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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櫚情濃散文

欄目: 散文 / 發佈於: / 人氣:2.07W

不管是割了棕葉作蒲扇,還是把葉片一片一片撕下來,打上結,結長長的繩,那都是一些孩時的玩法了,都無以勾起我太多的遐想。

棕櫚情濃散文

前不久看一檔電視節目,忽然聽電視上説,我國有些地方可以用棕櫚樹上的花苞作美味的菜餚。電視節目主持人採訪了許多人,有人表示不知,有人滿臉狐疑地表示懷疑和不相信。我看了當時就急了,我幾乎要喊起來:“傻瓜,肯定能!”

不是我吃過這菜餚,也不是我見過這菜餚,更不是我們那地方有人作過這菜餚,我只是在小時候實實在在地吃過那棕櫚樹上的花苞。

那是棕櫚花開之前,長在棕衣和樹枝之間的一種花苞,我們管那叫棕苞,每一根樹枝下面都有一個棕苞。割開棕衣,棕苞就露了出來,像掌狀,又像魚形。摘下棕苞,剝開外面裹着的苞衣,裏面就露出一粒粒包裹在一起的、金黃的、形狀和大小如小米又像魚籽的花穗來。掰一塊塞進嘴裏,那味道甜澀而爽口。

小時候,每當父親拿了刀去割棕皮(又稱棕衣),我們就圍在棕樹下撿父親扔下來的`一個又一個棕苞。有時候兄弟們圍在一起,常常爭着搶着吵起來。

棕櫚不是我們那兒的主產,我們那地方也不以種植棕櫚為主業,只間或有人家在閒置的空地上,或田地的邊角處,偶爾種上一兩棵,以備日常之家用。

棕櫚的需求雖不是很大,但也不可或缺,最常用的是棕衣(俗稱棕),那都是家用和農用不可缺少的材料。有人用棕縫蓑衣,有人用棕編蒲團。用得更多的是搓棕繩,將一塊一塊棕皮打散了,打散成一綹綹棕絲,然後搓成一條又一條棕繩。挽籮筐的繩索、系在牛鼻子上的韁繩和套在牛軛與犁之間的粗大牛繩,用的都是棕繩。

每年春前或冬後農閒時節,母親總是對父親説:“家裏的棕沒有了,你去菜園的棕樹上割幾片棕回來,我抹(貼)幾塊棕漿褡,趁這入冬時沒事做幾雙布鞋子,給你們入冬時穿。”父親就操了刀,端了梯子,爬到棕樹上,將棕一片一片割下來。

而我們也會在這時候跟了父親下地,撿回來一些棕苞和棕葉。

父親將割回來的棕交給母親,母親就將棕晾乾了,然後抹上一層又一層漿,三五片貼在一起,然後再刷上漿,貼在牆上。晾乾了,就揭下來,剪成一片又一片鞋底墊片,然後包一層白布,有時候為了暖和,也會在白布和棕片之間包一層棉絮。這是貼在鞋底(千層底)上面的一層墊片。她們管它叫棕底,又叫小底。後來我出來打工,在鞋廠上班,常常把皮鞋的中底稱作布鞋的棕底。其實不光是中“棕”諧音,更是覺得它們所處的部位和功用也基本一樣。

而我們就把撿回來的棕苞掰了吃了。也有時候,我們會把撿回來的棕葉去了葉,只留了枝杆。枝杆上長滿了錯落的鋸齒,我們就拿了枝杆當鋸,去鋸樹幹。樹皮鋸透了,樹幹卻鋸不進去,我們就扔了枝杆,又去玩棕葉了。

我們拿棕葉結繩,我們也拿棕葉撕了,撕成很細很細的碎片,一頭散着,一頭打上結,然後綁在一根木棍上,甩起來像道士的拂塵。我們用它打“雷公”(陀螺),催發得陀螺越轉越快。冬日裏天很冷,我們卻跟着陀螺轉出了一身的汗。

春夏相交的季節,菜地裏種滿了各種蔬菜,有蕃茄,有黃瓜,有辣椒,有豆角……它們都分佔着一小塊菜地,集中種在一起。唯有線瓜(又名水瓜),卻沿着菜地的邊沿種上一圈。當藤蔓長成,父親就從山裏砍回來一根根樹枝,在每一棵瓜苗旁插上一根,藤蔓便沿着樹枝往上爬。當藤蔓越長越高時,父親就從棕樹上砍下幾枝棕葉,然後將棕葉一片片撕下來,接在一起,然後用接好的棕葉把瓜苗旁的每一根樹枝都連接起來,沿着菜地繞上一圈。當藤蔓爬上藤架,就把整個菜地給圍住了,父親母親進入菜地時便都要彎着腰才能進去,我站在菜地外看着線瓜花圍着菜地開了一圈,彷彿看到了一個大花環。

那一年,我們家菜地角落的兩棵棕櫚樹死了一棵。一夜之間,那棵棕櫚樹上面帶棕的樹冠,忽然被風颳斷了,掉了下來。

父親看了後説,都是當時割棕的時候割得太早,也割得太多,把樹幹都給割細了,所以風一刮,樹幹就折斷了。父親把樹冠上的棕都割了下來,然後帶回家,樹冠和樹幹就留在地裏了。

那時候柴禾很緊缺,我就問父親:“咋不把那樹冠撿回來當柴禾呢?”父親説:“棕櫚樹一旦死了,割不了棕了,就什麼用都沒有了,那樹冠或樹幹,既不能生火,又不能鋸木板。”我問父親為什麼,父親説:“那棕櫚樹根本就着不了火,而且木質太疏鬆,根本就鋸不了木板,鋸成木板,一折就斷,所以棕櫚樹既不能作木柴,又不能作木材。”父家説得很精當,我聽了卻不信。我曾經拿那棕葉試着點燃,果然連那葉子也與別的樹葉不同,怎麼也點不着火。

那棵棕櫚樹死了,父親就從別的地方又拔了一棵棕櫚苗栽在旁邊。那棕櫚苗極易生長,每年樹上的種籽一落下來,地上就會長出一片棕櫚苗來。要不是父親每年鋤地時把那棕櫚苗鏟了,那菜地早成了棕櫚園了。

那棵折了冠的棕櫚樹,父親一直懶得去動它,便任由它一直留在菜地的角落裏。一天,父親一個鄰村的朋友找到他,説要替父親砍掉那棵棕櫚樹,父親答應了。我就問父親:“你不是説棕櫚樹死了就什麼用都沒有了麼,那他又要砍走那棵棕櫚樹拿去做什麼呢?”父親神祕地説:“他是要拿去做善事的。”

父親後來告訴我,説他砍走那棵棕櫚樹是拿去架橋的。父親説,他們夫妻倆中年得子,喜出望外,為了感恩天地感恩上蒼,他們便想修橋補路,多做善事,為孩子祈恩祈福;父親又説,因為其它的木材都是有用途的,架了橋就費了材料了,而棕櫚樹架了橋就派上大用場了,也不怕人輕易損壞和破壞了。聽了父親的話,我於是就明白了,這也算是物盡其用,也是棕櫚樹最好的歸宿了。

不久,人們就聽得炮竹響。在村口的淺溝旁,人們就看到一條由三段棕櫚樹搭建起來的短橋,上面還拴着紅布。

父親聽了舒了口氣,説:“總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了!”我聽了,卻不知父親是説他自己呢,還是説架橋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