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剛才才把那個該死的蚊子幹掉，便安下心坐於窗前，看着陰沉沉的天空，又一層層烏雲積壓而來，噼噼啪啪過後又是淅淅瀝瀝。習慣早起的公公已經穿梭於小院，似乎有沒幹完的活還是徘徊在昨日那一片愁緒中……
四天前一個傍晚，依稀記得那個中年女子，拿着一張張紙單走進我家小院，熱情地給婆婆發了一張印着精美圖片的單子，嘴裏和應着讓老人明天拿着單子和凳子，去那個早已破舊不堪的學校院裏領什麼雞蛋和掛麪，我一聽便想，這一定是在搞宣傳，我沒怎麼在意，也沒去作答，只是看看了那個女人，生怕婆婆上了當，看着她一邊往門外走，一邊叮囑着婆婆：“明天記得拿上凳子，帶上禮品單去領雞蛋和掛麪。”我也又回屋子忙着幹起自己的事來，可婆婆也在叮囑我，“明天早上不要去跳舞、做操了，去領雞蛋和掛麪去。”我隨便應和着，便又坐在了電腦前。第二天早晨，我和往常一樣去對面廣場晨練，而婆婆和公公，還有一些習慣早起的老年人早已就坐等候這一美差。早晨的天空是如此蔚藍，藍的清澈，藍的透眼，一縷縷晨光射出萬道光芒，感覺有點次眼睛，風兒柔柔，感覺有點涼爽。突然間，音樂停了，怎麼又是一陣陣手機鈴聲，原來音箱和手機是一體化控制，領舞的同伴接到一個電話，説是快點到舊學校院裏，一會每人都會領到雞蛋和掛麪，於是正在晨練中的我們匆匆走開，大部分人馬走向同一個方向
我也沒有例外，走進這座往日書聲朗朗的校園，唉！真是人是物非，那裏可以找到往日的影子，玻璃破碎不堪，院裏雜草從從，還有一股難聞的氣味傾鼻而來，沒有一席容你坐下來的空地，怪不得的千囑咐，萬叮嚀帶着凳子去。眼前的一幕幕殘景破觀讓我聽不進去那個廣告主持人説的那寫話，每説一句話，最少叫三個大娘，好親切呀！我仔細打量着這個中年男子，身高大概就在一米八左右，面目也算清秀端莊吧，一雙慧眼四處物色獵物，上身穿着一件粉白條紋相間的體恤衫，下身是一件米黃色的長褲，衣着蠻搭配。再細看兩張臨時的工作的桌子，都是摺合的鐵製桌子，我想是為了繫帶方便，方便起身吧！桌子上放了一件推銷的樣品，什麼熱水壺，什麼爆米鍋，我沒有細看，因為叨叨絮絮的講解和不切實際的道聽途説，我真的很討厭和無奈，怎麼一個七尺男兒非要幹這一行，聽他的口才和説道，應該去電視台應聘呀！在這裏太屈才了。看着工作人員的忙碌，一會給熱水壺裏加水，一會拿來一粒玉米，眼前一亮的都是一位帥哥和美女，邊説着話邊往人們手裏髮卡片也就是禮品卡吧，我沒有走向前，也沒有領到卡片，就這樣聽着聽着腳步不由得走出門外……
簡單收拾了一下屋子，便爬起格子來，這幾天網站帖子多，我得加油。除了上街買點必需品，很少出去走走，或出野外散散心，看看大自然間的奇花異草。這下遭了，聽到婆婆噔噔的枴杖聲來了，我打了一個寒戰，對眼看去：“怎麼不去領掛麪去，就知道玩電腦，哪有啥用，人家們都領上了，也真是的！”我裝着沒聽見，其實老人家的好意我知道，我領會，更體會，只是我沒去應和，默默不語，無言以對，我又忙起來自己的所謂工作，我的思想不但沒有沉澱，説不出的壓抑，這一天總算過去了。
二
