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離母校不遠,但我與母校的離情拖了11年,算長了。我常路過母校門口,總有一種仰慕的心情,想進去,但又缺少一種勇氣。像久別的親人,相見又不敢見,這種情緒越積越深。
這次路過,我沒多想,進去了。一身熱一乎一乎的——我覺得自己太想進去了,也應該進去看看,像看望久別的`父母。男的活潑,女的文雅,都不認識我這位“師兄”。我頓時心裏酸溜溜的。可想到他們是我的“師弟”、“師妹”,心潮又泛起了親一熱,默默地為他們祝福……
啊,前面一排排翠綠仰着一幢幢高一聳的教室,完全是陌生的地方。我問自己,這才叫學府吧?突然,我腦際閃過一個意象:一洞一洞窗户是一個個問號,不,是一個個鑰匙眼,這裏藏着新時代的黃金——玻璃上陽光閃閃,給人多少聯想。
我雙腳吻着綠色的走廊,眼睛尋着當年最高、最好的教室,想摸一摸一我的桌椅……啊,在那裏,我快步上前,又站住了——是那麼眼熟,像還認識我……屋檐邊的樹向我招手小樹長得老高了,教舍好像突然矮小了。不管怎樣,我們之間沒有嫌棄,只有那一縷情,總是那樣的親近。
意象中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過來,對,是班主任梅老師。他近視眼鏡裏邊那着急、愛撫的神色總是逼着我們,真叫我心熱——
“不管怎樣,你們來到這裏,總要學點東西回去呀!”梅老師一邊顫着手整理教科書,一邊深沉地説,聲音在我耳壁震盪……
那還是大讀報紙的年月。早聽説梅老師幾年前就去九江了。我依偎着走廊柱,在親着,在聆聽着……彷彿有一絲淚把我們粘着——有傷逝,有慰藉。
我走了,再看看高的矮的校舍;我走了,再看看大的小的綠樹……
我走了,一步一回頭;我走了,還要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