。

回到宿舍,我將自己扔在牀上,打開啤酒,一口氣猛灌下去了半瓶。酒瓶子從嘴裏剛抽出來的剎那,立刻感到天旋地轉,眼前一片漆黑,似乎失去了知覺。不知過去多長時間,也不知是為什麼,我竟趴在牀上大哭起來,淚水如洪水一樣噴湧了出來,打濕了整個臉面。忽然,有人來我們宿舍串門,具體是誰我沒看清,那人見我哭得一塌糊塗就勸我別哭了。其實,我也不想在人面前哭,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經他一勸非但沒有停止反而越哭越厲害了,一直哭得昏睡了過去。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我才漸漸清醒過來。我躺在牀上,回想到了剛才喝酒的情形。想着,想着,最後就想到了孫偉婷。我從牀邊摸出了那張小書籤呆看了半天,淚水再次滴落了下來。突然,有人“啪”地一下將門用力推開了,原來是睡在我下鋪的那個姓楊的,他慌慌張張地進來説:“剛才孫偉婷給她們宿舍人打了一個電話,託人給我傳話,祝我生日快樂呢……”

我一聽,心頭立馬湧上了一股暖流,眼角又濕潤了。我走到了窗口,向外邊望去,只見夜色深沉如水,連綿不斷,腦際浮現出了孫偉婷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