依稀清晰地記得婆婆生氣的話，“明天早上不要出去跳舞了，還有雞蛋要給人們領。”我只好隨口答應到，“哦，知道了。”我自己還暗笑，現在社會那有像我這樣聽話的媳婦，叫從東走，不敢向西望，其實我是出於一種對老人的理解和尊重。因為老人生活在五六十那個艱苦的年代，衣食都是困難的，童年到少年是餓着肚子長大的，姥姥家孩子多，她是長女，也是家裏最大孩子，那時候家裏只分一點點公糧，根本不夠吃，婆婆從七歲開去野外挖野菜給家裏人充飢，十幾歲就開始給家裏的弟妹們開始做鞋子，常常説起上學是自己是班裏成績最優秀的學生，最痛苦的是在學校裏餓着肚子，到現在落下了一身病，高血壓，又是腦梗。和現在的孩子説起來就像是天方夜譚，像是一個個笑話，記得公公常説起，小的時候全家人也就幾條褲子，誰有事出去，誰就穿上，逗的我家幾個小鬼鬨堂大笑，前揚仰後卧，真是少年不是愁滋味。
第二天一大早，我正要拉開窗簾，婆婆已在窗前吆喝我：“蓮子起吧，我給拿上凳子，你一會過去”我忙答應：“哦，知道了。”等我拉開窗簾一看，還有比婆婆和公公起的更早的人，鄰家那個大娘正在門外等候着婆婆，手裏拿着一把紅色的塑料凳子。好像怕遲到一樣，欲站不穩。
我也是和往常一樣換好運動裝，簡單地紮了一下辮子，朝門前公路走去，晨練的人們已經大部分都來了，跳了一曲廣場舞過後，又做了一會健身操，大家都朝着這一盤盛大的早餐而去，議論紛紛，各抒己見。
我先是路過家門，隨便回去把孩子也帶了出來，一起走向那個敞開大門的沒有書香味的院子，我為了尋找老人的影子，一手拉着一個孩子擠到了最前面，公公就在最前面的左側，公公把女兒抱在腿上，婆婆在前面最中間，兒子也過去坐了下來，依然是那個中年人，不同的是他換了一件純白的短袖，好像是今年最流行的雪紡類的，看上去質量也是一等品，口若懸河，一會説方便麪廠是如何製作不衞生的麪食，與一方面説現在商店買着的饅頭都是用衞生紙漂白的，我聽力好惡心，旁邊的人們議各有爭議，也有點頭稱讚這一説法的，説道：看來現在我們什麼也不能吃了，都有色素。我也沒怎麼吭氣，只是站着聽他的精彩演説。眼光時不時往外面望去，好想回家！可無奈呀，要不然老人會生氣的，乾脆死了這條心。
真是好事多磨，沒注意到一股玉米香味撲鼻而來，原來是年輕的工作人員把剛剛爆好的米花分給觀眾們吃，介紹的這個鍋功能多，適用於老百姓，説市場上商場裏這樣的多功能鍋最低也得九百多元，而他們只買五百元，“多麼大方，多麼會替老百姓着想的恩賜廠家，善舉這麼多。”心裏想着，也看着人們品嚐爆米花的味道，我怎麼就感覺不到一點點味道。還真有人買了這種鍋花五百元，主持人説着明天會有更多精彩的，驚喜的.禮品送給大家，年輕的靚女也把收好的錢裝了起來。
我聽的看的好煩，幸虧這樣的場面臨近收場了，工作人員又給人們發了卡片，大部分發向年歲稍大一點的，還有就是打扮華麗的女性。主持人不讓大家太擁擠，讓老人們不要着急，慢慢走到大門口會有禮品的。我不急於回家，自己把孩子領着，讓老人們先出，怕人多擠倒老人，果真，在出門時工作人員把一束掛麪遞在手中，還真有這般美差，我想這是一道魔術之法，誘導人們上當的前提，其目的在後呢，“放長線釣大魚，不捨孩子套不住大灰狼。”心裏想着便不言不語帶着孩子回了家。
三
又是一天清晨，天灰濛濛的，微弱的陽光也躲藏了幾份，我在晨練的公路上徘徊着，今日七夕，我那什麼來送給這個特別的日子，還是寫一篇文字紀念紀念吧，於是我沒在意身後的露水雜草，便一屁股蹲了下去，七夕的禮物拉開了序幕，我傾情着這一天是如何的美好，可惜自己連個所謂的情人也沒有，翻開手機短信，連個問候語也沒收到，可悲，可歎。
