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站首頁 文學常識 簡歷 公文文書 文學名著 實用文 人生哲理 作文 熱點話題作文
當前位置:文萃咖 > 文學鑑賞 > 散文

歲月的沉香散文

欄目: 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1.63W

歲月陌遷,一年又一年的時光飛逝,春去秋來無數載,一些關於童年的記憶,隨年輪輾轉進時光的隧道,或殘留些許,或煙飛雲滅。若深若淺的記憶裏,總有一些人值得留戀,總有一些事值得回味,總有一些東西存留於心田。只因,久遠的那人那事那物,在思緒裏,飄揚着淡淡的餘味,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起,靜靜地回味。

歲月的沉香散文

看到現在孩子們的童年,少了很多快樂的元素,突然很慶幸,我們那會的童年,雖然日子過得艱苦,沒有好吃的好玩的,卻能自己給自己找到很多樂趣。 “池塘邊的榕樹上,知了聲聲的叫過夏天,操場邊的鞦韆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再一次播放童年的歌謠,思緒隨歌聲陷進久遠的年代,一點一點收集歲月的沉香。

對於生活在七零八零年代的山裏孩子來説,一顆糖可以在夢裏甜很久,一頓肉可以在嘴裏回味很久,但這些奢侈的美味,卻只有十天半月或幾個月才有一次機會品嚐。唯一能讓解饞的就是那些生活在山上路邊的野味,雖然不是美味,卻也能在什麼都沒得吃的情況下,給味覺神經帶來一點愉悦。

每到春天來臨的時候,竹林裏的竹筍開始陸陸續續地生出一些小竹筍。這時,筍子蟲經過一個冬天的眠期,開始甦醒,爭先恐後地從土裏爬出來,鮮嫩的竹筍味道,刺激着它們飢渴的神經,那堅硬的嘴就是一把鋒利的刀,狠狠地扎進竹筍的內心,使勁地吮吸竹筍的養分,它們吃飽了,竹筍被肆虐過後慢慢地死了。於是,抓筍子蟲成了我們的樂趣,不僅僅是為了保護竹筍的命,還因為,筍子蟲可以用火燒了吃,是高蛋白的美味。

筍子蟲不好抓,它們有翅膀會飛,它們的嘴就是一個錐,連堅硬的竹子都能啄穿,別説人的肉了。但膽子大的男孩子總有辦法不受傷,他們躡手躡腳地靠近鳴叫的筍子蟲,在它們還沒有反應過來飛走的瞬間,準確無誤地用手抓住它們的身體兩側,成功的抓獲,然後放進袋子裏。

把抓來的筍子蟲剪去翅膀,免得它們飛走,然後把它們聚集在一堆 ,看它們彼此打架玩夠了沒興趣了,就各自分幾隻,拿回家用菜葉包裹好,放進灶膛裏,然後埋在火堆裏燒烤一會,拿出來,剝開殼,那肉香香的很好吃,大人們説,用火燒出來的筍子蟲吃了可以化解小孩的積食。

桑椹,在我的家鄉土話叫“桑果子”。在麥收的時候,田邊地角的桑樹上,綠綠的葉子覆蓋中,結滿了紅的紫的果子。剛開始的時候,我是不敢吃這東西的。桑樹上有天蠶爬在葉子上,有鐵牛兒爬在樹幹上,還有螞蟻爬在果子上 。怕各種蟲子,大人們説,可別亂吃哈,桑果子是蟲子爬過的,吃了肚子會痛,要打針要吃藥。 於是,把口水嚥了又咽,也始終不敢去碰。

中午的時候,大人們忙碌了一上午回家做午飯,幾個小夥伴偷偷相約一起,不顧烈日當頭,抓蟬採桑果子,是童年的一大樂趣。夏天的蟬,很多都停棲在桑樹的枝椏上,在大人們的眼裏,震耳欲聾的蟬鳴使整個夏天都顯得煩躁。對孩提的我們來説,這可是最好的玩具。

把抓來的蟬,不會叫的啞巴蟬掐了翅膀不讓它們飛走,會叫的就用一根線頭綁了翅膀,然後把兩夥放在一起讓它們打架,輸了的扔掉,贏的留下,不會叫的也扔掉,會叫的'留下繼續玩。當我們玩累了,爬桑樹上開始摘桑果子吃,看他們吃得津津有味,滿嘴紫色的樣子直叫真甜真甜,我站在樹下忍不住口水長流,最後,還是沒忍住饞蟲的誘惑,把大人的嚇唬丟在天霄雲外去了。

吃飽後,把衣兜裏可以裝東西的袋子裏都裝滿了桑果子,偷偷帶回家,直到吃不完不小心壓爛了,衣服褲子上都被染上紫色後,怕捱打才不舍地扔了。

小麥油菜快要成熟的時候,夾在地裏的豌哨子也就長大了。大人們叫這種草“野豌豆”,長得就跟豌豆一樣,但豆莢很小,不能吃。成熟後的豆莢會自己炸開,籽掉進土裏,來年又會生長出更多的苗。在大人的眼裏,這是雜草,留在地裏吸收了肥效,影響了農作物的生長,必須得除掉。