一縷縷晨光穿破雲層，微寒的早晨漸漸暖了起來，我潑墨了一紙，輕吟了幾段，隨着音樂的停頓，晨練的人們也散場了，我抬頭看了看行走着的人羣，人似乎比往日少了一半，我想；一定匯聚在那一片雜草中，聽主持人誇誇其談，口若懸河的耐心解説，我今天是當逃兵了，忙着過七夕，過好七夕。
回家的路上，還是忍不住向前看看，學校那一邊的風景，人們陸陸續續往大門裏面鑽，我心裏想，今天一定又有新招術，新花樣給人們過目，我邊想邊回到了家，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屋子，便急着打開電腦，把剛才寫下來的文字重新更正了一下，正準備配製一幅插圖時，聽見噔噔噔的聲音進來了，哎喲！這下壞了，一定是老人過來找後帳了，我趕緊停下了手中的活，幸虧沒進屋子，要不然看見我在電腦上舞弄，定給個下馬威，只聽見她生氣的口氣：“人家今天又給人們發的洗衣粉，還給昨天買鍋的人退了錢，你在家就知道看電腦，那又不給你一份錢，還費電。”一甩門，隨着噔噔噔聲的消失，我深深歎了口氣，無言，也不想解釋什麼，因為或許我説些什麼，老人還會責怪我的，有時候無言是，最好的解釋。
“小文，讓你夢中夢見小文，讓你説小文一輩子好，看明天小文給你帶來什麼更大，更多驚喜。”這一席話有在耳邊迴盪，播放，都是這個狠心的廠家，這個噁心的主持演説，讓我受了冤枉氣，讓大家誤入岐途，可恨呀！
唉，管他呢，今天是七夕節，過好這個浪漫而悽美的節日吧！我又忙着給自己的文字插圖，獻給天下有情的人，有愛的人。七夕節是一份真愛的表白，是一個真情的無悔寫真。一切不愉快隨七夕的浪漫氣息煙消雲散，飄逸銀河之處。
四
又是一天清早，太陽露出了半邊笑臉，雲彩層層疊疊飄逸着，我走出小院，路邊晨練的人們稀稀疏疏，三個一羣，兩個一夥陸續向破舊的學校院子走去，這時，一輛小貨車也從公路這邊開來，只見後面車箱用一層層綠色尼龍袋帶裹的嚴嚴實實，根本看不出是什麼東西，我自己琢磨，那有這樣的生意人，怕人看見商品，唉！真是的，一定是……真是不出我所料。我不想看到那個道貌岸然之人演説，也不想走進那個院子，於是回家帶上孩子去郊外不遠處領略一下田野風光，一路上和孩子説説笑笑，野外的早晨竟是這般清新，這般寧靜，一路芳草青青，微風悠悠，兒子在路邊摘一朵小紅花紮在我的辮子上，笑着説：“好看，送給你的。”在一邊的女兒也笑着説：“小傢伙會討好媽媽，哈哈。”看着太陽穿出了雲層，已經升得老高了，我停下了腳步：“我們回家吧，大門也沒鎖，你奶奶回去會生氣的。”於是我們朝回家的路走去，兩個老人還是沒有回來，還是出去看看吧，遠遠地看見剛才那輛藍色的貨車，原來不出所料真是一夥的！只見年輕的工作人員正在從車上往下扔東西，都是環保顏色綠色的尼龍大袋子，一袋子接一袋子往下扔，我走近一看，都是往日桌面上擺列的那些電鍋，熱水壺之類的，真是質量第一，都不怕高空墜落。
門外幾個年輕小夥子和一個靚妞在講解着，笑眯眯迎和着每一位買者，買的人真不少，我看見每次的付款數目不少於五百，看着一張張紅色的鈔票遞給工作人員時，我揪心般疼痛，無法解釋這裏的祕密，商家這樣黑心的促銷手段，在不是很富裕的農村面對的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竟然都這樣……好狠心！心想：好貴呀，一些商店的名牌電器也未必有這樣的價位，有錢我寧願去商店買去，廠家都有三保。而他們呢？得到了錢就逃之遙遙，一定會不出我所料的。