遇到星期天放假,我們會幾個人一起 ,去地裏拔除豌哨子,可揹回家喂牛。飽滿的豆莢摘了一大衣兜,用手揪掉尾部的一小截,用指甲輕輕地順線縫劃開,把裏面的豆子拔掉,然後放嘴裏吹奏,如哨子般的響亮。有的人還能用豌哨子,吹很多歌曲的調子出來呢。豌哨子的名字可能就是這樣得來的吧?這個春末夏初的季節,我們的衣兜和書包裏,不是桑果子就是豌哨子,有得吃有得玩,愉悦了整個收穫的季節。

核桃樹在春天開出一串串的花,花一點都不美,長長的就像一根根大大的綠毛毛蟲。隨後,憔悴的花串掉落一地,樹上開始有了青青的小果子長出。核桃開始結果了。收穫的季節還在秋天,得耐心的等待。撿起掉在地上的花串,躲進午睡的爺爺奶奶的牀前,悄悄地把毛茸茸的花在他們耳朵邊輕輕撓,等他們被癢癢的感覺驚醒時,回頭卻找不到調皮的躲在牀下的我們。

核桃一天一天地長大了,實在懶得等待了,偶爾會揹着大人們偷摘一個,用石頭敲開外面厚厚的皮,沾滿了一手黑紅黑紅的漿,再敲開皮包着的殼,沒成熟的核桃瓣已經形成模樣 ,但還是一包水,不能吃。

終於等待收穀子的季節,核桃也成熟了。兩個一對三個一團的掛在樹枝上,有外面的皮已經炸開了口子,核桃掉落在地上,撿起來,敲開那層木頭顏色的硬殼,四瓣的果肉鮮嫩醇香。掛在樹上不落的核桃,大人用一根竹竿一個個地敲下來,我們就在地上,順掉落的方向歡躍地跑來跑去撿起,也只有在收穫的這個時候,可以敞開肚子吃個夠。

用刀劃開那層青皮,核桃皮上的漿沾到衣服或手上 ,就再也洗不掉了。像血,在手上幾個月才會慢慢自己褪去,恢復手的本來顏色。但收穫了核桃,這些難洗的漿也就無所謂了。把剝出來的核桃,在太陽下曬乾,拿去賣錢給我們換回書本費或一件新衣服。

最好玩的還是秋天。各種野果子都成熟了。刺榴子,在路邊地角山上到處都有。不過,值得提醒的就是,這植物的枝幹都是帶刺的。不小心就扎傷手。刺榴子的花開在春天,粉色夾帶白色,很好看,裝點了春天的顏色。

刺榴子熟透了的時候,圓圓的果,滿身都是刺。摘的時候,不小心就會被刺扎進手指頭,很疼很疼。但這些都難不倒好吃的我們。

出去幹活或放牛的時候,我們會帶一塊爛布,看到又大又顏色好看的刺榴子,把布疊起來當手套,握住果子使勁一拽就下來了,然後用布把果子上的刺使勁一抹,就可以放心的吃了。

説起吃刺榴子,我還被野蜜蜂蜇過呢。

記得有一次去地裏割豬草,看到地角有一株刺榴,上面結滿了大大的果子,黃黃的顏色很好看,不用説,對吃出經驗的我們來説,憑顏色就知道這果子好吃,水分重味道好。於是,我毫不猶豫地跑過去,抓住一個果子使勁一拽,果子是摘手裏了,欣喜的心被刺榴枝幹下突然炸起的一大團野蜂給澆滅了。“嗡嗡”聲一片,野蜂子都從吊在枝幹上的蜂窩裏飛出來,直接奔我而來。當時,嚇得我拔腿就跑,野蜂在後面窮追不捨。直到我不小心被紅薯藤絆倒在地,一動不動地在地裏趴了很久,才徹底地擺脱了它們的追趕。只是 ,我還是沒被倖免,臉上被它們蜇了一下,又紅又腫又疼了好幾天,直到現在,臉色還留下了當時被野蜂蜇過的印記呢。

刺榴子的味道,有點酸酸的,澀澀的,還有點甜,吃不完的可以切片曬乾泡水喝 ,據説是清暑的好茶除了刺榴子,地瓜也可以吃了。地瓜如紅薯一樣,長在土裏,果子不大,用手刨出來就可以吃。地瓜一般都生長在山坡和一些溝渠上,是爬藤植物。莖杆拉得長長的,如冬瓜南瓜藤似的,但地瓜藤很結實,不太粗,比繩子還耐用,兩個人一人拽一頭使勁拉也不會斷,有時候在外面砍柴火割豬草裝不下,就用刀割一截地瓜藤當繩子用。

小時候,我是不知道地瓜可以吃的。去舅舅家玩的時候,常和表妹去河對面的大院子去玩。在路過一個溝渠,上面都爬滿了地瓜藤,表妹就會帶我刨地瓜。用手扒開上面的土 ,一個個鮮紅的地瓜排隊似的躍入眼睛,拿起來在衣袖上擦擦就往嘴裏送。裏面是一粒粒小小的果肉,水分重也很甜。

從知道地瓜可以吃後,於是,放牛的時候,眼睛總在四處搜索有地瓜藤的地方,也免不了會去翻找一番,指甲縫裏塞滿了泥土,也還算有收穫,刨得很多地瓜,填飽了肚子,每次都不會敗興而歸。

刺泡兒,紅嘴兒,哦,還有牛奶奶。 它們和刺榴子一樣,生長在不起眼的地方,野生野長,無需肥料,在秋天的季節照樣顯露丰姿。刺泡兒(“泡兒”讀成一個音就是標準的四川話了),是由一顆顆很小的果肉組成一個完整的果子(如圖中),這麼些年,我都忘記它的花是什麼顏色的了。但果子一眼就能認出來,不僅是顏色鮮紅,吃起來也甜。一顆顆的果肉裏,還有一個很小的果核,但並不影響吃。刺泡兒比刺榴子好摘,可以避開包裹的刺皮只摘果肉,因水分也重不能擠壓,通常是摘一顆就吃一顆了。

山上的紅嘴兒和牛奶奶也是一道風景。樹葉落了,草枯黃了,這些紅紅的野果子,讓蕭瑟的秋天多了一些韻味。紅嘴兒吃起來有點酸酸澀澀的,像山楂的味道。紅紅的皮很鮮亮,裏面卻包裹了黑黑的籽,沒得吃的時候,也可以解解饞。

牛奶奶的名字來源,可能是因為長得像牛的奶頭,所以得了這個名號。山上有,但很少看到,離開家鄉十幾年了,已經忘了其味道。但為了摘它,我同樣被土蜂蜇,所以記憶猶新。

遇到星期天不上學,我們幾個同樣大的孩子,一起去山上放牛。做完大人分配給的任務——一揹筐柴火,待完成後,其餘的時間就是找野果子。我看到一個土坎上有一顆不大的枝幹上掛滿紅紅的牛奶奶,叫了她們一聲,就趕緊跑過去摘。如摘刺榴子一樣,一顆還沒到手,一窩土蜂從下面猛地飛出來,有了被蜇的經驗了,我再也不敢猛跑,趕緊往地上一趴 ,屏住氣不敢動彈,等過了好一會,感覺沒有動靜了才偷偷地抬頭看看四周,發現土蜂已經飛走了才趕緊站起來,但那株牛奶奶是沒有膽量再去碰一下了。因為,土蜂很厲害,隔壁的隊上就曾經有小孩被土蜂蜇死了。所以,儘管牛奶奶好吃,也得選對地方,不然就得避而遠之。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到處都是蛇泡兒,紅豔豔的果子。從小就聽老年人,這是專屬於蛇的食物,上面沾滿了蛇的唾液,人吃了會中毒。所以,看到鮮亮的顏色,也從來不敢嚐嚐味道。

記得小時候,還分不清楚什麼是刺泡兒和蛇泡兒,看果子都差不多,就採了很多來和相同大的小孩玩過家家。你一顆我一顆,有的小孩直接就放嘴裏吃了。我從小就有一個習慣,新的衣服什麼的,從來捨不得馬上就穿,包括吃的也是,要放很久,留着慢慢品味。

有一次,我們到處去找蛇泡兒摘來玩,突然看到一條菜花蛇正津津有味地吃着蛇泡,一個四五歲的男孩子,不認識蛇,也就不知道害怕,他抓住菜花蛇的尾巴,一路拖回了自己的家,一進院子就叫他媽媽,説他抓了一根蟲子回來了。當時,他媽媽一看到蛇,嚇得臉色發白,只叫自己的兒子快鬆手。也真奇怪了,那蛇一路上也不反抗,不咬他,任由他拖着走。鬆手後,男孩的媽媽在一邊不停地向菜花蛇解釋説,孩子小不懂事,冒犯了你,請你別為難他。那蛇被小男孩放下後,自己就遊走了。老年人説,那蛇可能是他們家的祖先變的,所以才不會傷害自家人。究竟是不是真的,沒人知道,反正屬於冷血的蛇沒咬男孩是真的。

山裏還有很多值得一提的東西,比如:香爐草、金錢草、夏枯草、金銀花等等,即可做藥又可當茶。現在,很多人都外出賺錢,生活條件提高了,孩子們的零食比比皆是,當年我們當寶的這些野果子,他們或許斜眼也不會去看一眼了。

一年又一年,我們長大,有了各自的家庭,離開了土生土長的家鄉,為生活奔波,為未來打拼,忽略了很多的過往。 這些童年的味道,隨着長大,沉浸在歲月的長河裏,偶爾,在空閒之餘,一個圖片,一首歌謠,都會一下子勾起對童年的回憶,在不經意間,打撈起歲月的沉香,給久違的懷念之心一絲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