看着變臉似的天空，一會晴，一會陰，一會幾個小雨滴作弄，一會陽光明媚，這是今日來少見的天氣。看着人們把車上的商品放到自己的車子上，或拎在自己的手中時，我真想上去……可無奈，要不是人家廠家在逼着人們這樣做，是自己看不清廬山真面目。看着一個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我都有點害怕，阻攔更不可能。
自己不放心老人，便讓兩個孩子進去找找兩個老人，不一會兒，孩子板着臉出來了：“媽媽，裏面人多，看不見爺爺和奶奶，一定在最前面坐着。”孩子都和我想的一樣，大概沒事吧，記得老人説過，這幾天沒開資，手頭不會有幾個錢，也不捨得花這麼多錢去買的，因為平時都很節儉。想着想着，我放心了許多，於是便帶着孩子回家，準備遲到的早飯，匆匆的早飯過後，我便開始了自己所謂的工作，還讓兒子出去看老人回來沒有，媽媽還沒回來，唉，今天都幾點了，還在演説，不怕太陽爆曬，真是的，我一邊看文章，一邊嘴裏嘀咕着。不一會，兒子進來了：“媽媽都給禮品呢，我們去領吧。”我遲疑着，走過了老人的屋子，只見老人家不高興，我便跟着公公向學校院子走去，貨車不見了，人們都向回家的路走去，跨進大門，一片狼籍，包裝盒子，食品袋子，煙頭……橫躺豎卧，一片殘象，像鬼子進城掃蕩一般，看着剩下的幾個人們，都是往大袋子裏裝東西，什麼熱水壺，電磁爐，還有豆漿機等等，要不是廠家想的周到，恐怕一上午夠忙乎得了，別説老人們上當，就連年輕媳婦也被忽悠了，這不是我們平日裏一起跳舞的年輕小媳婦嗎，也買了好幾件，一個摩托車都拿不回去，你瞧，他爺爺也買了幾件，正往袋子裏塞呢，跟前還有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奶奶也在忙着提東西，兩手滿滿的。我邊看邊幫老人那起了袋子，兒子和女兒也在忙着提另一個袋子，這下我心沉底了，沒想到呀，竟然上當了，整整四個大袋子，滿滿的。
回家的路上，我沒啃氣，揹着袋子，好重呀！一袋子心思，一袋子疑問，一直揹回了家，一進門便是一頭涼水潑來，“怪不得人家不出去，等着分東西呢，真精！”坐在炕邊的婆婆板着臉説，我還是沒解釋什麼，隨口説：“買的人真多，拿都拿不回去。”話沒落地，我便回到自己的屋子裏。
身在屋中，心情卻無法平靜，也沒敢問老人花了多少錢，也沒敢去貶低這些產品的質量和價位，怕老人傷心，心想；管他呢，平時省吃節用捨不得花一分錢，買下就買下了，不用責怪什麼，數量也挺多，也實用，也是老人的一片好心，自己也不怎麼用，都是為孩子們着想，七歲的兒子調皮地説：“媽媽，這下家裏都是一體化、自動化、電氣化。媽媽，我還問爺爺花了多少錢了？一千八！”啊！那麼多！可恨的商家手段！心裏不由破口大罵。
受騙的不止一家兩家，他們的推銷宣傳會走遍各個地方小鎮，尤其是農村，來的時候風風光光，走的時候十分狼狽，留下的是一個人面目的醜陋，心靈的腐朽，形象的無恥，讓人憤恨事實，痛恨不良的社會現象，深思至今……
文萃咖
